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喪儀
宮長夜病倒了,雲彩靈將淑賢二妃派去伺候,靈堂這事由她與沈知雨負責。沈知雨看著那個已經哭不出聲的大皇子,又看看在上頭肅著麵容的雲彩靈。沈知雨在雲彩靈的身邊坐了下來,“娘娘,喪事要緊,不過當前還有一件要緊事娘娘可莫要忘了。”
雲彩靈看著沈知雨便笑了:“你是說大皇子的事情是麽?同情心又泛濫了?”
“不,這可沒有,大皇子已經五歲了,怎麽養都是養不熟的。娘娘有沒有想過將大皇子過繼旁支呢?”沈知雨笑道。
雲彩靈看了沈知雨一會兒,最後笑出聲了:“果然還是心善了,你想要保住他的命,本宮就是這般小氣的人麽,連一個五歲稚童都容不下?”
沈知雨見雲彩靈看透了她的目的,她索性承認了:“是啊,是心善了,這孩子已經連續換了三任母妃了。克母的名聲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了,若是還讓他呆在宮中那孩子隻會吃苦頭。不如選一個絕嗣的王爺家過去繼承王位,這樣大皇子也能得到善待。”
雲彩靈皺著眉頭說:“大皇子是長子,長子的重要性你應該很清楚。”
“可是克母不孝的名聲已經落實了,這名聲已經傳到外頭去了,大皇子可以說是廢了。畢竟陛下也沒有幾年活頭了,這要是再加上克父的名聲?”沈知雨有一些不忍再說下去了,“終究隻是一個孩子,還望娘娘開恩。”
雲彩靈看著沈知雨,她敲了敲扶手:“你打算怎麽辦,過繼給哪戶王爺,這事情又由誰去說?”
“總要來一個不相關的人,我們去說終歸是不合適的,畢竟我們都是有兒子的宮妃。”沈知雨尷尬一笑,“臣妾隻是提一個建議,如果娘娘覺得不妥,就當臣妾這一建議是個笑話吧。”
雲彩靈搖了搖頭,如果不增殺孽,她自然是願意平穩過渡的。雲彩靈看了一眼沈知雨,她說:“你說讓張充容去合適麽?”
“娘娘,她?行麽?”沈知雨有一些猶疑。雖說張德妃和張充容有同姓之好可是世家張家和丞相張家完全就是不同的,世家張家那是百年世家,而張充容的張家不過是在張子謙那一代成為丞相才起家的。若說兩者的區別,那就是一個世家貴族天生貴氣,一個是暴富的富商有排場卻庸俗無比。
這兩家雖是同姓,可是很少有來往的。世家一向瞧不起士人,隻視作這些人為管事的奴隸。就算後來張子謙是兩朝元老,也不能讓張家重視,讓張充容去說,說不得會讓宮長夜以為那是張充容心生妒忌。
沈知雨不能肯定這個人選,她悄悄看了一眼雲彩靈:“娘娘,張充容畢竟是新人。”
雲彩靈其實心中也沒有底,不過是沒把握張婧穎會不會接這一茬事情。至於宮長夜會不會聽張充容的建議,那答案卻是肯定的,誰叫張充容的背後是張子謙呢。雲彩靈抿了一口茶道:“張婧穎雖說是新人,可是誰叫她有一個好爺爺呢?她說一句話比我們說十句話都管用,就是她肯不肯答應才是一個大問題。”
沈知雨道:“娘娘,要不然換個人選?”
雲彩靈搖了搖頭:“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由本宮來辦。”
沈知雨點了點頭,雲彩靈看到了沈知雨發髻上那一根鸞簪,雲彩靈皺了皺眉頭。這東西怎麽以前沒見蓉修儀帶過?雲彩靈心生疑慮:“你這簪子哪兒來的,看著不像是宮中製式。”
沈知雨聽到雲彩靈問道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便伸手去摸,她心頭咯噔一下,自己這一次來得匆忙竟然將妍貴太妃的簪子戴在自己的頭上了。沈知雨笑道:“這是以前在花滿樓時的打賞,是我向桃婕妤討來的。”
雲彩靈看著那簪子心頭的疑慮暫消:“宮外的東西還是少出現的好,免得引來旁人的誤會。不過這東西還真是精致,比起宮裏頭那千遍一律的東西好多了。”
沈知雨笑道:“要不然臣妾去問問桃婕妤是誰賞的,讓她弄來更好的一套圖紙讓內造司打造?”
