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引狼入室
康王知曉,他此生的榮辱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王上活著回來!
大軍開拔已經數日,幾十年的宮廷生活磨掉了王上的銳氣,他早已經不是那個能夠披星戴月趕路的勇士了。
“那些叛軍現在如何?”
“叛軍昨日又攻下一個城池。”他實在不好意思說,是守城的人將城池拱手相讓。
王上的臉色頓時陰沉的都能低下水來,“真是一群飯桶。”
“傳令下去,勢必把城池給寡人搶回來!”
康王緊隨著大軍的腳步,他像是一條伺機而動的蛇,隱於暗處,隨時都能給他致命一擊。
然,王上的防備心很重,他總是尚未靠近,他就有所警醒。
如此下去,定然不行,康王略帶焦躁的在房間裏麵走來走去,“探子可有消息傳來?”
“有,王上偶感風寒,身體不適,軍醫對此束手無策。”
“若是普通風寒,軍醫怎會醫治不了?”
手下道:“屬下不知。”
康王單手托著下巴,“本王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王爺,軍中再招納郎中,我們要不要…”手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他心狠的道:“趁他病要他命!”
康王並未立即回答,他思考了良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去,給本王尋找一個醫術高明的人,而且,必須靠得住。”
手下喜笑顏開,“屬下遵命。”
“命令死士準備,郎中入軍之日,便是刺殺之時。”
手下磨拳霍霍,朗聲回道:“屬下這就去辦!”
若是王爺能夠榮登大寶,那麽,他便是一等一的功臣,屆時,說不定能混個侯爺當當,也是頂不錯的選擇。
郎中很快便找到了,手下直接給他喂了一顆藥,惡狠狠的威脅道:“若是不乖乖聽話,便把你的一家老小全都剁碎了喂狼。”
“小…小的知曉了。”
郎中不過是附近村子裏的一個普通老百姓,就風寒感冒治療的不錯。也不知道手下是如何打聽到的。
總之,當他在屋裏診治病患時,被手下抓了個現行,然後被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給威脅了。
可他卻不能不聽。
“記住我給你說的話沒?”手下陰惻惻的盯著郎中,說出來的話,像是啐了毒的冰塊,“要是敢背叛老子,老子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郎中像是小雞啄米一般狂點頭,“小的記住了。”他偷偷的掃了他一眼,鼓起勇氣說了一遍,“你一定不能動他們。”
“你乖乖聽話,老子自然不會動他們的。”
郎中很順利的入了軍營,康王的人也趁機混了進去。
“不要東張西望!”士兵怒喝一聲,郎中迅速的將目光收了回來。
一路上,郎中都走的戰戰兢兢的,好不容易到達了王帳,卻被攔在了外麵。
他左等右等,等了半天,終於見到方才稟報的士兵慢條斯理的走了出來。
“進來吧。”
郎中沉默了一下,這才帶著必死的決然走了進去,康王的人也想緊隨而至,就瞧見士兵們殺氣凜凜的舉刀阻攔。
好漢不吃眼前虧!
郎中順利的進入營帳,卻見營帳裏麵竟然空無一人。他暗道一聲,“糟了!”
這是一個局,就等著甕中捉鱉呢。
他想也不想的掉頭就走,然,還是晚了一步,康王安排的死士忽然闖進了軍營,他剛掀開營帳,一句話未說,就被捅了個對穿。
他驚悚的睜大了眼睛,在倒下的瞬間,看見了漫天的雪光和刺耳的喊殺聲。
這次刺殺行動以失敗而告終,康王氣的臉紅脖子粗,他把手下狠狠的訓斥了一番。
“王爺,王上老謀深算,說不定他早就知道咱們的蹤跡了。”
康王咬牙切齒的道:“不管他知不知曉,他都必須得死!”
手下忽然想起了什麽,“王爺,咱們在臨走之前,先生不是交給了您一個錦囊嗎?”
“對對對,”康王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本王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他急忙找出錦囊,果然看見裏麵藏了一張紙條,他細細的看了一遍,沉聲命令道:“傳令下去,自今天開始。夜夜行刺王上。”
手下的嘴角忍無可忍的抽了抽,“王爺,如此的話,我方定然損失慘重。”
“不成功便成仁,照本王的話去做,莫羅嗦。”
手下無奈,隻好一五一十的傳了命令下去。
王城,鳴箏樓。
看王的一舉一動,都在陸安瑾的監視之下,淩左收到消息之後,忍不住吐槽,“王妃,那康王真是蠢的可以了。”
陸安瑾微微一笑,“他隻是太急功好利了。”
“那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等!”
淩左好奇的追問,“等什麽?”
“等消息!”
