36 追念先賢 計擒獨苗
苗涯方才撤出封平府沒過多久,定國的樊於盡便率領部隊奪回了此城。本來坐鎮駿遠城的劉湛也親自來到了這座城內,這做曾經令無數定國將士魂牽夢縈、日思夜想的失地,在曆經了數年的飄搖後,終於又重新回到了定國劉氏的手中。
循著滿目荒涼的街道,劉湛登上了定國的城樓,在依舊巍峨的城牆上,劉湛眺望著狼藉的城池。在曆經了苗涯這幾年鐵血殘酷的統治,封平府雖然沒有經曆過匪患和戰爭的蹂躪,但是卻流失了大量的人口。曾經作用近三十萬戶的城池在劉湛進入封平府時隻有不到十萬戶了。
“主公,苗涯已經南遁而去,我們是否繼續追擊?”對於苗涯有著切齒之恨的樊於盡極其希望劉湛能夠給自己下一道追擊苗涯的命令。
“不了,我們姑且就先在此守衛吧。”劉湛明白樊於盡的苦處,繼續安慰著說道:“據說當初城破之日,許元康將軍老小一家全部被屠戮,為了安定封平府的人心,苗不遺曾經在封平府城南為許元康將軍修築了一座墳塋,將軍可隨我前去祭拜。”
“是……”聽到劉湛口中說出故友許元康的名字,樊於盡頓感莫名的悲痛。
封平府南麵距離城池不到十裏的地方,是方寸山的東北餘脈,樹林叢生的邊緣,有一座被修葺的著實規整的墳塋,雖然年久失修,卻經常被人所打理。劉湛在樊於盡的陪同下來到許元康墓前,拋卻了定國公的尊榮,劉湛率先跪下,恭敬地叩了三個頭。
“許將軍,如今定國的軍隊又打了回來,你可以在此安息了……”劉湛不由自主地噙著眼淚說道。眾人也都跟著劉湛跪了下來,緬懷著這位為國殉節的英烈。
正當眾人沉浸在對先人的悲慟中時,突然從樹林之中竄出一隻渾身雪白的類似狐狸一樣的野獸。當下眾人大驚失措,劉湛看了也有些驚慌。此獸雖然長得很像狐狸,卻有著比狐狸還要長的耳朵和尾巴,爪子也要比狐狸還要鋒利,個頭上更是一人多大,遠超過一般的狐狸大小。
“難不成是.……”劉湛心裏正在嘀咕,突然樊於盡一聲大吼:“主公小心!”還未容得劉湛反應,樊於盡早已將自己撞開來。這隻野獸雖然撲了個空,卻身形矯健,立馬回過頭來衝著劉湛呲牙,似乎正在等待著另一輪的攻擊。
“主公沒事吧?”樊於盡趕忙扶起劉湛,看了看劉湛身上是否有被這隻野獸抓傷咬傷的痕跡。
“無礙!樊將軍,令眾人給我守住叢林邊緣,不要讓這隻畜生逃走,孤要親自會一會它!”說罷,劉湛拔出腰間的雙劍“囚牛”和“鷹爪”,擺好了陣勢。
本來樊於盡想要阻攔劉湛莫要親身赴險,哪知那野獸突然被一團火打中,慘叫了一聲便從人群的薄弱處突圍逃進了叢林中。在野獸被打中的瞬間,眾人隻感覺到背後一陣火熱,待到劉湛等人回頭看時,隻看到半空中的一團火焰逐漸消逝。從火團中能夠隱隱約約看到幾張極其妖豔冷傲的美女的人臉,隨著火焰的消逝也隨之不見。
“主公!主公!”
“啊?哦……樊將軍,今日我等所見恐怕是犭也狼.……”
“這是何物?”
“具體我也不知道,早年我曾師從歐陽靖先生時,他曾對我說過此物,見者國家必起兵事。記得幾年前我等不是也曾聽過冬雷麽,看來如今雖然拿下了封平府,定國卻不盡然能夠安然地在這個亂世中苟安其外。”劉湛說著,心中更加疑惑自己的未來。
犭也狼出現沒過多久,樹林中出現了幾個打獵的獵人,從樹林中一躍而出。看到劉湛等人的打扮,為首的謹慎地問道:“你們是何人?”
