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杯酒釋權
周騫自然知曉那些貴族王族的真實嘴臉,他重重的歎了口氣,甚是低落的說,“北蕭覆滅,不過是時間問題。”
“大人無須長籲短歎,鳥擇良禽而息,畢竟水往低處流,人卻都是往高處走的。”
周騫霍的轉身,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帶著一絲凜然的壓迫。
“先生何意,本官聽不太懂。”
陸安瑾不以為意,淺淺的笑了,“大人,咱們都是聰明人,聰明人講話何須拐彎抹角。”
周騫抿唇不語,沉默的看著陸安瑾。
“不錯,大人所想就是在下想說的。北蕭氣數已盡,像大人這般賢明的人士,又何須在這烏煙瘴氣的環境下苟延殘喘。”
周騫沉默的看了她半天,喉結動了動,幾經呼吸,這才啞著嗓子問,“你究竟是何人?”
“大人隻需要知道,在下如今這般勸慰您,隻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在下是北蕭人如何,是東齊人、西林人又如何呢。隻要是為老百姓著想的人,都是好人。”
周騫再次沉默,他斟酌了良久,忽然大笑道:“好一句隻要是為老百姓著想的人,都是好人。先生果然是個妙人。”
陸安瑾也笑著附和道:“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人都是妙人,在下自然也不能落後。”
“本官若是早日碰到先生,定然能成為良師益友。”
陸安瑾笑著點頭,“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交友哪還管什麽時間問題,要看緣分。”
“北蕭如今生靈塗炭,不知先生有何妙計?”
陸安瑾淡然的說,“天下分久必合,如今北蕭戰亂,西林亦是如此,南衛偏安一隅,正是大統一的好時機。”
周騫的眉心一動,他了然的看著陸安瑾,“看來先生是東齊人。”
“但是大人你不能否認的是,放眼四國,如今隻有東齊百姓安居樂業,也隻有東齊有實力一統四國。”
周騫淡淡的笑了笑,“先生說的有理。”
“日後就多多拜托大人了,隻有國力強盛,天下太平,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周騫沉默片刻,忽然問道:“康王殿下近來可好?”
“王爺如今磨拳霍霍,正準備大施拳腳呢。”
“康王殿下宅心仁厚,野心勃勃,若是他日振臂一呼,說不定真能博得一席之地。”
陸安瑾沒有忽視周騫眼中的譏諷,她微微一笑,“大人,口不對心的滋味好受麽?”
被她直接道出了小心思,周騫也並不覺得難堪,“康王此人難堪重任,本官不知,先生是怎麽瞧得上他的。”
“康王殿下並不適合榮登大寶,但若是不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認清自己的能力是否匹配野心,他是不會輕易的死心的。”
“先生說的甚是有理!”
陸安瑾並沒有打擾周騫太久,她心知,即使周騫嘴上說的淡然,但是他心裏麵並未完全接受,還需要給他一段適應時間。
北蕭皇城的氣氛日益緊張起來,王太後和王上的關係越發的冷淡。
王太後見王上無心政事,幹脆將他囚禁在寢宮,她直接垂簾聽政。
但北蕭如今局勢混亂不堪,很多城池漸漸地脫離了王室的掌控。部落首領對於王室的不作為非常惱怒,對於王室的質疑也越來越大。
“王太後,如今叛軍直逼京師,咱們該如何應對。”
“去把周大人給哀家請來。”
過了一個時辰,手下哭喪著一張臉回來了,“王太後,周大人臥病在床,閉門謝客。”
王太後的臉立時陰沉下來,“他現下在擺什麽架子!”
“大人,你為何不見王太後。”
周騫直言不諱的說,“北蕭已經無藥可救,本官去了也是白去,就不要去惹王太後生氣了。”
陸安瑾淺淺的笑了,“大人當真有自知之明。”
周騫苦笑道;“本官最大的缺點就是沒有自知之明,能僥幸活到現在就是最大的幸運。如今真的有自知之明了,卻是現在這個情況。”
真的是造化弄人呐。
這幾日陸安瑾天天去周府打卡報道,陪著他聊天喝茶,偶爾還垂釣,生活過得好不愜意。
出了周府,淩左小聲的問,“王妃,現在時機是否到了?”
陸安瑾輕笑,“不急,咱們再等等。”
還等?淩左遲疑的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沒忍住,他好奇的問,“王妃還在等待什麽呢?”
陸安瑾輕笑,“天機不可泄露。”
王太後與王上的關係日益劍拔弩張,沒有哪個男人甘願成為一個女人的傀儡。
就算這個女人是他的親生母親也不行。
“母後,寡人才是北蕭的王,你這樣做,是在越俎代庖!”
