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至親至疏
三個人偷偷摸摸的出了地牢,陸安瑾憑著傲人的的記憶,刻意的選擇了一條小路,避免了和巡邏的守衛來一次親密的會麵。
眼看寨門就在眼前,陸安瑾卻忽然失去了蹤影。本就做賊心虛的****心裏一咯噔,滿頭大汗的東張西望,生怕碰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呼~”忽然刮來一陣邪風,嚇的兩人抱在一起,顫抖的身子如同掉落的葉子,在風中淩亂。
夜色沉沉,父子倆相互攙扶著一步一步往前摸索,想要快點走出這陰森的鬼地方。
突然前麵出現點點燭光,父子倆在黑暗中尋得了一絲絲的光明,他們相視一笑,眸子裏露出逃出生天的狂熱。
他們捂著疼得要命的屁股快步往前走,看到一個穿著白衣的姑娘正在烤肉。
漆黑的夜,血淋淋的肉,身份不明的姑娘。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出寨的路怎麽走嗎?”都到這個時候了,劉大醜還不忘賣弄風.騷。
白衣姑娘聞言慢悠悠的轉過頭,卻嚇的****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鬼啊鬼啊。”鬼哭狼嚎外加陰風陣陣,顯得格外的瘮人。“你別過來!”
白衣姑娘慘白著一張臉,一張血盆大口在津津有味的咀嚼著血光淋漓的手,她微微一笑,卻嚇的兩個七尺大漢猛翻白眼。
“你們要吃嗎?”粗獷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但她遞肉的動作卻讓父子倆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鬼啊,”劉大醜淒厲的大喊,劉老四拉著被嚇得失去了三魂七魄的兒子,毫無方向的往前衝去。
夜色太濃,看不清方向,劉老四一腳踩空,父子兩人享受了幾秒鍾的自由飛翔和花式尖叫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音訊。
除了陰風陣陣,再無其他。
第二天,有人在山腳下發現了****的屍體。看著摔的支離破碎的二人,屠十三沉重的歎了一口氣,簡單的把人埋了,也算是抱了恩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對於****的遭遇,寨子裏的人心裏暗爽不已,暗歎老天爺終於開了眼,收了這兩個敗類。
寨子裏終於恢複了平靜,陸安瑾婉拒了趙三娘的再三挽留,慢悠悠的下了山。
屠十三對陸安瑾的疑心日漸深重,奈何愛妻對自家義弟護犢子已然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他幾次勸說無果,也隻好隨她去了。
反正陸安瑾也不會做禍害寨子之事,他就隻好睜隻眼閉隻眼了。
陸安瑾前腳剛回到府裏,康王後腳就派人請她去王府一敘。
她本來想推脫一二,可來人神色匆匆,她恐有什麽重要之事,又隻好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康王府。
“在下拜見王爺,”陸安瑾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不知王爺急尋在下,所為何事?”
康王的臉色不甚好看,他虛扶了她一把,苦笑道:“今日本王進宮麵聖,王上把本王好生的教訓了一番。”
陸安瑾眉頭微挑,“為何?”
“若是不出本王所料,定然是那淩王在王上麵前嚼了舌根。”
陸安瑾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這般,究竟意欲何為?”
“小姐秀外慧中,難道猜不透他的居心叵測?”
陸安瑾眉頭舒展了些許,“鳴箏樓生意蒸蒸日上,與之相反,南音閣的生意卻是每況愈下,淩王這是著急了啊。”
康王嗤笑,“淩王向來爭強好勝,最是嫉恨別人比他強。”
“此乃小人心態,著實不可取。”陸安瑾搖了搖頭,“不知王爺有何打算?”
康王沉默不語,他到底想要怎麽做,他到現在也沒決定好。
“王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優柔寡斷乃是上位者最大的忌諱。”
康王淡笑,“小姐說的在理,隻是現下本王還未到達絕境,自然沒有背水一戰的勇氣。”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也甚少做過頭腦發熱的事情,倒不是因為他沒有血性,而是因為他沒有資本。
既然他沒有可以乘涼的大樹,便隻有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穩紮穩打,才能在這殘酷的王城裏麵,博得一席之地。
“王爺言之有理,”陸安瑾微微一笑,“人各有誌,且行為處事風格迥異。既然王爺尚未準備好,那便再等等吧。”
“小姐有宰相撐船的心胸,本王佩服。”
又和康王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廢話,陸安瑾便尋了個由頭告辭了。
“小姐,康王心急火燎的尋你去,又羅裏吧嗦的說了一籮筐的無關痛癢的廢話,究竟意欲何為?”
