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將計就計

  蘇斕很怕,怕她有一天會對嚴牧野的存在食髓知味,這樣的話,她還有什麽理由和夏染在一起?

  她答應過的,承諾過的,她就要做到,不是嗎?


  哪怕現在她的心已然開始動搖。


  夏染……


  那個時刻溫潤好似春風的男人,他從未帶給她這種讓人瘋狂的狂熱。但,他卻是最適合自己的人。


  他能給她平淡而安穩的幸福。


  不用擔心未來隨時能夠冒出來的意外因素,仿佛隻要待在夏染的身側,萬事萬物都能按著她的計劃順利的發展下去。


  她心心念念的幸福就那麽觸手可及。


  蘇斕抬起頭來,嚴牧野正望著她。


  他的眼中還殘留著激情未褪的迷離和留戀,她的心底隱隱作痛,腦中準備好的台詞卻是如何努力也說不出口。


  緊緊攥著睡衣的衣領,心口熟悉的痛意層層襲~來。


  Ren住心底泛起的莫名苦意,蘇斕的情緒慢慢趨於平靜,就連她自己都要被她平淡無波的表情騙了,“嚴牧野,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一字一頓,字字句句,好似一把把的利刃,冷酷的刺向了呆怔在一旁的嚴牧野,同時也凍傷了佯裝冷漠的蘇斕。


  都說語言是一門高深,耐人尋味終生的學問。


  蘇斕此刻才恍然大悟,有時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說出來卻需要如此之大的勇氣跟力氣。


  她差點以為自己會顫抖著聲音,底氣不足的說出這句話。


  那樣的話,就連她自己也不會相信,她並沒有為嚴牧野所迷失。


  她還是深深愛著為了她們的幸福,遠赴國外養傷的簡逸。


  嚴牧野有些不可思議,他灼熱的眼神緊盯著蘇斕,導致她差點心虛的將心中的真實感受吐出來。她幾乎都要鬆動了。


  收斂目光,他的聲音清冷,“約定。蘇小~姐記得可真清楚。”


  被她壓下的痛意因他這句冷嘲熱諷的話,又一次齊齊湧上了心頭。


  他的聲線平平,可是蘊含著滔天的怒氣,“你不是有話要問我嗎?我給你十分鍾,你問,隻要你問,我知無不言!”


  蘇斕愕然,下一秒就穩定了心神,“孩子的事情是真是假,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孩子的父親,愛我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嚴牧野猜到她會問這些問題,可當事情當真發展到這個階段,他少有的沉默了。


  “孩子的事情屬實。我,就是孩子的父親。而孩子的父親……他並不……”後麵的話他終究沒有說出來,隻是低下頭,避開了蘇斕審視的目光。


  突如其來的輕鬆感傳來,嚴牧野覺得,這件事堆積在他的心裏,堆的越久,他的愧疚就越深。剛才,他甚至對蘇斕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迷戀。


  迷戀啊。


  他對蘇斕的感情一向分的清楚,不知從何時起,他竟然跨越了曲徑分明的界限,對她甜美的氣息上癮起來。


  半晌

  嚴牧野預想中的撕扯跟怒吼沒有出現,房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滯,安靜的連蘇斕清淺的呼吸聲也嗡嗡的響在他的耳畔。


  她越是安靜,嚴牧野越是放不下心。“呃……”一記沉悶的痛吟聲突然響起,卻是在嚴牧野的心中激起了千層的漣漪。


  他第一時間抬頭,蘇斕因疼痛而糾成一團的小臉瞬間撞進了他的眼底。


  她雙手死死抓著空調被,豆大的汗珠從光潔的額頭上滑下,鬢角的碎發濕趴趴的黏在額上,斷斷續續的抽氣聲讓他的心不由一顫。


  不好!


  也顧不上蘇斕抵死不從的掙紮抱怨,嚴牧野下~床,打橫抱起已經蜷縮成一團的女人。他的眼角寫滿了不舍與心疼,可蘇斕卻根本不領情,連打帶咬的想逃脫他的禁錮。


  “放……放開我!”緊捂著小腹,蘇斕垂下腦袋,不住的掙紮。


  “不放!”一腳踹開房門,‘咣當’一聲。門外的把手竟然直接被嚴牧野的力氣震掉,掉在了地上。


  “……”蘇斕眼看著在地上晃了幾晃,後保持不動的門把手,心中開始後怕。


  她還是維持著捂著小腹的動作,可手心的冷汗卻不受控製的多了起來。


  如果……


  如果嚴牧野真的對著她發火,那個門把手,就是她今後的下場了吧?