雲彩靈點了點頭:“有心了,等過了德妃的喪儀再說吧。”
“是!”沈知雨笑道,心中卻是暗舒了口氣,這雲彩靈的眼睛倒是尖得很。
沈知雨借口去看望宮灝便從辦喪事的乘鸞宮出來,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前來吊唁的宮長煜。看著精神奕奕的宮長煜她心頭就有一些不舒服了,妍貴太妃去了,宮雪墨憔悴得差點垮了身子,這個被妍貴太妃帶大的人倒是精神。沈知雨這樣想著便喚道:“二王爺有禮。”
宮長煜見著了沈知雨便笑了:“蓉修儀!”
“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沈知雨笑著上前。
宮長煜點了點頭,隨著沈知雨來到了一個尚算是僻靜的小亭子。宮長煜笑道:“沈後,許久不見了。沈後不愧是曾經的後宮之主,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就成了二品修儀,這等晉升速度實在是讓人瞠目結舌,在下隻能道上一句佩服。”
沈知雨看著宮長煜,她笑了:“王爺近日去哪兒了,您可知進來發生了許多事情。”
宮長煜笑了笑:“小王的去向就不勞沈後操心了,沈後還是管好自身吧。要是被宮長夜發現了你的身份,小王下一次見到的就是沈後的屍身了。”
沈知雨聽著宮長煜的警告便樂了:“王爺這是在提醒本宮麽,本宮心領了。”
宮長煜聽著這話眉頭一蹙,沈知雨便知自己失言了,這宮長煜克己複禮最忌就是輕浮。沈知雨不想自己散漫慣了,竟然說出這話來了。沈知雨歉疚一笑:“本宮失禮,讓王爺見笑了。”
宮長煜笑了笑,沈知雨看著神色如常的宮長煜隻覺得奇怪。那妍貴太妃也是將宮長煜一手拉扯大的母妃,他們的感情很是深厚。怎麽這宮長煜的神色並不悲傷?這不是一個為人子應有的反應,沈知雨垂下了眸子,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王爺,妍貴太妃的事情節哀。”
“妍貴太妃?她是誰啊?”宮長煜有一些莫名其妙地看著沈知雨,“父皇在世僅有三妃,貴妃未立,沈後說什麽胡話?”
沈知雨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宮長煜忘記了。沈知雨看著宮長煜,最後歎了一聲:“忘了也好。”
宮長煜看著沈知雨,他皺著眉頭什麽叫忘了也好,這女人的語氣怎麽可娘親那麽像。宮長煜這樣想著,眼睛卻看到了沈知雨頭上的那一根鸞簪。宮長煜隻覺得眼熟,可是再一想起,太陽穴就突突直跳,疼痛難忍。宮長煜啞著聲音道:“那一根簪子,你是從哪裏來的?”
沈知雨摸了摸頭上的簪子,眼神一柔,那是範妍悅的簪子,想必是經常帶的,難怪宮長煜會有如此反應。沈知雨見簪子拔了下來:“你可記得?”
宮長煜看著那熟悉的鸞簪,不知為何眼淚就掉了下來,他摸了摸那簪子頭疼欲裂。沈知雨將簪子拿了回去,她道:“若是王爺想要一個答案,那麽不妨去靈犀殿吧,好歹您是在那兒長大的不是麽?”
宮長煜點了點頭,他的模樣很是狼狽。沈知雨看著魂不守舍的宮長煜無奈地搖頭,隻希望這個男人知道了真相後不要恨她才好。沈知雨這樣想著便離開了小亭子,而一個小黑影子被另一個黑影製住了。沈知雨轉頭一看便見血液濺在了花上,沈知雨冷笑一聲,現在後宮已經開始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