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北境軍成
統籌方麵,沈知雨當真是行家,一把小算盤在陽光下泛出了金光,而沈知雨在上頭的手就是一道影子。眾人辛辛苦苦忙活了兩天的成果在沈知雨的手指下終於呈現了一個數字,沈知雨停下了手指看了一眼最後的結果蹙起了眉頭:“這結果不對。”
“怎麽可能?這已經是點了三遍了。”江垚聽到沈知雨這樣說有一些奇怪了,這都已經點了三遍了怎麽還會不對,是不是沈知雨的算盤打錯了?
“少了東西,這結果不對。”沈知雨將算出的結果拿了出來,“說給你們的就是給你們的,還真以為我會向你們要錢不成不是?”
江垚聽到沈知雨這樣說有一些愣住了,這些小兔崽子們幹了什麽啊?從來隻聽說過多報的,還沒有聽過少報的?江垚疑惑地看著自己手下的兵們,最後一個年輕的士兵頂不住壓力招了:“夫人,你給我們的已經夠多了,再多要了我們就真的害臊了。”
沈知雨聽到這話直接笑出聲來,這北境軍還真是有趣,別人巴不得自己多一點,這些人倒好反倒是怕給的人虧了。沈知雨朝江垚那邊投了一個戲謔的笑容,江垚忍不住給了那士兵一腦殼:“最近吃多了,不長腦子了,你當夫人負擔不起麽?”
“可是……,我們不能要太多了,這樣不好!”那小兵吞吞吐吐的最後還是大聲吼道。
“沒事,這是你們應得的,還有拖欠多年的軍餉呢。”沈知雨捂著唇笑了,“這是就當是朝廷欠我的,等到你們什麽時候兵成了,裝備好了,朝廷上坐著的那位換人了我就將東西連本帶利地要回來如何?”
“這樣好!”小兵樂滋滋地笑道。
沈知雨啞然失笑,仗義多為屠狗輩,負心解釋讀書人,這話用在這兒還真是貼切呢。沈知雨讓喜娘去將最近到的一批貨物分給這些小兵然後給了江垚一個眼神示意他過來一下。
江垚和沈知雨來到了城樓,沈知雨望著依舊雨雪霏霏的北境緩緩開口:“江垚將軍,北境一事,實屬無奈。我知道你們有怨恨,可是宮雪墨到底是無辜的,父亡母喪,宮長夜又是一個容不得人的人。為了活命,他不得不成為一個廢物,我希望江垚將軍能夠體諒。”
江垚聽到這話點了點頭,他的麵容緩和一下:“末將雖然是粗人,可是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三王爺的無奈。隻不過他太……”那句軟弱江垚還是沒有說出口,不過眼中的輕蔑沈知雨還是看得出來的。沈知雨並沒有多說什麽,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就像先皇舊部的一些老臣一樣,他們永不屈服結果被宮長夜整治含冤而死,而有一些老臣卻彎下了膝蓋成為了宮長夜的手下為了就是有朝一日一雪前恥。誰對誰錯都無法評論,信念不同罷了。
沈知雨咳嗽了一聲,她低眉一笑:“不用顧忌,想要說他軟弱就說他軟弱吧,不過我更希望聽到一句話,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為人之所不能為,他還年輕你們應該給他信任。”
江垚聽到沈知雨的話笑出聲來:“夫人自己都是一個年輕姑娘,而且比三王爺還要小上幾歲,怎麽說起話來倒是老氣橫秋的?”
沈知雨笑了,她的聲音帶著病後獨有的嘶啞:“不是我老氣橫秋的,而是我真的已經老了,死過一次的人能不老麽?”
江垚聽著沈知雨的話隻覺得一頭霧水,可是沈知雨卻笑了笑:“不懂就不懂吧,至少我們的敵人是一致的不是麽?”
江垚看著沈知雨最後蠕動了嘴巴:“多謝!”
