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冤家路窄
且不說夏染是不是把人交給他了,但是現在蘇斕肚子裏懷著的是他的種。
要他嚴牧野看著自己的孩子流落他鄉,不知所蹤?
那麽他這個父親做的和嚴晟又有什麽區別?
未宇突然想到他之前調查的結果,趁機也告訴了他。
反正早說晚說還是要說,倒不如先通知他一下。
“你的意思是,她是假的。”身形一頓,嚴牧野的眉尖動了動,等著他話中話的下文。
“boss應該早就心知肚明。”
是啊,他心知肚明。
為了那份小時候得不到的愛情,他甘願盲了雙眼。可是,他的心還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種完全不屬於顧晴的陌生感。
顧晴回到海城市後,僅是平日跟她淺淺的親吻就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氣力,哪怕她再怎麽迎合自己,他也沒什麽興致繼續深入下去。
或許,連他的身體都比他的眼睛敏銳,識破了表象下的本質。
“算了,這件事情的具體始末你稍後再去調查,先把蘇斕的問題解決再說。”順手折斷了手邊灌木叢中幹枯的枝杈,枝幹內裏新嫩的綠色映入眼簾。
嚴牧野看的有些入神,甚至連未宇走到他身邊了都沒有察覺到。
暖陽漫空,他們所在的地方又是法國郊區的林木交集地帶。嚴牧野的側臉隱在樹蔭中,忽隱忽現,正如他此刻的心情,陰晴不定。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你們古人的那句老話,是這麽說的吧?”靈感一閃,未宇剛一想到就脫口而出,生怕自己會忘了這句詩怎麽念似的。
“陌上隻餘青枝,早已無處可折。”
因為他的私心,父親隻是利用了一段簡短的視頻就讓他不顧兄弟之義,打斷了蘇斕跟阿染的婚禮。
看著阿染那副隻剩下半條命的樣子,他更是狠下了心,徹底折斷了她們的姻緣。甚至卑鄙的提出與蘇斕合作的想法,與她假結婚,拖住了她跟阿染繼續發展的步伐。
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顧晴一人罷了。
他負盡了所有人,隻為守住顧晴。
而現在回想起來,這些,是不是都錯了呢?
……
本來她就在飛機上睡了大半天,關上房門,趴在熟悉的粉色大床上,蘇斕依舊毫無睡意。
瞪著眼睛,直勾勾盯著畫滿繁星的天花板。蘇斕不由的撇了撇嘴。
還以為這個房間跟海城市一模一樣,沒想到還是有差異的地方。
由於整個臥室的落地窗都被厚厚的暗紅色窗簾遮住,室內猶如暗室一般,漆黑一片。
原來還看不出有什麽特殊的純色天花板瞬間閃耀。
視線所及,閃著淡淡金光的星星在天際縈繞。不像剛才下飛機看到的夜景那樣,天花板上隻有繁星,卻並不見冷月。
真是奇怪的設想!
蘇斕心下即刻感歎道。
換了個側臥的睡姿,蘇斕這次是真心打算強迫自己睡著,天花板上的塗鴉再有趣她也不會去瞥上一眼。
哪知,梳妝台上的全家福就這麽突兀的,又給了她一記重擊。
眼前所有的東西,所有的人,所有的理解借口,全是徹頭徹尾的謊言!
她就這麽沉浸在他們為她編織的幸福假象之中,不可自拔,沉溺不醒。
媽媽的逝去她早已記不太清,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葬禮上,冰冷的玻璃相框下,媽媽對著她永遠不變的笑臉。
可是,她的親生父母為什麽又出現在這裏呢?
法國最著名的莫非紅酒。
1855年,法國波多爾葡萄酒的分級製度在很多人的心目中被視為葡萄酒中的聖經。許多葡萄酒的愛好者對波爾多酒莊的認識都以他為參照。
同時,為了將各類葡萄酒按質量與價值進行標定,法國的各大酒莊更是根據基準,選出了波多爾當時的4個頂級酒莊。Lafite-Rothschild(拉菲),Margaux(瑪歌),Latour(拉圖),Haut-Brion(奧比安)。
4個頂級酒莊之一的拉菲酒莊就位於法國梅多克地區,占地達178公頃。
雖然紅酒沒少喝,可是這麽近距離的觀賞占了酒莊十分之六七的葡萄園,說不震撼那都是假的。未宇頗有興趣的在成片的葡萄上多瞟了幾眼,仿佛那些葡萄根本不是葡萄,而是閃閃發亮的金子。
腳下的步子突然快了起來,未宇走到嚴牧野身側,道出了心中的疑惑,“boss,你不是想立刻把蘇斕帶回海城市?怎麽到了現在還有閑情雅致在這裏慢悠悠的逛酒莊?”
Boss不抓到蘇斕,他就沒辦法回英格蘭繼續調查。
無法調查出結果,他就不能借此邀功跟boss請假,出去逍遙一段時間。
哎,歸根究底,蘇斕才是影響他假期的罪魁禍首!
