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心寒

  長風心寒，頭腦卻還清醒。 

  此事紅衣固然有錯，但歸根結底還是顏汐一心逃開他的決心。 

  她失了武藝，卻還能夠如此思維縝密的抓著他們的漏洞逃開他們的追捕，可見逃跑的決心有多大。 

  她為什麼就不能夠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身邊呢？ 

  長風的心裡也滿是怨憤。 

  「今天便到此為止吧，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德叔，明日我們便打點行裝回京城。樊大，你明日帶上人沿途慢慢尋找。我就不信，她失了武藝能逃到哪裡去？」 

  長風想到顏汐那副淡漠如水的面孔，又恨得咬牙切齒。 

  她要逃開他，他偏要綁她在身邊。 

  長風心裡其實是很焦灼的，顏汐雖然本領高強，但是因為中了他的軟骨散，功力一點都發不出。她又長得漂亮好看，若是被人發現，肯定會被覬覦。而顏汐性子剛烈，從來不懂委屈求全那一套，他怕她傷害自己。若真那樣，自己肯定會追悔莫及。 

  「樊大，你明天還是向莫知府討要些人吧，沿著各個路口細細的查，但一定要記住隱秘行事，別讓人知道。」 

  樊大接到這樣的命令，頗為為難。如此大張旗鼓的找，卻要別人不發現，確實是難辦的。 

  可既然是長風的命令，難辦他也只能應著。 

  「是。」 

  「你們下去吧，紅衣綠衣也下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坐會兒。」長風揮手讓一眾下人都出來，自己倒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殿下……」綠衣還待要勸，卻被紅衣拉住。 

  「殿下也早些歇息吧，休息好了，才能更有精神去找顏小姐。」 

  「嗯，知道了。」 

  * 

  其實長風對顏汐的擔心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作為一個殺手，即便沒有了武藝，她也還有的是安身立命的方法。 

  易容術，便是她這些本領中最為卓絕的一項。 

  顏汐先頂著個大肚子從脂粉鋪子出來，在暗衛們的眼皮子底下截了一輛出城的馬車，然後在快到城門的時候下了車。摸進了一條幽靜的小巷，尋了個沒人的地方，把肚子里塞著的從脂粉鋪子里順來的衣物掏了出來，扒了身上的衣物，換上了一套男裝。 

  她做這一切可謂是輕車熟路，迅速快捷，若有人圍觀此番景象，一定會被她的手法弄得眼花繚亂。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她便把自己打造完畢。 

  是一個臉色略微蒼白的中年文士，瘦削佝僂，落魄潦倒。行態舉止都惟妙惟肖，毫無破綻。 

  顏汐就是以這樣的形象趕在城門封鎖前出了揚州城的。即便後來樊大他們把揚州城翻了個底朝天，又能如何？顏汐早出了城，一點兒痕迹都沒有留給他們。 

  顏汐雖然順利的從長風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來，卻又對前途茫然了起來。 

  她甚為迫切的逃離長風，只是一種本能。她不喜歡被拘束，便不喜歡被要挾。 

  可若要她說出長風的不好來，除卻他想拿她來激怒擾亂司馬長空這一點外，還真說不出其它的來。 

  司馬長風其實對自己很不錯。顏汐不得不在心裡承認。 

  可即便這樣又怎樣呢？她不可能因為他對自己好就依賴上他。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想要得到些東西，一定需要拿等價的東西去交換。 

  顏汐素來認為自己兩手空空，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別人。除了殺人，她什麼都不會。可殺人也是一件極不易的事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殺。 

  她現在還不想被被別人殺掉，她的大仇未報，絕不能死。 

  所以，對於長風的盛情，她是註定要辜負的。 

  想到報仇，顏汐的身上便又多了一股力氣。她望著上京的方向，目光堅定。 

  那裡，才是她顏汐的戰場，她要回到那裡去。 

  * 

  顏汐選擇的是水路。她是一個一旦下定決心，便迅速付諸行動的人。 

  十月的天氣，天高氣爽。因為順風順水，她只用了十日的時間便回到了上京城。 

  回城之後，她先易了容回清心居。此時長安還未回返。對於雲州情形，顏汐並不清楚。沈放出外迎接長安去了，顏汐便不想在清心居多待，打點了行裝便去了小麵店。 

  這裡是她顏家的產業，顏公顏婆才是她至親的人，她覺得住在這裡更能讓自己安心。 

  顏汐猜測，長風與她無怨無仇，應該不會給她下多狠毒的藥物，自己中的應該是軟骨散之類讓人暫失功力的一般毒藥，便試著吃了一粒長安配給她的解毒藥丸。 

  果然，那毒很快便被解了。 

  顏汐鬆了一口氣。恢復力氣的她，又勤練了幾日劍法。 

  等到十月下旬的時候，她便聽顏公說司馬長風也回了京。 

  顏汐默默吃著顏婆給她下的面，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當晚坐在燈下看著手腕上被長風咬出的傷口時，怔怔出神。 

  那傷口因為及時敷了葯，其實早好了，但是還留有一個淡淡的痕迹，小心看便能看出來。 

  顏汐曾多次拿著長安配得冰肌膏想要抹上去。她知道只要她抹上一點，過不了幾天，這痕迹便會消失於無形。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卻一直沒有抹。 

  長風說：「我終於找到你了。」 

  長風說：「我喜歡你。」 

  …… 

  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惦記自己。 

  被人惦記的感覺，說不上好與壞，顏汐只覺得心裡澀澀的，脹脹的，有些難受與悵惘。 

  * 

  長風回到上京自然是受到了順衍帝的一番嘉獎。 

  不知道長空用了什麼手段，李有道一口咬定嚴崇才是國庫侵吞案的主謀。 

  宰相與戶部尚書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幾乎將個國庫搬劫一空，這在漓國還是史無前例頭一遭。朝野震驚，人心惶惶。順衍帝當機立斷，御筆硃批，判嚴崇和李有道斬刑，抄沒家財。 

  執行這一聖令的，便是當朝太子。太子鐵面無私，不罔顧私情、循私枉法，將這個案子處理的利落乾脆，很快就結了案。因為證據確鑿，鐵證如山，那些私下與嚴崇和李有道有交情的大臣，也不敢為他們求情。 

  太子司馬長空鐵手血腕，又處置了朝庭兩大蠹蟲。百姓無不為他拍手稱快，盛讚他為漓國有史以來最英明的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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