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不可能悔婚

  誰能告訴她,嚴牧野是不是瘋了?


  或者說,現在坐在她麵前像一個慈父一樣的男人並非嚴牧野?

  不然的話為什麽這兩個人的察覺這麽大?

  堂堂嚴家太子爺可不是一個會對著妻子的肚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說話的男人,這麽溫柔的語調,真的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的?


  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可能。


  “嚴牧野你……”原本想要拍掉他的手,奈何最後,蘇斕卻鬼使神差的貼上了嚴牧野溫熱的手背,與他一起,交疊著感受微弱的胎動。


  看著蘇斕沒了動作,嚴牧野小心翼翼的動了動,沒察覺到她有轉醒的趨勢。這才輕手輕腳的下床,重新整理好著裝,離開前不由自由的回頭,瞥了眼她美好的睡顏。最後才轉身離去。


  嚴家。


  嚴晟佇立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依然英俊的臉上。


  歲月是個無情的屠夫,在所有人的臉上留下深刻深刻的痕跡。


  “老爺,少爺到了,說要立刻見您。”謝帆一短兩長的敲門聲響起,旋即推開書房的門,向嚴晟的背影匯報。


  “真是沉不住氣。”比他預估的時間還要早上一天。


  這個臭小子越來越激進了,沒有想好對策就莽撞的闖上門來。難道他以為,僅憑三言兩語就能改變他的決定?


  既然是他定下來的事情,就絕無變更的可能。


  “那老爺……還放少爺進來嗎?”謝帆對自己主子跟小少爺之間的矛盾有些了解,但遠不如比爾知道的清楚。


  他隻知道,少爺跟主子一見麵,那必然是硝煙四起。


  “讓他進來。”


  “是。”


  書房的門被輕輕關上,一室的陽光仿佛再次跳躍起來。


  隻有當嚴晟一個人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生命,確實如此鮮活的存在著。


  看著摯愛因為他自己設下的陰謀猝然離世,而他卻不得不為了所謂的家族使命,所謂的他肩上承擔著的責任,苟活到今日。


  得知蘇錦死訊的那一天,他真的想隨她而去。


  因為,她的死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活著的時候,他得不到蘇錦,就算蘇錦她……他依然搶不過跟蘇錦一起走的那個男人……


  溫揚,你可曾想到,你的女兒,最終還是嫁給了我的兒子,變成了我的兒媳?


  隻要一想到這裏,嚴晟就有一種發自肺腑的解脫感……


  如果想打擊一個死去多年的男人,這無疑是最大的勝利。


  溫揚做夢也想不到,他,死也不會死得痛快。


  “咚咚咚——”


  又一次奏起的敲門聲讓嚴晟瞬間回了神,他轉身盯著那扇門,看了良久,才緩緩道,“進來吧。”


  “父親。”向著坐在轉椅上的嚴晟點了點頭,嚴牧野亦幾步間就走到了他的對麵,坐了下來。


  “平時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會回家來看看,甚至搬出你母親,你也隻是在她身體真的有礙時,才會回家待上一天。小野,你說我們之間的父子情,是不是早就名存實亡了?”嚴晟靠在椅背上,淡笑著望向從小就跟他不怎麽親近的兒子。


  俗話說,血濃於水。


  嚴晟有時候也在想,或許,這句話也有它的切實意義。


  他跟嚴牧野以父子相處十幾年,換來的不過是越發冷漠與緊張的關係罷了。


  天倫之樂?

  他甚至都不能理解,天倫之樂究竟能樂在何處。


  因為他與兒子的每一次見麵,無不充斥在硝煙之中。“父親,你工作繁忙,我隻是怕耽誤你——寶貴的時間而已。況且,我在外麵也有自己的事業要忙。不是我不回家,而是,我們都很忙,不是嗎?”嚴牧野修長的雙腿交疊著,兩手置於腿上,一副談公事的模樣。


  “既然如此,我今天估計也沒時間跟你暢敘父子情了。”話音剛落,嚴晟就按了桌上的內線,“楊帆,備車。”


  “可是老爺……少爺不是剛……”楊帆剛坐下,還沒等喘口氣,就讓他出去備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少爺才剛剛進書房沒幾秒。


  這麽短短幾秒中,他們父子倆的戰爭就一觸即發,甚至已經不能共處一室了。


  “楊帆,老爺剛才隻是在開玩笑,不需要備車。”嚴牧野傾身湊過免提,在嚴晟還沒有反應過來,怒不及口的時候,食指輕點,掛斷了電話。


  “父親,我們還沒有談到正題,您就等不及要走了嗎?今天我來找您,可是為了馨馨。”


  嚴牧野知道,馨馨這兩個字,在這個男人的麵前,比任何借口都要好用。


  “馨馨她怎麽了?”


