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以己為食
正當我有些後悔來看這“現場”的時候，有一個圍過來的人認出了我，詫異地說了句：“這不是昨天我們要收拾的那個開電梯的家夥嗎？老宋，你咋把周奶奶要的人帶這來了？”
“沒錯，他就是公司在四幢一單元開電梯的鹿悟仕，而且是個真正的道士！”宋主任說著把衣服一掀，露出他那看起來有了點人形的肚腹。
圍著的人一聲驚呼，吸引了更多的人過來觀看，有人還不相信似的上前摸了摸他的肚子，更多的人則是七嘴八舌地問他怎麽做到的。
宋主任放下衣服後，招呼大家說先“吃飯”，待會我會跟大家講。
等那些人回到人群中，看起來還算頗有秩序地繼續進食後，宋主任緩緩開口：“平常我們像正常人一樣的吃飯，隻不過是掩人耳目，吃下去的東西在沒人時便會原封不動地吐出來。真正讓我們這些蟲人活下去的食物，隻有一樣東西，那就是人的內髒！”
見我一臉驚訝，他又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都是些良民，即使做了蟲人，也一樣的沒想著害人。”
不過接著他又來了句：“身上沒有蟲卵的人，即使我們能狠得下心去吃他們，但那也隻能惡心我們自己，不能起到這吃飯的作用。”
我覺得他這話才是重點！這些人都是些成年人，好多還是這個社會的精英，既然損人也不利己，那他們就沒必要去白花那力氣。
但這些看法我沒說出來，而宋主任應該也不知我在想些什麽，隻繼續講道：“最早被周奶奶種下蟲卵的，是我們物管公司的老總和地產公司的一個副總，他倆把自己身上的內髒全部吃完後，沒辦法，就協助周奶奶給其他人種蟲卵。”
“先是公司裏比較親近的人，隨後是小區裏的業主。蟲人越來越多，食物也就越來越豐盛，可惜需求量也會隨之增加。”
“還好這蟲卵也不一定得周奶奶親自種，我們的家人、同事等人，長時間跟我們呆在一起後也會自動自動變成蟲人，那就可以讓我們所有人得以解決一次食物問題。”
“而且我們也不用像正常吃飯那樣，每天三餐的吃。食物充足時就三天一餐，否則十天半月吃一餐也是可以的，就是身體發育得緩慢一些。”
“以前我們都認為做蟲人無痛無病，要說除了這飲食上的缺陷，本來也什麽不好的。直到發現家人跟著變化後，有的人就開始受不了了，因為你想象不到去掏自己六七歲的孩子、或七八十歲父母親身上的內髒出來食用時的那種感受。”
“所以我們才會又慢慢地滋生出重新做人那種強烈的渴望。當然，除了我說的食物問題，元老級別那兩個蟲人的變化也是我們擔心的原因。”
宋主任說完後，帶著我鑽進了旁邊一個配電室的獨立房間，穿過幾台大型發電機和一些配電箱櫃後，來到了一間像是值班室的地方。
那間房裏有兩個蟲人，我倆見到他們的時候都同時一驚！
我驚倒是正常，沒想到宋主任也會有那種反應。
不過那兩個蟲人的形象也實在是太震撼了：
一個戴著眼鏡的蟲人爬在地上，白生生的蟲體已經有老家儲水的那種大水缸粗了，除了一個人頭和兩隻手掌、兩隻腳掌外，身體的其它地方都變成了蟲體。
而另一個蟲人則恰恰相反，整個身體都是黑色的，隻有一隻小狗那麽大小，身上已經不見了四肢的身影，而是長出了六隻像幹柴一般的新足。頭部倒還是人頭的形狀，但從頭頂裂開了大概三指那麽寬的一條縫，縫隙裏隱隱藏得有個與螞蚱頭極為相似的真正蟲頭。
從他身上那些撐破成布條的衣物來看，很顯然他曾經也和邊上那個大蟲人一樣，過了一段“白白胖胖”的生活。
