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午夜公交
現場的氣氛隨著慕斌騏的離去突然變得異常難堪，沈炎不停的喝著酒，沐遙更是尷尬不已。
“我要下班了！”
“你什麽時候下班？”
二人同時說道，使得尷尬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沐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微紅著臉道：“我就要下班了！言姐姐說了，不能超過十二點，我明天還得上課。”
“你還在上課？”
沐遙詫異的盯著沈炎看了許久，不知沈炎今天何以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哦，突然間忘了，嗬嗬，我送你回家吧！你住哪兒的？”沈炎提議道。
幸好沈炎立馬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沐遙聽了這才笑著道：“不用了，言姐姐不喜歡我跟陌生的人來往，我自己回去就好！”
沐遙一如既往的拒絕。
這是沈炎料想到的結果，兩人道了別，沐遙便朝著休息室後台走去。
沈炎卻並沒有離開酒吧大廳，一直等到看見沐遙換了那一身長裙從裏出來，沈炎才尾隨著沐遙離開了酒吧。
午夜清涼，夜風帶著絲絲涼意。
經過前夜回家的路程熟悉，沐遙已經了解了除打車外回到家既經濟又快捷的方式。
全天二十四小時的公交。雖然比打車多花了一倍的時間，卻能省下幾十倍的錢。
這對自小節儉慣了的沐遙而言，自是首選。
獨自站在公交站台，過往寥寥的人，都會不免多看了沐遙幾眼。
大半夜的還在外麵玩耍的，又是站在酒吧門口，潛意識裏自然都會認為不是什麽良善的女子。
沐遙當然知曉路人看自己的眼神中的含義，卻也不在意。隻是心想著，不知何時才能找出殺害了姐姐的人，什麽時候才能為她報仇，讓她安息。
這是目前沐遙最關心的的事了。
約摸二十分鍾之後，總算是來了一趟公交。
上車，投幣，而後靠著車窗小憩。沐遙並沒有過多的注意這車上有多少人，折騰了一晚上，自己也確實有些累了。
按照沐遙自己推算的車程，也要近一個小時。
沐遙未曾想自己這麽一靠，便是一個小時。是在旁人的叫喊聲中醒來的，慌忙中，見了沈炎柔和的笑臉，立時覺得心安了不少。
“沐遙，你應該到站了！”
沐遙朝車窗外一看，果見熟悉的居民樓。昏沉間，也忘了問沈炎為何會在公交上，便渾渾噩噩的下了車。
不料沈炎竟然隨著自己一同下車。
“你也住這兒嗎？”沐遙詫異的問道。
“不是，送你的。”沈炎略顯羞澀。
沐遙怔了怔，一時啞然。
“哦，本來是想著回家的，可是出了酒吧之後，看著你上了公交，大半夜的，一個女孩子，怎麽都不安全。想了想，就跟著你了，沒想到你竟然在公交上睡著了，幸好記下了你上車時跟司機師傅說好的地址。”
聽了沈炎的一番解釋，沐遙倒也沒有多心。
隻是，我上車的時候有跟司機師傅說我要去的地方嗎？沐遙不禁納悶著。
“你到家了，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看你累的，晚上早點休息。”沈炎悉心交代道，正欲轉身，卻被沐遙給叫住。
“要不上去吃點東西吧！我晚上熬太晚的話，一般都要吃點東西的，要不胃會受不了。”
天，怎麽會請他上去？孤男寡女的，要是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恰在沐遙後悔多言的同時，手機在手提包裏適時的震動了起來。不用想，也知道是岑靈的電話了。
忙不迭從包裏掏出手機，接通了電話，報了聲平安，而後才放心的斷了電話。
“怎麽，是你男朋友？”這麽晚還打電話的，除了男朋友，又還會有誰呢？
“不是！”沐遙搖了搖頭。
“家人？”沈炎再次問道。
沐遙自是再次搖了搖頭，道：“是同學，知道我上夜班，擔心我。每晚得報聲平安，她才會放心睡覺。”
“有這樣的同學真好！”沈炎由衷的感慨道，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語氣裏竟透著些憂傷。
沐遙笑道：“怎麽樣？上去嗎？我親自下廚哦！”
“這樣不好吧？要不下次再找機會吧！”
見了沈炎有些為難的神情，沐遙倒也不再強求。笑了笑，轉身走了幾步之後，卻突然停下了。
“謝謝你！”
沐遙轉頭說完，身影便消失在了樓道裏。
這個丫頭倒是挺天真，嗯，挺單純！
沈炎心裏想著，也轉身欲去。平生第一次坐公交，別說挺有意思的。
伸手攔了一輛的士，司機一腳油門，車身揚長而去。
卻說沐遙回了家，心裏的暖流還沒有褪去。
這一生，除了姐姐，似乎還沒有人對自己這麽好過。難道這就是幸福感嗎？
幼時舊友給自己寫了一首歌，當時的感覺也是像現在這樣，暖暖的、甜甜的，像是掉進蜜鋼裏一樣甜，又像是被暖爐捂過一樣溫暖。
簡單煮碗麵吃了，洗漱完上床。
一聲晚安，沐遙便閉上雙眼，安穩的睡去。
自此之後的每一天，隻要是到了吃飯休息時間，沐遙總能在學校門口看見沈炎。每一晚下班的時候，沈炎也總是按時守候在公交站台，陪著自己坐公交。