沈知雨衝江垚一笑:“多努力吧,這是你們的事情,我能做得隻能是給與援助。”
曾經常年在軍營中的沈知雨最是清楚這些軍士的想法了,給了他們東西會感恩戴德可是要是動他們的上司或許就要亂了。軍營很大,每一個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軍營也同樣很小,小的不容外人插足。沈知雨並不是想要讓江垚奉宮雪墨為主,而是想要江垚與宮雪墨的關係如同薛勤與宮璟的關係一樣。這一點很容易做到,可是同樣要把握一個度。
江垚衝沈知雨感激一笑:“多謝夫人,可是夫人就不打算留下一些人看著麽?”
沈知雨笑了笑:“不需要,這是北境軍是守護北境而存在,它理應是一道盾牌而不是任人作踐的木板。當年薛帥能夠聽調不聽宣,你們同樣有這樣的權力。”
江垚聽到沈知雨這樣說,他覺得喉嚨有一些堵了,最後還是跪了下來。一個濃眉大眼的熊漢子現在飽含著熱淚:“多謝夫人,夫人之恩,末將必當結草銜環以命相報。”
沈知雨笑著將江垚扶了起來:“不用這般,隻希望你們給三王爺多一點信任。五年,五年我承諾給你們平反。可是五年你們同樣也要承諾我們將北境軍拿回來,將那八鎮拿回來。”
江垚梗著嗓子還未吐出話語就見沈知雨那纖細的手指指著那已經淪陷的北部道:“那兒是離國的軍事重鎮,在那裏你們撤退了,留下了一地的鮮血和一生的恥辱。如今我希望你們將它拿回來,拿回來用雪好好洗幹淨了。”
“是,末將領命。”江垚跪了下來朝沈知雨磕了一個頭。
沈知雨笑著讓喜娘將江垚扶了起來,她已經快沒有力氣了。宮雪墨將沈知雨的指甲都開始發紫了,他連忙抱起了沈知雨將她帶到了休息的地方。宮雪墨將一股內力打入了沈知雨的體內,熱流溫暖了沈知雨的四肢,不過沈知雨已經疲倦地眼皮上下打架了。可是隨之而來的湯婆子讓沈知雨醒轉了過來,沈知雨看著那嶄新的湯婆子有一些疑惑:“這是哪兒來的?”
“在鎮上新打的。”宮雪墨用棉被裹著沈知雨道,“你何苦這般拚命,又不是非要他們?不還有西南麽?”
“西南軍和北境軍不一樣,你是帝王終究要有一支親信部隊,再者西南軍長久以來都是防衛韃虜並不是像北境那樣常年與玉國正規軍作戰。況且西南軍是騎兵居多,你要打宮長夜怎麽都要的是善於攻城的軍隊而不是西南那些騎兵。”沈知雨慢聲細氣地為宮雪墨解釋著,不過話說太多了最後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何苦呢?就算是報仇也不必要這麽拚,我們可以慢慢來。”宮雪墨看著沈知雨那蒼白的神色更加心疼了。
沈知雨聽到宮雪墨這樣說笑著搖了搖頭:“不隻是為了我孩兒的仇,還是為了離國的百姓,若是任由宮長夜這樣鬧騰下去,國無安寧啊。”這一年又一年的苛捐雜稅下去,沈知雨看到的是那些貴族世家們的錢袋子是越來越鼓了,可是底下的百姓呢?沈知雨雖然是一個婦人可是也是一個人,她總要做些什麽?
沈知雨看著宮雪墨,她最後掙紮著跪了下來,認真地看著宮雪墨:“你是我的盟友,更是未來的帝王,我能做的不多。隻希望奉我這殘破之軀能在你君臨天下的路上添上一塊磚瓦。不過我做這一切也是有一個要求的,我求你勵精圖治,讓離國海晏河清,昌榮繁華。”
“……”宮雪墨愣住了,他看著沈知雨想要說一些什麽可是喉嚨卻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樣。
宮雪墨看著沈知雨,他最後終於說出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