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十裏驚魂
肖氏的靈位靜靜的立在大堂正中的桌子上，兩側擺著還掛著露珠的玉蘭花，中間的香爐上一株長明香氤氳著淡淡檀霧。
淩霄寒自認是個無神論者，但是在經曆了穿越之後，對於靈魂與死者都產生了一種不可言述的敬畏，所以，在看到肖氏的靈位的時候，淩霄寒驀地打了一個冷戰，隱隱的竟是覺得有幾分無措。
“母親若能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很高興的。”
淩霄瀚將點好的檀香交到淩霄寒手上，彎彎的眼角裏盡是寵溺。
“嗯。”
淩霄寒笑了笑，接過了他手上的檀香，正身看著桌上的靈位，神情難得的專注。
我並不是您的女兒，但是我會代替她更好的活下去。
淩霄寒對著靈位深深的磕了一個頭，在心中暗暗發誓，必定會以她的方式，用這具身體好好的活。
也不知道是淩霄瀚早有交代，還是長孫嬤嬤早就摸清了寧伯侯府的情況，自淩霄寒到了大堂，一直到啟程的時辰，都沒有一個人提起過淩伯軒還有沈氏的存在。
對這個發現，淩霄寒與兄長對接了一個眼神，但並沒有得到什麽明確的答案，隨著外麵的第二聲鑼響，唱調的太監，大喊了一聲：
“吉時到，啟程——”
在淩霄瀚親手為自己蓋上蓋頭的時候，淩霄寒看著他的嘴唇輕輕動了幾下，無聲的說了一句：
“待到十裏長亭詳談。”
淩霄寒點了點頭，任他為自己蓋上了大紅色的蓋頭，被擋住了視線的她在翠兒的幫助下趴在了淩霄瀚的背上，由他背著自己，上了四駕踏雲馬的花嫁馬車。
“奏樂——”
坐在馬車裏，隔著厚厚的車板，淩霄寒聽著前方嗩呐鑼鼓齊奏喜樂，神情隱約間有些恍惚。
頂著頭上繁重的頭飾，手裏拿著一柄在上車後孫嬤嬤親手交給她的玉如意，感受著身下馬車車輪碌碌的聲響，她當真是要“結婚”了。
儀仗開路，中間鑼鼓嗩呐一行十六人，後又一十六個身著粉衣的簪花侍女手手福祿壽喜、早生貴子八大喜兆陪嫁，花嫁馬車四匹踏雪馬通身毫無雜色，形容廷拔俊俏，可稱寶馬，而後又十八個撒花侍女，一路紅瓣飛揚，宛若滿城飛花，再之後一百三十台嫁妝陪嫁，足足占滿了半個江寧城，場麵之宏大，絕無僅有。
這是淩霄寒經曆兩世以來的第一場婚禮，也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一場婚禮，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再回憶起離開這一天發生的事，這一副漫天的紅花宛若雨的畫麵，依然清晰眼前。
因為城中圍觀的人數眾多，淩霄寒一直沒有機會打開車窗，隻能隔著朦朧不清的窗紗去看外麵的景象，一直到離開江寧城的大門，才得以看到清晰的天空。
看著城外的荒蕪，淩霄寒覺得自己從早晨開始一直被尖叫聲嗩呐鑼鼓聲包圍著的耳朵終於清靜了下來，車轍馬蹄的聲音也讓她的煩躁減輕了不少。
少了煩躁，淩霄寒的腦子也跟著清晰了許多，看著窗外漸漸倒退的景色，她悠悠問道：
“在京城舉行過儀式之後，本宮才能與王爺一起回疆北？”
“是，”霜降回答道，“皇後娘娘對王爺的婚事向來上心，所以一定要在京城舉行冊封。”
據靜水齋的錦囊中所言，現今的皇後並非是雲鐸城的生母，而是他母親的同胞姐妹，按理講應該是他的姑母。
不過按著這個姐妹共侍一夫也能被傳為佳話的時代，淩霄寒一時也說不清這兩人應該是怎樣的輩份關係。不過有一點十分讓人在意的：
“此前兩位王妃也是在京城受封的嗎？”
放下一直挑著窗簾的手，淩霄寒轉回車內看著霜降，又問道。
“回王妃的話，是的。”
淩霄寒心中隱隱閃過一絲不安，但這樣的感覺轉瞬就被她壓在了心底。隻是那日在錦囊中看到的內容卻時不時浮現在她的腦中。
“請王妃放心，王爺一定會護著您的。”
見淩霄寒蹙眉沉默，白鷺以為她是在緊張，就好心安慰道。
“嗬嗬，但願吧。”聞言，淩霄寒抬眼望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笑笑，“這長路漫漫，不如你們同我講講，疆北的藏親王府是個什麽模樣？”
從江寧城到十裏亭，馬車隊伍足足走了一個白天的功夫，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淩霄寒靜靜聽著，腦海中一座四麵高牆的城堡漸漸浮出了輪廓。
“王爺沒有什麽特別的喜好，王妃隻要做好……”
還未等霜降把話說完，她們所乘的馬車突然劇烈的搖晃了一下，隨著馬蹄嘶鳴，他們的馬車失控了。
“有刺客！！！”
“保護王妃！！！”
“王妃小心——”
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突然一束箭簇破空襲來，直直穿過了木質的車門，衝著坐在正中的淩霄寒就射了過來，坐在離她最近的霜降突然一個飛身而起，一下將淩霄寒撲倒在了地上，一束箭簇直穿著她剛剛坐著的地方透了過去，鋒利閃著寒光的箭頭已經穿過了厚重的車板，露在了外麵。
“快下車！”
驚魂未定的淩霄寒未等反應就被霜降和白鷺二人簇擁著下了馬車，剛一落地就被隨行的侍衛們緊緊保護了起來，淩霄寒轉頭四處尋找兄長淩霄瀚的身影，發現他與三個親衛手下正被黑衣人緊緊圍住，而她自己現在的情況也根本不容樂觀。
“護送王妃到十裏亭！那邊有王府的人來接應！！！”
霜降一把抽出身邊侍衛的短刀，砍掉了馬車上踏雪馬的車弩，抱著淩霄寒就翻身上馬，白鷺緊隨其後，對侍衛們大喝一聲，沿著他們殺出的一條血路飛奔了出去，被霜降緊緊箍著的淩霄寒臉色蒼白，緊抿著嘴唇，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我兄長……”
淩霄寒沒想到白鷺跟霜降兩個姑娘會身懷絕技，但是麵對著這一場明顯是早有預謀的暗殺，淩霄寒一顆心還是緊緊地懸在了嗓子眼，她緊緊抓著霜降的手臂，神色間竟是流露出了點點緊張。
“請王妃放心，少侯爺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