“哀家也是為了北蕭好,哀家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祖宗的基業被王上毀的一幹二淨。”
王上輕蔑的撇嘴,“不用說的這麽好聽,你不過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罷了。王太後,寡人再說一遍,你若是再這麽囚禁寡人,就莫怪寡人不念及母子親情。”
王太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王上好本事,哀家倒是要看看,王上要對哀家怎麽個不客氣法。”
“就算太後有金羽衛又如何,寡人不怕。”
許是眼前的時局讓王上感覺到了不同尋常,許是先前的一連串打擊,讓他的精神越加的失常,總之,他此時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要為自己爭得一席之地。
城門失火,最怕的便是殃及池魚,奴婢侍衛們這段時日總感覺他們的腦袋在褲腰帶上係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掉了下來。
他們行事越發的謹慎,一個個的皆噤若寒蟬。
然,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就這麽過了七八天,王上見王太後的態度一直未有軟化,他最後的一點耐心終於宣告告罄了。
天還未亮,守衛王上寢宮的金羽衛忽然渾身無力的倒了下去,兩個黑影迅速的閃過,敏捷的打開了寢宮的大門。
“吾王!”
王上早已準備妥當,他冷漠的看著遠方,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北蕭王上有一支暗衛,名喚黑龍衛,此事隻有曆代王上知曉,就連王太後對此也是一無所知。
王太後的寢宮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王太後尚未起身,丫鬟侍衛們就驚恐的看見,麵若包公的王上帶著一身的寒氣走了進來。
“太後,不好了。”
丫鬟的話尚未說完,下一秒,妖豔的紅色便撒了一地。
王太後最終還是被吵醒了,她驚愕的看著滾落在遠處不遠處的頭顱,被歲月浸染的臉露出一絲絲的訝然。
然而,驚愕不過一瞬間,她很快就反映過來,迅速的套了一件衣衫,剛收拾妥當,就瞧見王上帶著一臉勝利的笑容走了進來。
“王太後,寡人向來一言九鼎,說話算話。”
“嗬,王上好手段,哀家竟然不知王上的手中竟然還有這麽一個秘密武器。”
先王瞞的她好苦啊!
“若是什麽都被王太後知曉了,那寡人還有什麽勝算,王太後年事已高,就好生的呆在寢宮裏麵頤養天年吧。”
王太後冷笑,“王上這是想囚禁哀家了?”
“母後何須說的那般難聽,寡人隻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罷了。”
王上終於出了一口惡氣,陰翳的心情終於好了很多,他一邊走,一邊問,“眼下局勢如何?”
“王上,如今個部落已經達成了共識,他們預謀對王城發起攻擊。”
“你說什麽?”王上的腳步猛然一頓,“他們想謀反?”
謀不謀反的,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對您甚有怨言,這是絕對的。
王上的臉頓時拉的很長,他快步急走,轉瞬間就沒了蹤影。
戰爭一瞬即發,王上頒布詔書,欲禦駕親征,征討叛軍亂將。
“小姐,你可聽說,王上要禦駕親征了。”
陸安瑾輕笑,“如今城內皆在討論王上禦駕親征之事,我就算不想知道,也不行啊。”
康王追問,“那小姐對此事有何看法?”
“沒什麽看法,王爺,你隻需要知曉一點,你務必讓他有去無回就好。”
康王驀然睜大了眼睛,“你是說…”
陸安瑾好不模糊的說,“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康王靜靜的坐回椅子上,他想成為北蕭的主宰沒錯,但是真的讓他弑君,他的心裏還是怕怕的。
他垂頭不語,慢慢的雙手緊握成全,猙獰的青筋畢露。
過了好半晌,他這才慢慢的鬆開拳頭,他下定了決心,堅定的說,“本王知曉該怎麽做了。”
人倫親情在野心的麵前,永遠都不值一提。
“好。”陸安瑾拍了拍手,“王上明日便出發,王爺也好生收拾一番,我就在這裏等待王爺的好消息了。”
康王的拳頭再一次握緊,他重重的點點頭,“本王這一次定然不會讓小姐失望。”
“不成功便成仁,王爺,一路順風。”
翌日,王旗隨風飄揚,千軍萬馬整裝待發,大軍氣勢如虹。
王城的大門緩緩的打開,王上身處戰甲,神情肅穆的走到了隊伍的最前端,他回身看了一眼高高的城牆,翻身上馬。
“出發。”
大軍緩緩的開動,許多聞訊趕來的百姓皆站在城門兩邊,靜靜的看著大軍慢慢的遠去。
“你們說是王軍厲害呢,還是部落聯盟厲害呢。”
“誰知道呢。反正我隻知道,誰能給我一口飯吃,我就擁護誰。”
天道無情,人禍不斷,這日子啊,真的是越來越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