“放肆!你們是何人?”樊於盡為了保護劉湛的周全,不敢在陌生人麵前挑明劉湛的身份。再看為首問話的那人,滿臉的胡茬,由於長期在外的風吹雨淋,皮膚顯得通紅粗糙,卻精神矍鑠,看著樣子大概三十歲上下。樊於盡隻是看著對方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此人。
“哼!鬼鬼祟祟的,在這裏幹什麽?”為首的那位壯士死死盯著劉湛說道,突然又瞄了瞄劉湛身邊的樊於盡,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開山大斧,激動地問道:“閣下莫不是樊於盡將軍?”
“你是?”聽到來人認出自己,樊於盡稍微放鬆了戒備,但是還是滿腹疑惑。
“真的是樊世叔!不認得侄兒了嗎?侄兒是許仲康啊!”這位壯士認出了樊於盡,一時間哭著表明自己的身份。
“世……世侄?”樊於盡看看對麵的許仲康,果然是他,一眼認出了此人。
“真的是樊世叔!你怎麽才來,侄兒以為這輩子再也無緣與你相見了!”許仲康哭著跪在樊於盡身下,抱著樊於盡的大腿哭喊著。樊於盡更是看到老友許元康的兒子抱著自己大哭,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用力抱住許仲康
的頭回道:“老夫以為你等皆已經遇害,不想今日得見侄兒,想必定是令尊在天有靈,故意安排所致。”
兩個人相認之後,樊於盡顧不得敘舊,趕緊叫許仲康起來,參拜劉湛:“賢侄,趕快跪下,此人正是現任的定國公劉湛大人。”許仲康聽完後倒頭便拜,大呼請罪。
劉湛扶起許仲康,安慰道:“好了,許壯士起來,你既然是許將軍之後,就不要如此生分了,我等也是前來祭拜許將軍的。”
許仲康聽完後更是勾起了心中無限的悲痛,趕緊起身向劉湛道明原委。原來五年前苗涯領兵北犯之時,許元康坐鎮守城,封平府勢單力薄,外加上劉晨彼時被高乙存等人牽製,無法及時救援。許元康知道封平府如此下去定然難保,本來寫好了傳書奏報劉晨,但是遲遲不見來軍救援。正待許元康準備好與骨國侵略軍決一死戰之際,突然城內奏報說發現南方方寸山脈處有異象,許元康急令兒子許仲康放棄守城,直奔方寸山查詢怪象根源所在。哪知許仲康出城沒過多久,許仲康便得知了封平府城破家人全部被殺的消息。
“可是.……以許將軍的為人,不可能因為一些異樣而棄城,既然讓你出來查找原因,我想許兄定然有他的道理。”
“其實家父讓在下前去查訪時隻是說恐怕苗人已經有所動靜,故而讓我等先行查探此次骨國苗氏進兵是否與苗人有關,畢竟骨國的苗氏先祖與苗人的先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經過這幾年的查訪,我也算是遍遊方寸山的裏裏外外,但是隻是找到了一具骸骨。”說完,許仲康命人將所覓得的骸骨抬來,給劉湛等眾人觀看。
隻發現這具骸骨雖然上半身是人的骨骼,但是下半身和兩隻“手”卻明顯是鳥類的樣子,從這具骸骨上看,估計此“人”活著的時候個頭要比兩個人還要高大。
劉湛看看這具骸骨,皺著眉對許仲康說道:“不瞞尊兄,你來之前我等剛剛被一隻犭也狼襲擊,也是從這方寸山中的叢林裏竄出來的,恐怕咱們所見的東西或許有著一定的必然聯係。”
“犭也狼嗎?”許仲康聽後似乎想起了什麽,然後接著說道:“家父曾經說過,犭也狼據傳說是苗人先祖的寵物。苗人先祖大肆飼養著這種怪物,均以生人為食,每次苗人發動戰爭之前,都回派出犭也狼率先到所要攻打之人的城池內,以此作為警告。”
“難道說?苗人要攻打我定國嗎?”樊於盡被二人的對話搞的雲裏霧裏。
