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告別之夜（一）
妹妹心月出院後，心雨沒有留在許家，而是搬回了學校宿舍。
離開學還有三天，已經有不少寄宿生返校。寂靜已久的校園漸漸的又充滿了生機。
心雨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就像身體機能停擺了一樣，沒什麽力氣。
謝雙雙興衝衝的過來邀請，“心雨，我們準備去外麵吃一頓，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你們去吧。我還不餓。”
張雪比較貼心的建議道“我剛才去看了，食堂還沒開業呢。那要不要我們給你帶點吃的回來？”
“我有吃的，不用麻煩了。”
華晴聽著心雨氣若遊絲的聲音，再看看她有些潮紅的臉色，上前探了一下她的額頭。
“有點燙，可能是發燒了。”
宿舍裏一片兵荒馬亂，一個忙著找溫度計，一個去翻藥盒子找藥，一個找退燒貼。
覺得給室友添了麻煩，心裏過意不去道“不礙事的，估計是昨晚踢了被子。”
“你說說你，你媽好好的豪宅不住，非要！大冷天跑到連冷氣都沒有的宿舍受這份罪。”
她艱難的笑了笑。
華晴也是單親家庭，了解心雨的感受，轉移話題道，“溫度不是很高，要是退燒藥沒效果，我們還是送你去一趟醫院。”
“我們可是第一次見你生病，你要不要和你男朋友說一聲？”張雪揶揄道。
她黯然垂眸，她把他的男朋友弄丟了。
小扇般的睫毛低垂，遮住眼裏的濕意。
“還是不要麻煩他了。我們……分開了。”
宿舍裏忽然安靜，誰也不敢開口問。心雨看著她們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過意不去道“你們先去吃飯吧，我睡一覺起來說不定就好了。”
“那你好好休息，別多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華晴扯住張雪的衣角。一行三人，輕手輕腳的走出去，生怕吵到她。
剛關上宿舍門，三個女生一口氣跑下樓梯，在宿舍樓下的長椅上坐下。默契的拿出手機。
把外婆聊天群除心雨之外的六人拉進新的聊天群。
張雪紅彤彤的山花兩件事，一，心雨發燒了；二，她說她和張大帥分開了？！什麽意思？
華晴我覺得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謝雙雙我覺得也是。
紅彤彤的山花tf？我問問我家那位。
秦柯接到女朋友打來的電話，也是
一頭霧水。
“這才幾天啊？怎麽就分了？”
於是打電話給張昂問是什麽情況。
張昂剛接起電話，秦柯的聲音就迫不及待的機關槍似的問了起來。
“梁心雨說你們分開了？什麽意思？真分了？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啊？”
“她和你們這樣說的？”
“彤彤說她發燒了，現在躺在宿舍裏……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聽到她病了，哪裏還顧得上生氣，緊張的問道“怎麽就病了？什麽時候病的？為什麽不送醫院？”
秦柯“……我也不是很清楚？”
張昂“那誰清楚？”
秦柯“我先問問彤彤。”
張昂“算了，我直接問她室友。”
調出微信，找到張雪，發起語音通話。
207宿舍三人緊緊挨著張雪。
“班長。”
雖然現在理二班的班長換人了，但他們還是習慣這樣叫他。
“她病了？怎麽回事？嚴重嗎？”
三人看他這副樣子，一致兩人還是有機會的嘛。
“低燒，吃了片退燒藥睡下了。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她的。情況不對的話馬上送醫院。”
“我現在不在錫城。先麻煩你們好好照顧她。我會盡快趕回去的。”
掛了通話。三人抓耳撓腮。
“你看是不是他們之間有什麽誤會？比如第三者什麽的？”
“我們還是別亂想了。我們要明確自己的陣營，無論發生什麽事，我們都是站在心雨這邊的。”
張雪見其他兩人似乎有話要說，“難道……你們站在班長那邊？”
“那不能。”
“怎麽會？隻是如果是心雨先帥的班長呢？因為第三張者什麽的……”
“不可能！絕對絕對一萬個不可能。”
然而張雪很快的被打臉了。晚上回到寢室，當三人問心雨是誰提的分手時，心雨的回答是“是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三人大跌眼鏡，談了這麽久？現在說不合適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他要去美國七八年呢。我一想，大好青春都用來等他，太浪費了。要是彼此身邊出現更合適的人，豈不是互相耽誤。”
三人琢磨著她的話，也覺得有道理。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可是美麗國，花花世界，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關鍵是還開放。就張昂那臉，那身材。一個兩個往他身上撲，他開頭也許扛得住，再往後就難說了。分了雖然有點可惜，可不分，這麽幹耗著也難熬。還是分了好。”
心雨在心裏自嘲道，是啊，他配我，可惜了。他值得比我更好的。
低燒還沒退，又吃了一片退燒藥，昏昏沉沉的又睡下了。
“心雨……”
“張昂，是你嗎？”
雲霧繚繞間，心雨光著腳走在一條飄雪的路上。矗立在道路兩旁的參天大樹冰冷巍峨，從上而下俯視著她。她奔跑者，淺顯的腳印很快的被飄雪覆蓋。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記憶裏錫城的雪從來都沒有下得那麽厚過。她衣著單薄卻並不覺得寒冷，讓她明白了，這是在自己的夢裏。她仔細回憶著，終於在腦海中翻出了關於這條路的記憶。正是去往張家大宅的那條路。