淩左又問,“等什麽消息?”
陸安瑾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自然是等王上駕崩的消息了。”
淩左撇了撇嘴,“王妃覺得康王那蠢貨能殺的了王上?”
陸安瑾很誠實的搖搖頭,“不能。”
淩左搖搖頭,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他真的很想問一句,王妃,咱到底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北蕭軍營,王上擺著一張棺材臉坐在王帳的正中央。
“王上,這五日夜夜都有刺客行刺,末將活捉了兩人,但發現他們被人事先拔了舌頭。”
“不必活捉,殺無赦!”
到底是哪個混賬東西,竟然如此大膽包天!
刺殺行動持續了半個月,無論刮風下雨,刺客總是風雨無阻的前來報到。
喊殺聲,刀槍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嘹亮。
刺客的武功並不高強,斬殺起來並不費勁,隻是他們像附骨之蛆一般,總是如影隨形,這讓人十分的惡心。
這一夜,天空忽然下起了鵝毛大雪,直到地上裹了一層棉衣,刺客也未出現。
這讓已經做好了準備的士兵驚詫不已,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果斷的收起手中的語氣,困倦的打著哈欠,快步回了營帳。
緊繃的神經驀地鬆弛了下來,他們一個二個都像是霜打的芭蕉一般,有氣無力的聳拉著腦袋。
“王上,今日刺客未來。”
“傳令下去,不可放鬆警惕,加強巡邏。”
又五日過去了,“王上,刺客一直未出現。”
王上沉默片刻,無奈的揮揮手,事到如今,他也想不通,那幕後之人究竟意欲何為。
就在大軍要開拔的時候,沉寂數日的刺客再一次從天而降。且,這一次並不像之前的小打小鬧,來人也不是之前的蝦兵蟹將。
巨大的石頭像是流星一般,在空中劃破了空氣,精準的困在軍營之中,四處開花。
躲閃不及的士兵被砸的頭破血流,未被砸著的士兵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被一支支火箭給紮了個正著。
軍營裏麵亂成了一鍋粥,哀嚎聲此起彼伏。
“王上,快走!”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事到如今,他們竟然連對方是誰,都尚未可知。
這一仗注定是敗了,隻是敗的委實窩囊。
王上的臉色難看至極,隻是現下並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候,隻要留得青山在,他就不怕沒有柴火燒。
然,對方顯然沒有給他活命的理會。他在手下的掩護下,方才走了數十裏,就被攔住了。
王上半眯著眼睛,盯著前麵騎在高頭大馬上,站在隊伍中央的男人。
“前方是何人,快快讓路,否則…”
威脅的話語戛然而止,死不瞑目的眼眸映襯著死亡的恐懼。
“閣下究竟是何人?”
“北蕭王上,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這個聲音,怎地那麽熟悉。
王上的身體驀然一僵,他不可思議的驚呼道:“齊霄昀,你怎麽在這裏!”
來人正是東齊賢王齊霄昀。
齊霄昀淡淡一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你想殺了寡人?”
齊霄昀聳肩,“本王為何不能殺了陛下?”
北蕭王上恨的咬牙切齒,“你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刺殺寡人?還有,先前刺殺寡人的刺客,可是你的人?”
齊霄昀緩緩的搖搖頭,“不是本王的人。”
“寡人竟然不知,是誰有那麽大的麵子,竟然能請的動閣下?”
齊霄昀微微一笑,冷淡的說了一句,“那你還是問問雇主吧。”
父子相愛相殺的戲碼,他看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著實不感興趣。他自覺的空出一個位置,留給這對許久未見的父子。
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王上的眸子中慢慢的清晰。
“是你!”
王上眯著眼睛,眸子深處閃爍著仇恨的火花。
“是兒臣!”康王自嘲的笑了笑,“王上肯定認為兒臣已經死了吧。畢竟王祖母為了父王,可是毫不猶豫的就對兒臣下了殺手呢。”
“混賬東西,竟然引狼入室!”
康王厲聲道:“兒臣混賬,那父王你呢?你才是北蕭的千古罪人!”
“你放肆!”
“北蕭到了這個地步,就是父王你一手造成的。兒臣若算是引狼入室的話,那麽你便是欺師滅祖!”
王上氣的不輕,他看著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的齊霄昀,忽然仰天大笑道,“你以為殺了寡人,你就能成為北蕭的新王嗎?”
康王淡淡的道:“這是兒臣的事情,就不勞王上費心了。”
“你知不知道,你引來的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而是一隻惡狼。”
被莫名其妙罵了一臉的齊霄昀麵無表情的掃了一眼幾近癲狂的男人,吝嗇的連多餘的眼神都不肯施舍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