“難說.……既然尊兄你來了,在下想不如先隨我等回到封平府,既然令尊大人在世時就鎮守此地,如果尊兄不棄,劉湛情願拜尊兄作為封平府的城主。”許仲康聽後深覺不妥,正要推辭,卻被樊於盡一陣請求,隻好答應下來。
劉湛一行人在商議完畢之後,決定先回到封平府再討論後麵的事情,許仲康也在劉湛的請求下隨著回到了久違的封平府。而今雖然骨國的苗氏退出了定國的領地,但是劉湛知道,一個比苗不遺更加危險的敵人正在南方躁動著,為了盡快找出問題根源,劉湛決定先行在封平府內住下,派人知會了遠在駿遠城的謝語堂和自己的妻兒等人。
當夜,劉湛望著南麵的天空,想著白天見到的火團中的異象,不知道是何意思。正當劉湛思慮之時,南麵的天空就像黑色的鐵被燒紅了一樣,半邊的天空浸染在紅色之中。樊於盡和許仲康在出現異象後不久也急急趕到劉湛身邊。
“主公!”
劉湛揮了揮手,待到紅色褪去之後,劉湛回到了座位上,問著二人:“二位,你們相信神話嗎?”
許仲康和樊於盡被劉湛這一通問得一頭霧水,劉湛沒等他們回答說道:“其實,所謂神話,本質就是古人見天地萬物變異不常,其諸現象又非人力所能及,故自造眾說以解釋之,繁所解釋,今謂之神話。照此看來,天地之間應該沒有什麽神話所言。這話截至到現在都是我所深信不疑的。隻不過,超越人力所能及範圍之外的事物又何止千萬?”
“主公您的意思是?”
“或許這個世界上所謂的神話,隻是因為我等凡人肉眼凡胎,見識短淺所致。要知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難道我們所能見識到的就能囊括這個世界的萬物嗎?”
“臣等還是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自古以來,並沒有誰真正承認過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合規的統治者,隻不過是我們自己妄自尊大罷了。或許在這躁動的世界之外,已經有些什麽東西開始挑戰我們人類的統治了。”
劉湛的這一番話,著實是將二人也帶入了不明的未來的沉思當中,劉湛自己這邊,更是開始思考著今天的事情。未來的定國是否還能繼續站住腳,恐怕還要看他本人如何運作這艘大船在亂世的波濤內安穩地前行。
方寸城內,月
姬在從宋晨峰處知道吳錦衣的計劃後,心裏還在猶豫不決。此時,吳錦衣的飛鴿傳書也來到了月姬麵前,書中言明要月姬無論如何也不要離開方寸城,她和吳錦懷的安危由宋晨峰全權進行護衛。月姬發現兄長的計劃一時一變,心下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安。
的確,本來吳錦衣的計劃是方寸城可守可棄,畢竟當時苗不遺還活著,無論怎樣,他的存在就是骨國的根本,所以彼時吳錦衣根本不怕苗涯是否會占據方寸城。但是如今苗不遺在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具一無是處的死屍,不得不讓吳錦衣另謀他策。首先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再隨便將方寸城拱手讓與他人之手,尤其是目前的苗涯。
思來想去,吳錦衣覺得目前必須行動要快,盡量趕在苗涯之前抵達方寸城。吳錦衣立刻叫人喚回了身在開陽城的邢大柱,命他暫時守備中興府,自己率領大軍趕忙趕回方寸城。同樣地,已經撤出封平府的苗涯也盡快地在向方寸城方向趕去。不過一路之上,苗涯並不知道手下的李複、呂子良、封無雙等人均已背叛自己。經過一路顛簸,好不容易到達方寸城的他,卻發現自己的隊伍中人員流失極為嚴重。苗涯心下感覺到了不安,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吳錦衣陣中的眾多臥底身上。
