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丈夫立世

  長空一個人枯坐在夕月閣的院子里喝酒。 

  在這樣萬家團圓，闔家歡樂的日子裡，他倍感孤寂。 

  孤獨就像藤蔓，纏繞上他的身心，糾纏繚繞，捆縛的他透不過氣來。 

  石桌上已經散亂了幾個酒壺，可是他卻毫無醉意。 

  原來，借酒澆愁也是不能的。 

  長空苦笑。 

  因為喝了酒，他覺得自己的內心越發空虛，簡直有些悲秋傷秋的感覺了。 

  可是，事實證明他不是一個可以悲春傷秋的人。 

  「殿下。」 

  蘇炎的喊聲，打斷了剛剛冒出的凄涼氛圍。 

  長空仰脖灌了一口酒，並不回頭看他。只如塑像般端坐，臉上是一貫的冷漠。 

  「屬下參見殿下。」蘇炎一揖，拱手作了禮。 

  「你什麼時候把規矩學得如此全乎了？」長空淡看他一眼，慢慢地把酒壺放在桌上。 

  「這是屬下的本分。」蘇炎躬身站立，規規矩矩地說道。 

  他與長空自少年時代認識，已經相識十多年。兩人之間既有上下屬的關係，便有兄弟的情分。平時兩人獨處，是並不拘這些規矩的。 

  長空對他有兄弟之情，更有著絕對的信任的，但是信任歸信任，並不代表他可以擅自作主，越職專權。 

  誘長安進東宮，替百里越解毒之事，他清楚，長空對他已經心生芥蒂。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裝模作樣了。蘇炎，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 

  長空對他自稱「我」，並沒有稱為「本宮」，看來是原諒他越權一事了。 

  蘇炎長舒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回了實處。 

  撩起衣擺，他坐在了石桌的另一邊。伸手拿起幾個酒壺搖了搖，發現都是空的，便扔在一邊，伸手又去拿另外幾個。終於在拿起最後一個的時，發現是滿的。他也不與長空客氣，拿起來直接就著壺口牛飲。 

  「十八年的女兒紅，正宗。」酣暢淋漓地喝了一通之後，他由衷地贊道。 

  「釀泉坊的特釀，能不正宗嗎？」 

  雖是搶白的話，但長空就是能說得無悲無喜，幽冷寒骨。 

  「不就是喝了你一壺酒嗎？至於像搶了你老婆似的給我放冷氣？」蘇炎小聲嘟囔，吐字模糊不清。 

  長空橫瞥他一眼，也不與他計較。 

  「有事？」他言簡意駭地問。 

  蘇炎卻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是有屁快放，沒事滾蛋。 

  「嗯，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估計你會有些興趣。」 

  蘇炎故意調長空胃口，說得吞吞吐吐的。 

  卻不想長空壓根就不想理他，甚至連眼神都懶得給他一個，只自顧自的喝酒。 

  蘇炎很是挫敗，肩膀都塌了下來。給自己灌了一口酒後，他有些無趣地接著往下說：「魏國的老皇帝死了，太子百里超即位。」 

  「嗯，」長空反應冷淡，有些漠不關心，「百里越呢？」 

  「他的謀士褚風剛才來找殿下辭行，但因為殿下正與娘娘們喝酒宴樂，便沒有打攪殿下的雅興。」蘇炎的語氣略有些重，可要說有什麼異樣，又說不上來。 

  長空微頓，回頭看了他一眼，見蘇炎面無表情，便又轉過頭去。 

  「離開了也好。」 

  「嘎」蘇炎訝異，轉瞬便明白長空說得是百里越。 

  「是啊，讓他留在漓國也是個麻煩。只不過，不知他此行將去往何方？桐城還是錦川？」 

  「錦川。」 

  「呃？」 

  「我說，以他的性格一定不會回桐城做別人刀俎下的魚肉。肯定是回錦川放手一搏。」 

  長空幽深淡漠的眼眸睨了蘇炎一眼，讓蘇炎陡然生出自己果然白痴的感覺。 

  「如果是殿下你呢？也會選錦川嗎？」蘇炎探詢一問。 

  「當然。大丈夫立於世，豈能苟且？要麼生，要麼死，屈居人下，生不如死，豈是大丈夫所為？」 

  長空冷聲回答，雖然坐著，卻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