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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德妃歿

  張德妃正失落的時候,宮長煜不知為何又轉過身來,他的手中還拿著一個錦囊。宮長煜笑道:“剛才是本王糊塗了,這是送給各宮娘娘的小玩意兒,本打算出宮後就讓小廝送到宮中讓貴妃嫂嫂召集眾妃分上一分。如今碰巧遇到了德妃,這最先的一份就給德妃吧,玩意兒雖然不值錢可是多少圖個新鮮。”


  張德妃看著宮長煜手中的錦囊有一些激動,她笑道:“多謝王爺,臣妾感激不盡。”張德妃的手有些哆嗦,正在她伸手去拿的時候,背後就是被人大力一推。張德妃重心不穩直接摔在了宮長煜的懷中,身後的宮人們亦是摔的四仰八叉。宮長煜連忙借助張德妃,卻不想那麵紗就此撤落,那一張被張德妃掩住的麵容就這樣展現在了宮長煜的麵前。


  宮長煜看著這一張刀壑縱橫的臉心頭一驚,麵上亦是露出了吃驚的模樣。張德妃看著宮長煜眼中的自己,看著宮長煜那麵上吃驚的表情。張德妃笑了,她感覺自己身體有什麽東西碎掉了,張德妃道:“多謝王爺相救,隻不過臣妾不小心嚇著王爺了。”


  張德妃這樣說著便將麵紗覆在了麵上,然後迅速逃離了宮長煜的視線。宮長煜麵色古怪地看著這一切,他看了看同樣麵色尷尬的周德:“這是怎麽了?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周德亦是一陣茫然他很快笑道:“奴才也不知道,不過今日王爺受驚了,奴才請王爺降罪。”


  張德妃回去後就屏退了眾人,就連身邊最親近的芳雯也近身不得。張德妃呆坐了一夜,待到那燭淚幹了,天放晴了,她才看著敬重的自己。張德妃看著那一夜之間白了一半的頭發笑了,如今正是春天,正是百花爭豔的時候,自己卻已經不再鮮豔了。紅櫻滿眼日,白發半頭時。原來這詩說得不是假話,一夜之間自己連一個老嫗都不如了。


  張德妃摸著自己的臉,看著那比以往還要紮眼的細紋,最後站起了身。她從自己的嫁妝中找到了一匹豔紅色的綢緞,這東西本來用來做嫁衣了,可是一直都沒有用過,沒有想到今日竟然是用作她結束生命的工具。


  張德妃看著梳妝鏡中的自己,雖然已經是麵目全非,可是依然能看出原來的五官。杏眼,俏鼻,櫻桃唇,曾經的她也是膚若凝脂,眉如黛畫的美人,如今的她卻不是這樣了。張德妃抖著手還是為了自己化了一個新娘妝,娘曾經說她最適合畫紅妝,豔霞如血最是醉人,那模樣就隻有妍貴太妃能夠與之比擬。可是現在自己卻隻能以一個醜八怪的模樣為自己施妝,讓自己好看一些。


  張德妃看著眼中那四不像的模樣笑出聲來:“我這一輩子還真是沒有穿過嫁衣呢,要是能穿一次該多好,至少能夠圓了曾經的夢,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張德妃現在知道自己為什麽對沈知雨下手那麽狠了,因為她嫉妒了。那個女人是一身正紅色嫁進了王府,那一場紅像是一把火一直讓她的嫉妒燃燒著。現在她也要走了,希望下去的時候不要被沈知雨嘲笑吧。


  張德妃將那一匹綢緞拋在了房梁上,看著那個打成圓的結套張德妃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張德妃將自己的頭顱升了進去,她的眼中劃過了許多人的麵容,最後卻定格在了宮長煜那一張驚恐的麵容上。張德妃喃喃道:“煜郎,對不起,嚇壞你了,我這就來給你賠罪。”


  隨著一聲木頭撞地的聲音,一個人的一聲就這樣草率地結束了。乘鸞宮外頭的桃花依舊開得很好,偶爾會吹落下幾瓣桃花,那顏色像極少女紅潤的麵龐。


  “你說什麽?”沈知雨聽到這個消息愣住了,“人沒了。”


  小桃紅也是嚇得不輕,她連聲問言洛:“這可是真的,人怎麽說沒就沒了?”


