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赤子情深

  麗山在京城東門二十里開外，風景雖秀麗，卻無甚特別之處，但風水極佳，被選為皇家陵園，歷代皇室子孫都埋骨於此處。 

  但長安的母親蘭妃歸葬祖籍，並沒有安葬在麗山。長安要看的，只是埋於麗山的靜貴妃。 

  「繼子看望過世繼母，上駐香，以示哀思，原本無可厚非。可安王殿下執意停留幾日，難免會惹人詬病。若是傳到陛下耳中，怕也不妥。」蘇炎斟酌了一下字詞，還是把自己的憂慮說了出來。 

  「嗯，長安那心思，當年大家都清楚。只不過顧著皇家顏面，沒有誰點破罷了。看破紅塵……哼」長空冷笑一聲，「最看不破的，就是他了。自小就死心眼，一根筋。看著比誰都無欲無求，其實內心比誰都固執。」 

  對於長安，長空的心情是很複雜的。 

  長空生母原本是皇後身邊的宮女，在皇後身邊侍候時從來都是安分守己，不敢有非分之想。誰想不巧碰到順衍帝醉酒，歪打正著的被寵幸了，好巧不巧的是，就那麼一夜雨露，就懷上了長空。 

  順衍帝對這個宮女本來無意，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再說皇帝本來嬪妃成群，佳麗三千。本著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的想法，賞了她一個婕妤的名份。可沒想到這宮女的肚子那麼爭氣，居然生下一個皇子。 

  順衍帝當時只有呂淑妃生的長恭一個兒子，看到長空出生，自然高興異常，不但親自賜名，還把長空母親的位份提為昭儀。 

  李昭儀由宮女到昭儀，也算是麻雀飛上枝頭做了鳳凰。但她本身姿色不出眾，又不像其他世家小姐出身良好，自幼研習琴棋書畫，會討帝王歡心。所以，雖然生下兒子時風光了一會兒，但其後一直備受冷落，不得寵愛。 

  宮裡人是慣會踩低迎高的，眼看著順衍帝連她昭儀殿的門都不入，其它的人自然不會上趕著巴結一個不得寵的昭儀。於是她的昭儀殿便門可羅雀，無人問津了，冷清就像冷宮。 

  長空自小在這樣清冷勢利的環境中長大，不但得不到重視，還受盡宮人白眼，性子便也磨的冷淡寡情，刻薄寡恩的，一張臉更是如萬年冰山，常年不化。 

  宮人私下裡都說二皇子陰狠，不近人情。 

  長空聽后只是嗤之以鼻，如果不陰狠，不狠戾，他們母子怎麼在這深宮內院里活下去，他怎麼能讓母親離開這如同冷宮的昭儀殿。 

  他看不得他的母親見誰都要低頭，見誰都要帶幾分討好的笑，甚至連內務府的奴才也可能隨便擺臉色給母親看，只因為母親向他們討要些好的棉絮為自己做冬衣。 

  主子奴才，主子奴才。當主子沒有威儀，連奴才都看低三分的時候，長空就明白，他一定要把權勢攥在手裡，讓那些奴才明白，他是真正的主子。 

  當長空為將來的權勢，汲汲經營，費盡心機時。長安卻如霽月和風，枕水為床，滿塘荷香，凌枝為香，賽雪欺霜。 

  長安的儒雅清俊，清幽恬淡，長空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但是他羨慕，真心的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