陸安瑾笑眯眯的看著淩左,浮誇的感歎道:“呦,幾日不見,當刮目相看。淩左的思想政治覺悟是越來越高了。”
淩左:……
他們家王妃什麽都好,就一點不好,就是特別愛調戲良家男子!
“康王此舉不過是婉轉的給我提了個醒。”
淩左一頭霧水,“提醒?”
陸安瑾點點頭,“嗯,他是想告訴我,淩王盯上我了。”
“淩王就像是一隻愛咬人的瘋狗,他若是盯上小姐了,那可就不好辦了。”
“俗話說的好,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康王頂多算是勇氣不足,但腦袋還算是靈光的。”
淩左見陸安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便不再多言。
“小姐,我們現在去哪裏?”
陸安瑾想了一下,“既然出來了,我們便去鳴箏樓走一遭吧。”
可不曾想,一直對她言聽計從的淩左,竟然第一次‘忤逆’了她。
“小姐,您剛從山上下來,不如先回府裏小憩片刻。”
陸安瑾淺笑著搖搖頭,“無妨,我不累。”
淩左又道:“小姐,您幾日未回府,就不怕那幾位把府裏的屋頂都拆了嗎?”
陸安瑾巧笑嫣兮,甚是無所謂的說,“無事,他們頂多鬥鬥嘴罷了。”
“小姐。”淩左急得抓耳撓腮,想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陸安瑾狐疑的看著麵帶焦慮的淩左,隻覺得他今日的表現甚是反常。
“淩左,你究竟想要做甚?”
“哎呀。”淩左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嘴巴像是一個秤砣,看似霸氣,實則笨重無比。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淩左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屬下不敢。”
陸安瑾不說話了,她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含笑的眸子審視的意味很明顯。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好硬著頭皮說,“小姐,屬下身子不適,想要先行回府。”
在陸安瑾的心目中,淩左是屬於那種全年無休,一直都是高速運轉的機器人。
“可是哪裏不舒服?”陸安瑾有些著急,“身子不舒服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她快步向府裏走去,一邊走,一邊念叨著,“日後可不許再這般了,身子不舒服,一定要早些告知於我,萬不可拖遝。”
淩左即無奈又感動,他隻不過是隨口一言,不料,陸安瑾卻當了真。
“謝小姐關心,屬下曉得了。”
陸安瑾停下腳步,轉身,素來靈動的眸子直直的盯著他,帶著說不出的鄭重。
“淩左,你且記得,在我的眼裏,你們從來都不是我的下屬,而是我的兄弟姐妹。你們若是傷了病了,我會擔心的。”
“小姐…”
陸安瑾不再言語,轉身,大步的向前走去。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善於煽情的人,對待兄弟朋友,默默的關懷已經足夠,無需多言。
淩左眸光深沉的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忽覺臉上有些微涼,他伸手一摸,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竟然已經淚流滿麵了。
他心裏默默說一句,從今往後,無論刀山火海,定然生死追隨。
陸安瑾急匆匆的趕回了府,剛敲開府門,便火燒火燎的吩咐小廝,“快快將郎中請至前廳。”
小廝聞言,拔腿就走,卻被後麵趕上來的淩左攔住了,“公子,無需如此麻煩,屬下直接去尋郎中便是。”
陸安瑾點點頭,“也好,我隨你一起去。”
淩左此刻是哭笑不得,暗想,以後再也不撒謊了。因為撒了一個謊言,他卻要用很多個謊言去圓。
“公子,不必。屬下不過是略感疲憊罷了,無甚大礙。公子勞累許久,回房歇息吧。”
陸安瑾見他一直推脫,也沒想太多,隻當他是害羞罷了。
“好,那我且先回房歇息,你也好生歇息歇息吧。”
陸安瑾確實感覺有點累,在山上呆了幾日,她並未歇息好。
下山之後,又強打著精神應付康王,此時鬆懈下來,隻覺得萬分疲憊。
她推開房門,忽然轉了個身,一記飛腿踢來,卻被不速之客輕巧的躲開。
陸安瑾也不氣餒,左勾拳右勾拳,拳拳往來人的臉上招呼,奈何對方武藝高強,見招拆招的本領亦是爐火純青。
在你來我往中,房門被人關上了,陸安瑾暗自焦急,攻勢越來越猛,奈何卻像打在了棉花上一般,百無一用。
她暗自咬牙,拿出破釜沉舟之勢,意欲與來人魚死網破。
不料,卻被人一把抱住,熟悉的竹香頃刻間竄入她的鼻間,一道低沉卻又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赫然響起,“許久不見,瑾兒這是準備和為夫同歸於盡?”
陸安瑾聞言,像被人點了穴一般,忽然靜止不動了。
下一秒,她猛地轉過身來,看著那張熟悉的俊臉,毫無顧忌的湊了上去。
好久不見,她真的分外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