  果然,一提到蘇斕,哪怕是父親也不由的露出了平常長輩關愛小輩的一幕。


  看那溫柔的好似親父的姿態,此刻落在嚴牧野的眼裏,卻是無比的刺眼。


  他怎麽會是嚴晟的兒子,他為什麽要做嚴晟的兒子?這麽多年,他無數次的問過自己,可答案隻能歸結在無常的命運之上。


  他走了什麽運氣,所以成了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嚴家太子爺,同時,他又倒了一輩子的黴,攤上了一個從不把自己跟母親放在心裏的,冷漠無情的父親。


  “馨馨不想舉辦婚禮,她要取消這次的婚禮。”嚴牧野直接說出了今天來這裏的主要目的。


  他不擔心嚴晟會拒絕,因為,隻要這個男人還重視馨馨,就不會讓她有一絲離開嚴家的可能性。


  “你知道,這次的婚禮,勢在必行。”


  望了眼坐在對麵的臭小子,嚴晟的話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父親,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呢。”對於嚴晟的回答,嚴牧野並沒有意外,相反,他還有一點慶幸。


  這個男人如此重視這次的婚禮,如果被他破壞掉了而不能如期舉行,他一定會頭痛得恨不得把他重新綁回英格蘭,關禁閉關上三五年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驀然間,雷霆之怒落了下來。


  嚴晟怒吼著拿起桌上的文件夾,衝著臭小子的麵門徑直扔了過去。


  “蘇斕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難道您忘了?我記得我昨天才說過呢。怎麽,還沒等上年紀,聲名遠播的嚴氏財團掌舵人,嚴晟,就已經健忘如斯了?”


  嚴牧野劍眉微挑,輕而易舉的擋下了忽然扔到他麵前的文件夾。


  看著嚴晟瞬間煞白的臉色,他頗有幾分好奇於這本文件夾裏的東西了。


  淡笑著打開文件夾,嚴牧野的表情看不出一絲變化。不過他每翻上一頁,嚴晟的表情都要凝重上一份。


  好似他正在窺探他內心深處的秘密一般。


  “父親,蘇斕對法國似乎沒有很大的興趣。她更喜歡靠海的城市。如果你真的有心為蘇斕舉辦一個合她心意的婚禮,那麽至少該把婚禮改成希臘這種浪漫的海邊國家才是。”調侃著翻著手中的婚禮相冊跟婚禮程序單,嚴牧野不由自主的就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當然,他明知道這麽說會惹那個男人不快。


  不過,那個男人不快,他才會快樂,不是嗎?

  “這不需要你們小輩操心!我怎麽準備的,你們怎麽配合就好!”或許是常年的領導地位讓嚴晟聽不進去任何意見,所以導致了他今天的獨裁心理越發嚴重。


  “好,那這些都不需要我們操心了。那蘇斕肚子裏的孩子呢?夏染的孩子,您是否也可以順便操操心?”


  “啪——”的一聲,嚴牧野關上了手中的文件夾,把它重新扔回了桌上。


  他目光如炬,望向他稱之為父親的那個男人。


  等待他的反應。


  “你說的問題,似乎跟這場婚禮沒有任何關係。”那個孩子的事情確實讓他有過瞬間的猶豫,甚至此刻還如鯁在喉,令嚴晟有太多的不舒服。


  他原以為那個孩子是他期待已久的,帶著蘇錦與他血脈的,他們的孫子。


  誰知道,世事無常,上帝竟然跟他開了個如此之大的玩笑。


  “那個孩子,就是最大的問題。”一抹邪魅的笑意攀上了嚴牧野緊抿的嘴角,他滿意地看著嚴晟神色一凜,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當初,是你逼我破壞了蘇斕與夏染的婚禮,這一點,夏染一直記恨在心。之後,我又如你所願,使用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讓蘇斕下嫁於我。不過,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她有了夏染的孩子。我想您也知道,夏染是他們家族的繼承人,而蘇斕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未來名正言順的順位繼承人……這代表了什麽,您應該比我清楚。”


  嚴牧野淡淡的笑著,已然有種勝券在握的姿態。


  “夏家不會同意這個孩子位列下任繼承人的,畢竟你跟馨馨已經結婚。”


  就算夏染的母親再怎麽盼孫心切,也不會要一個已婚的女人給她的寶貝兒子生孩子。


  況且,夏染的身份也不會允許他的私生活中出現如此之大的緋聞。


  “我可以跟蘇斕,離婚……”輕輕吐出幾個字,嚴牧野倏地抬頭,瞥向桌子右側的相框。


  那張相框裏卻並不是嚴晟與母親的合照。


  他疑惑的許多年,為什麽父親書房裏唯一的一張照片中,卻沒有母親的身影。


  相反,陪在父親身旁的是他的錦姨,蘇斕的母親,是錦。


  那個女人笑容燦爛如同初春的陽光,緋紅的小臉上有著外人道不出的幸福滿足。


  父親也是少有的,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平常總是抿成一條線的冷唇也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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