有同學調侃說沐遙找了個男朋友，也不告訴他們。
沐遙都隻是笑而不語。
“你怎麽不跟你同學解釋一下，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這天中午，兩人正在校園小道上散步，沈炎好奇的問道。
沐遙笑了笑，道：“解釋就是掩飾，沒有意義的，別人愛怎麽想都是別人的事。”
“你倒是很特別。”
不可否認的是，也正是因著多日來的相處，沐遙對沈炎的態度一日日的好轉。
他不像是那種紈絝子弟，更多的時候，沐遙看見的都是沈炎細心的那一麵。
比如晚上天涼的時候，沈炎見沐遙裙子單薄，會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沐遙的身上。再比如，中午天氣炎熱，沈炎總會給沐遙帶上一杯可口沁人的涼茶。
“沈炎，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二人在一棵大樹下的石凳上坐下，沐遙低頭緊握著手中的茶杯，輕聲問道。
是啊！為什麽對她這麽好？這是個很虛假的問題。
“可能是因為喜歡你吧！”
有那麽一瞬間，沐遙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所聽到的話都不是真實的。
“啊？你說什麽？”
“我說，我喜歡你！”
沈炎的表情很嚴肅，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沐遙怔住，愣是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小時候不是沒有聽過別人的表白，好像聽別人說起這幾個字的時候，也不像現在這麽激動。
“可是你喜歡我什麽呢？”沐遙傻傻的問道。
沈炎稍稍仰頭，看著遠處的天，意味深長的道：“喜歡你的天真，喜歡你的單純，喜歡你的善良，喜歡你的樸實，喜歡你那一襲碎花長裙的樣子。”
一番話說的沐遙心花怒放，心裏似有一隻小鹿在砰砰亂撞。
“所以，你想怎麽樣呢？”
依舊是傻傻的言語。
“我不想怎麽樣，隻想你開開心心的就好！”
有你在我身邊就很開心了！
沐遙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突然冒出這樣一種想法，難道真是喜歡上他了？不會的！立時被自己否認掉，是因為不敢也不想承認這個現實。
抬頭看天，卻見晴朗的天立時沉了下來，黑壓壓的一片，仿佛就要塌下來。
兩人還沒來得及躲閃，大雨便已傾盆而下。
沈炎毫不猶豫的脫了身上的西裝，替沐遙稍稍遮了雨。
縱是如此，大雨還是澆濕了二人的衣衫。
沈炎不知道，沐遙是不能淋雨，從小體弱的她，稍稍感染風寒，便會長時間持續高燒不退。
這次也不例外。
沈炎百般嗬護著沐遙尋了個暫時能供躲雨的地方，卻發現沐遙的麵色蒼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就連眼神也開始變得渙散。
“沐遙，你怎麽了？”沈炎無比焦慮的問道。
沐遙勉強的笑笑，白皙的臉上，這樣的笑容使人見了隻能更為心疼。
沈炎用手背貼裏沐遙的額頭，冷如冰。
暴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無奈之下，沈炎隻得伸手將沐遙擁入自己懷中，沐遙已經無力的閉上了雙眼。
沈炎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沐遙的身子在不住的微微顫動著。
你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
沈炎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沐遙不能有事。
想了想，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於是，沈炎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命其立即開車來接自己。
幾分鍾之後，一輛黑色豪華轎車便停在暗色的雨中。吸引了不少旁人注目的目光，隻見從車上下來一名身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打著黑布雨傘的男子。
像極了黑社會裏麵老大即將出場，保鏢先行的場景。
黑衣男子走至屋簷下，摘了墨鏡，謙恭道：“少爺！”
“給我打傘！”
一聲令下，沈炎抱著已然昏迷的沐遙朝著車子走後座走去，黑衣男子緊跟其後，生怕沒有給沈炎打著傘，濕了沈炎的衣服。
殊不知，就那麽一會的功夫，雨水已經浸透了黑衣男子的黑色西裝。
“沐遙，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不許有事。”
駛往醫院的路上，沈炎緊緊摟著沐遙，心裏卻在不住的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