正當苗涯高呼著要開城門的時候,城上早已整裝嚴陣以待的吳錦懷及宋晨峰卻在城上把持住了城門。
“混賬!我乃是骨國的公子苗涯,你等何人如此大膽,竟敢阻攔本公子進城?”苗涯不耐煩地在城下大罵著。
“公子爺,如今方寸城已經奉了主公的密令,全城緊閉城門,任何人不得出入。我看公子還是暫且在城下駐紮,待主公大軍到來,自然放公子入城。”站在城上的宋晨峰叫喊著,令他始料不及的是,本以為苗涯會帶來千軍萬馬,如今看到城下苗涯隻有稀稀拉拉幾千人跟隨,心中卻也頗為安心。
“哈哈哈哈,公子爺啊,如今你怎麽隻帶了這點人馬前來扣城啊?”看到苗涯隻有區區幾千人馬,吳錦懷立時抖起了膽子,方寸城內雖然人數也不多,好歹也有過萬的守軍,苗涯在下麵想要攻城恐怕早已成了天方夜譚。
“混蛋吳錦懷!你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早知道今天,本公子早就該把你的腦袋擰下來!”苗涯看到吳錦懷在城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旁邊的李複看到氣急敗壞的苗涯趕緊勸道:“公子爺,如今我等人數上不占優勢,我看不如先找地方駐紮為好,待主公回來後再慢慢和他們計較。”眼下全家老小都在城中的他知道此事隻是表麵佯裝順從苗涯,隻是在等待著苗不遺和吳錦衣率軍前來。
還不知道真實情況的苗涯值得先聽從李複的建議,在方寸城不遠處駐紮,由於自己所率領的人數不多,加上自信自己的“親信”呂子良等人都在父親的部隊中,就更加肆無忌憚地駐紮在了城下弓弩手攻擊不到的平地上。
就在苗涯駐紮的當晚,吳錦衣已經率領大軍回到了方寸城下,苗涯早已通過遠處的馬蹄聲察覺到了大軍的到來。趕忙命人點起火把,排開了陣勢迎接來軍。一旁的心腹薛讓看到來者氣勢洶洶,感覺到了不對,趕緊提醒著苗涯:“公子爺,我看對方來者不善,而且好像領軍的不是主公!”
苗涯聽了薛讓的提醒趕忙仔細看了下走在前麵的領軍,為首的乃是吳錦衣,尾隨身後的正是武文舉、武文斌、呂子良和封無雙等人。苗涯看到這幾個人心下定下了心,走到陣前對著吳錦衣說道:“吳將軍,請問我爹呢?”
“主公身體抱恙,公子爺見主公有什麽事麽?”吳錦衣用很是冷淡的語氣說道。
“哼!我要見我爹!”
“好,那就請公子爺下馬卸甲,在下自然會引著公子爺去見主公。”
“什麽?你居然要求我下馬卸甲?”
“怎麽?公子爺要是不允的話也無所謂,我等先行進城,待公子爺想好了再接您進去。”說完,吳錦衣策馬準備要往方寸城方向走去。
“等等!”苗涯大聲叫住吳錦衣,然後對著後麵的四個人高聲喊道:“你們幾個人還在等什麽!還不與我拿下這廝!”
聽完苗涯的喊話之後,吳錦衣並沒有為之所動。反倒是他身後的武氏兄弟、呂子良和封無雙等四人策馬前驅,手執兵刃向吳錦衣和苗涯奔來。吳錦衣已經感覺到了四人正在朝自己的方向奔了過來,為了保險起見,他已經將手放到了腰中的劍柄處。苗涯看到四人逐漸逼近吳錦衣,也策馬向前而去。
令人大感意外的是,手持兵刃的四人直接越過吳錦衣,此時的苗涯已經距離吳錦衣隻有幾步遠,迎麵衝過來的四個人揮著兵刃朝自己打來。苗涯一個猝不及防,豎著大刀一檔,在四個人的衝勢下,苗涯瞬間被打到了地上,正待他起來的時候,吳錦衣的槍尖已經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