“心雨。”
張昂出現在雪地中央，圍著她送給他的圍巾，臉上笑著，眼裏卻極冷。飄飄揚揚的雪花沒有在他的身上做一絲停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真實又虛幻。
她試著向他靠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張昂，你等等我……”
可是無論她怎麽努力向他靠近，都無法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道路兩旁的樹木隨著她的腳步的快慢被拋在身後，她的呼吸和心跳聲都是那麽真實，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體力隨著自己快速邁動的腳步漸漸流失。
“張昂……”
汗水流進眼裏，她腳下一滑，重重的跌倒在地——
被噩夢驚醒的心雨，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裏。宿舍其他三人正擔憂的圍在她的病床邊。
“醒了！”
“醒了就好。”
華晴小心幫她擦拭頭上沁出的汗水，“你感覺怎麽樣？”
“我怎麽在醫院？”
“你半夜發高燒，燒到說胡話……”
至於她說的是什麽胡話，她不問，她們也不說。
“出汗了就好，要不要喝水？”
心雨看著牆上的鬧鍾，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她心裏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你們是不是守了我一夜？我已經沒事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沒事的——”
當她看到出現在病房門口的張昂，心雨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張雪解釋道，“是張昂大半夜開車把你送到醫院掛急診的。”
“那我們先走了，就不打擾你們了。”謝雙雙忍著笑意道。
華晴臨走的時候說的話更是讓她崩潰，“你迷糊的時候一直喊他的名字，我們都聽到了……”
天啊！
她不敢看他，拉高被子把自己埋起來。
聽著腳步聲，躲在被子裏的心雨知道，此時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在自己說了那些話之後。
“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先走就是了。別把自己憋壞了。”
想起那個求而不得的噩夢，聽著他關切的言語，眼淚打濕了眼眶。
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以為他已經走了，她這才拉下被子。
張昂又氣又好笑，上前按住她的被子，製止了她縮頭烏龜般的行徑。
“哭什麽？”
歎著氣抽出紙巾為她擦淚，“真是拿你沒辦法。這麽不會照顧自己，讓我怎麽能安心離開。”
離開這個字眼，深深的刺痛了彼此。
“對不起……對不起……”
這是他第三次見到她的眼淚。
第一次，是她決定出走梁家；第二次，是許心月設局陷害她，第三次，就是今天。
他原以為自己可以成為她的守護者，可其實正是自己把她拖進了這些是是非非之中。
如果她選擇的隻是一個普通人，那麽她會有一份普通的平靜的戀愛。而不是想現在這樣，被迫在自。。己和親人之間做出選擇。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我不是和你說過，我會讓著你。別哭了。我沒有怪你。我知道你也很難過。”
她真的，真的很難過，從來沒有試過這麽難過。就像心髒被挖了一個洞，每一次跳轉，都在把那種痛楚傳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她撲進他懷裏，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漸漸止住了哭泣。兩人靜靜的擁抱著，感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晚上飛香港的機票。”
“張昂……我希望你能幸福。即使沒有我，我也希望能幸福。”
“什麽樣的生活才叫幸福？”
她也不知道。她覺得自己十歲之前的生活是幸福的。可是父母已經形同路人。一個出軌，還和第三者有了孩子，一個醉心事業，把家庭當成拖累。現在想一想，她以為的幸福是多麽岌岌可危。
“那你覺得什麽樣的生活你才會覺得
幸福？”
“不太清楚。最起碼，愛的人都在自己身邊吧。”
她從他熱力的環抱裏起身。清澈的眼眸裏映著他的麵容。吻上他幹得有些起皮的唇瓣，一點一點的用舌尖描繪著他唇瓣的輪廓。
她記得他最喜歡這樣吻她。
一邊親吻，一邊把自己脫得隻剩內衣。病房裏雖然開著空調，咋然暴露在空氣裏的肌膚還是感覺到有些寒涼。
她動作有些粗魯的脫掉他的白色毛衣，堅定而從容的解開他的襯衫扣子，把他的襯衫脫掉後，繼續把手伸向他的背心。
他按住她的手，“心雨，別這樣——”
她緊貼著他的昂揚，沾染過淚水的雙眸滿是笑意，放佛在嘲笑他的心口不一。
她徐徐躺倒在潔白的床單上。已經長到腰際的黑發鋪在她純白如雪又妖嬈似火的身下，對他發出無言的，致命的邀請。
任君采擷，宛如一場獻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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