讓宋主任也驚奇的，肯定是這第二個蟲人的模樣，看他的表情應該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真正的“成蟲”。
那條“胖蟲子”好像還有人的意識，見到我們後抬起頭來對宋主任說了句：“小宋，你又來看我們了？這兩天周奶奶情況怎麽樣了？上次我讓你轉告的話，你跟她說了嗎？”
宋主任怕我被嚇到，先向我解釋道：“這位就是我們物管公司的汪總，另外那位是望龍地產公司劉副總。他們就是我跟你說的兩位無老級蟲人！”
見我還算鎮定，他才蹲去汪總麵前回道：“汪總，你知道的，周奶奶不經常露麵，也不喜歡我們多嘴，所以……”
他顯然沒向周奶奶轉告汪總要說的話，隨便應了一句後便轉移話題問道：“汪總，劉副總怎麽了，怎麽頭都變成蟲頭了？”
那汪總苦笑道：“他上個月變成蟲身後，本來我還替他高興的，因為周奶奶說隻要能變成真正的蟲身，就意味著功德圓滿，可以選擇恢複人身，或者跟著周奶奶一起得道成仙、永享極樂。”
“劉副總一直都想恢複人身，說神仙也不及他在人間的生活。可他變成真正的蟲身第二天，周奶奶來這看他時，隻說了句‘沒用的公蟲子’，頭就飛來他的頭上一撞，接著他就像死了一般，這兩天他的頭慢慢裂開，變成這個樣子了！”
汪總說著有些擔憂地道：“我倒不怕蛻變時的痛苦，就怕跟劉副總一樣，沒有了選擇的餘地，變成這樣一隻死蟲子！”
宋主任沒回應他，隻站起身問我：“像汪總這種情況，你的蜘……你的聖蟲還能不能將他恢複了重新做人？”
我的心情很是低落，到這個時候也不想騙人，輕輕地搖頭道：“晚了！，即使我把他變成正常人，他也無法搶回被周奶奶控製的靈魂！所以，變回來也隻是一具死人的屍首而已，你能聽得懂嗎？”
宋主任當然聽得懂，不過他卻有些擔憂地追問：“那我們呢？我們恢複成人體後難道也是隻是一具屍身？”
我見他的情緒有些失控，但也沒有退縮，隻盯著他說道：“我能保證一部分人會恢複成活著的正常人，但需要你們到時自己去搶回自己的靈魂！”
“要是你膽敢騙我們的話，我保證你走不出這個配電室！”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激動的回應。
我回過頭，見趙叔叔帶著一大群人不知何時已經跟了進來，他們看來已經進食好了，此時全部人渾身上下都又打整得幹淨整潔，完全想象不到這些人剛才還吃了自己或者他人的內髒。
見幾乎所有蟲都是那種咄咄逼人的眼神，我把頭一昂大聲道：“信不信隻由得你們自己，身體我是絕對可以給你們恢複的，但我的本事還沒大到可以從周奶奶手上搶魂。不過你們別激動，到時我有辦法對付她，你們可以趁機搶回自己的靈魂。”
怕他們起疑，我還特意強調道：“我不能幫你們搶是必須得全力對付她，但你們動手的話不是難事。得了靈魂後跑出小區，她就再也不能奈你們何了！”
看大多數人的表情都緩和了很多，我心裏有些得意，接著交待大家：“在此之前，希望你們別自相殘殺。一切都是天意，到時即使搶不到的，我也會……唉！”
……
我不知自己的表演怎麽樣，反正我走的時候沒被誰為難！而且回到家，楊月琴聽了我的敘述後還誇我辦事牢靠。
但我心裏卻隻記掛著閻莫愛和白潼汐，楊月琴說她們回到周奶奶身邊，一是去拖住老巫婆好保證我在望龍居時的安全，二來也是要去弄幾個孤魂野鬼補身，否則的話回來我身邊時，鬼妖蠱之氣還會侵蝕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