  言洛見兩人這般反應便道:“還能是假的不成,那位怎麽說也是與我家娘娘同級的存在,誰敢胡亂造謠?娘娘趕快收拾收拾去乘鸞宮吧,我家娘娘可指著您幫忙呢?”


  “人是怎麽沒的?”沈知雨皺著眉頭說。這張德妃的身子一向不錯,怎麽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這事是不是有什麽蹊蹺?

  言洛看了看四周,她附在沈知雨的耳邊道:“投繯自盡的,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


  沈知雨輕笑道:“待本宮與桃婕妤整理衣物再去吊唁。”言洛事忙聽著沈知雨的話便點了點頭。


  當沈知雨趕到之時,乘鸞宮已經是哭聲震天了。沈知雨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那井然有序的擺設,已經下頭那些跪得整齊的嬪妃,心頭佩服雲彩靈的能力。沈知雨亦是帶著悲腔:“貴妃娘娘莫要傷心,德妃娘娘一會記住您與她的姐妹情誼的。”


  雲彩靈以帕拭淚:“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明明昨日還是好好的,今日就接到這等噩耗。姐姐也真是想不開,她怎麽就丟下陛下和大皇子就這樣去了呢。”


  沈知雨聽著這話心頭隻是好笑,這雲彩靈真是在德妃死了以後還不忘踩上一把。沈知雨順著雲彩靈的話接了下去:“娘娘莫要太過悲傷,後宮大小事宜還要仰仗娘娘呢,娘娘切不可……”


  沈知雨的話並未說完,耳畔就傳來太監尖利的呼號聲:“陛下駕到!”


  沈知雨心頭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宮長夜沒有理會旁人徑直走到了德妃的靈床前,宮長夜看著那個已經躺在靈床的女人,眼神閃過了一絲悲戚。雖說他從未愛過這個女人,可是這個陪伴他多年的女人就這樣去了,難免會心生痛楚。


  這不是沈知雨,雖說沈知雨死的時候他也難過,可是人是他殺的,兔死狐悲的姿態就連自己也是唾棄不已。張德妃對他而言就是一本書,記錄了他所有的努力和過去。如今這本書已經沒有了,他的過去就像是一片空白了。


  宮長夜看著張德妃那一張醜陋的麵容,他抖著手撫摸了她那已經枯槁的頭發。沈知雨知道那不是一個帝王看妃子的神情,而是一個丈夫看妻子的眼神,這個眼神她從未得到過。


  宮長夜啞著聲說:“知道你喜歡紅妝,可是你一向不會化,永遠隻能往莊重那邊打扮。明明年紀不大,倒成了一個貴太太了。”


  沈知雨低著頭,隻聽宮長夜一聲吩咐:“蓉修儀,你一向最擅長胭脂水粉,能不能將你最近新調製的胭脂拿過來。”


  “是!”沈知雨有一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應道。


  新製好的桃花胭脂,黛石,唇脂,沈知雨沒有想到宮長夜的手竟有這般靈巧竟然將張德妃那慘敗的紅妝宛若新妝。


  宮長夜將張德妃收拾妥當後就蓋上了白布:“你呢,終於能做一個你喜歡的自己了。”


  宮長夜說完這話身形邊有一些不穩了,他顫巍巍地往回走,臨到門檻周德還是沒有扶住,就見宮長夜暈到了地上嘴角上還帶著血跡。


  沈知雨看著這一切,不知為何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不是因為嫉妒而是因為恨意,恨眼前這個男人的欺騙。她一直勸自己這個男人對女人都是無心的,都是無情的。如今看來,隻不過是不將這些心思放在了自己身上罷了。


  沈知雨忍住了滿腔悲意,她並沒有像那些鶯鶯燕燕上前去噓寒問暖而是收拾好了那些瓶瓶罐罐。她看向紋絲未動的雲彩靈試探地問了一句:“娘娘?”


  雲彩靈看了沈知雨一眼,眼睛中還帶著珠光:“沒想到啊,德妃死了倒是得了他的情誼了。”


  “娘娘?”沈知雨尷尬地開口。


  雲彩靈忍住滿腹的委屈嚴肅著臉道:“別圍著了,周德你去找太醫,剩下的將陛下送去元辰殿。”


  “是!”周德得了雲彩靈的命令才挺直了腰板子,將宮長夜送去了元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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