“來酒莊當然是買酒。”
嚴牧野的語氣淡淡的,可聽在未宇耳中卻不是那個味道了。
漸漸升起的晨光籠罩著道路兩側廣袤的葡萄園,未宇打量著不遠處矗立著的一座古老的城堡,嘴角微不可見的一挑。
半圓形的古老窗型,灰色的圓屋頂,低矮的白色小柵欄環繞在古堡的周圍,綠色的草坪上,顆顆晶瑩的露珠還來不及被蒸發,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比起未宇之前去過的木桐酒莊那種開放與自由的感覺大不相同,低調而封閉的拉菲堡更像是一座與世隔絕的村莊,帶著神秘的氣息,讓人忍不住的想掀開它神奇的麵紗,一睹真容。
“叮鈴”門上掛著的銅鈴倏地響起。
推開木質的城堡大門,嚴牧野輕車熟路的徑自往裏走。
對於身邊膛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瞪著自己的未宇,他愣是不給他一個解釋。
“Paul,我要的酒準備好了嗎。”
嚴牧野推開一扇古老的紅木門,瞥了眼背對著他而站的男人,自顧自的走到沙發旁坐了下去。
“嚴太子,這可是我的私人珍藏,你不能說了話就拿走。”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放下手中的紅酒,抱怨著轉身,有些小哀怨的企圖跟嚴牧野理論。
說了話……
未宇聞言,滿腦袋的黑線立馬落了下來。
看來這個留著小胡茬的外國男人國語水平不太好,換言之,就是太匱乏。都快到了“說都不會話”的程度了。
還沒等未宇屁股坐熱乎呢,一雙大手猛地從他頭頂落下,一把就將他從沙發上拎了起來。
“你……”
“Dear,你來看我終於,我高興非常。”Paul一屁股坐在了未宇的位置上,上半身更是不老實的斜靠在嚴牧野的肩膀上,健碩的一幕如此駭人,未宇有些惡心的抬手掃了掃肩膀的位置,生怕被Paul碰過的地方會腐爛似的。
“Paul!”身材偏生瞬間變得柔若無骨起來。
明明長得五大三粗,一副男子漢的純爺們模樣。非學什麽小鳥依人。
這驚悚的以為常的甩掉身上的重物,嚴牧野一記冷眼扔了過去。
再不收斂,休怪他不給他這個老朋友麵子了。
Paul的一口白牙亮的反光,那高於常人的光潔度並不是因為他平時注重保養,定期檢查清潔。真相是,他潔白到讓人豔羨的牙齒,全是假貨。
上一次他這麽靠近自己的時候,嚴牧野覺得,再不給Paul一個血的教訓,這家夥日後的行為一定會越發放肆。
所以,舒展開手腳,大大的修理了他一頓之後,Paul的牙齒也不得不為此重新更換一批人造的。
下意識的捂住嘴,Paul立馬坐直身子,嗚嗚的苦著臉叫了兩聲,意思是他不會再對嚴牧野動手動腳了。
嚴牧野見狀也懶得跟他繼續耗下去,“把酒裝好。我有急事,馬上要去辦。下次再來看你。”
說著便要起身,當真是很急的樣子。
“可是酒隻剩下一瓶了——”Paul聞言急的忙放下雙手,拉住嚴牧野就要說話。
“Paul,你的這瓶私藏我今天可帶走了。為了我的家庭和諧,你今天必須得忍痛割愛了!”房間東南角酒窖的暗門突然打開,一個頎長的身影踩著木質的樓梯,嘎吱嘎吱的走了上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男人從暗門後傳來的不可一世,跋扈而霸道的口吻讓拉著嚴牧野衣角的Paul頓時鬆了手。他顫巍巍的望了望酒窖的方向,又回頭瞥了眼身邊同樣一身寒氣的男人的眉頭霎時皺的都能擰成麻花了。
兩個男人他都喜歡,兩個男人都是他難以割舍的最愛。
隻是區區一瓶紅酒罷了,他本來也沒什麽不舍得的。
可難就難在,兩個他都無比重視的男人,同時看上了他手上這瓶珍釀。
而那瓶嚴牧野提前就跟他預定了的紅酒,此刻卻落在了另一個男人的手上。
他們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也絕不是可能因為他一句話就咽下這口氣的男人。
這下子,可真是棘手了。
“是你?看來這次來酒莊,我的收獲著實不菲。”直直盯著酒窖的出口,嚴牧野片刻前還在暗忖,究竟是誰跟他搶東西。
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瓶紅酒而已,竟連他接下來尋人的步驟都可以省去了。
“太子爺,您這身嬌肉貴的,不老實的在海城市過您的土皇帝日子,大老遠的跑來法國有何貴幹?”溫衍走出暗門,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眸色深沉,不苟言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