  心虛的斜睨著抱著她往樓下疾走的男人。可能是她有些重,她竟然感覺,方才還穩穩抱著他的懷抱,開始有些東搖西晃,抖了起來。


  嚴牧野此時隻是機械的往別墅外走著,他突然覺得,有些重要的東西正在漸漸流逝,也許,他的孩子會因為他的一席話,失去活下去的機會。


  “小少爺!”與李嬸撞到一起的時候,蘇斕驚呼的聲音猛地拔起,嚴牧野想要停住腳步已是來不及。


  他下意識的轉身,將蘇斕好好的護在自己懷中。而李嬸手中端著的托盤也因為突然的撞擊飛起,剛沏好的花茶盡數潑了下來。


  碩大的客廳中,立時靜謐一片。


  蘇斕一眨不眨的看著麵無表情的嚴牧野,紅潤的小臉霎時蒼白,她咕噥著想說什麽,嚴牧野卻是先她一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開你。”


  他以為她會說什麽?

  蘇斕不解,難道嚴牧野會以為她要說讓他放開她?她蘇斕像是那麽忘恩負義的女人嗎?她隻是想說,她可以自己走。她隻是想說,你,痛嗎?

  蹙著眉尖凝視嚴牧野,蘇斕竟恍惚間有種錯覺,這個隻是因為一直合約,才勉強與自己綁在一起的男人,是真的愛著自己。


  一句“你,是不是愛我?”,差點就脫口而出。


  蘇斕為自己的突發奇想不敢置信的一愣,忙低下腦袋,再也沒膽子與嚴牧野直視了。


  “小少爺,你的背……”李嬸忙不迭的放下托盤,一手向門外的保鏢打了個招呼,保鏢們也眼尖的發現了問題,下一秒就盡職的衝了進來。


  “boss,還是我們來扶少夫人吧。”


  他們自然不敢像自家boss一樣抱著少夫人,可扶著出去也是沒問題的。


  可惜的是,他們對事情的始末並不了解,所以……


  “把車子開過來!立刻,馬上!”嚴牧野低沉著聲音命令道。當蘇斕被溫柔的抱到後車座時,她才後知後覺,嚴牧野竟然也跟著自己坐了進來。


  一時間忘記了捂著小腹的動作,攬著她的那隻大手仿佛烙鐵,烙的她皮膚一陣發燙。


  她下意識的甩開他,指著他淡然無波的俊臉嗔怒,“你要帶我去哪?”


  去哪?


  嚴牧野聞言,頓感有趣。他邪魅狹長的眸子倏地閃過一抹狡黠的意味,“去你終有一天該去的地方。”


  他的語氣陰冷冷的,惹得蘇斕不由打了個寒顫。


  莫非,姓嚴的發現她裝病,想將她拉到個沒人的地方,做抹脖子的經典動作?


  蘇斕低頭想了想,左手的食指悄悄的挪到睡衣左側的衣兜裏,熟練的盲擊,點開通訊錄,撥通電話。


  “嘟嘟嘟”幾聲後,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溫潤的男聲。


  權少頗有疑惑的拿著電話,挑眉問著,“蘇小姐,不是說計劃還要等幾天?為什麽今天就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端的聲音經過電話傳了過來,還好蘇斕提前有所準備,指尖死死的按住的聽筒,以保證嚴牧野發現不了任何的端疑。


  “蘇小姐?”權少放下手中的病曆本,踱著步子走到了視野開闊的落地窗邊。醫院外圍,來求診的人陸陸續續,雖然稱不上絡繹不絕,可每天這個時候,都是來排第二天專家門診的最佳時機。


  沒有錢,就連排個專家號也要費勁心機。


  甚至還要不惜東拚西湊,從票販子的手中求得。都說人生而平等,可在事實的麵前,又哪有那麽多的平等可言呢?

  握著始終沒有回應的手機,權少轉身,斜靠在床邊,視線正好落在辦公桌上的照片上。


  一個穿著高中校服的女生野蠻的勒著她的脖子,一臉猖狂的拽著他的臉頰。那個時候,他基本連如何去笑都忘記了,臉部肌肉早已因他冰凍的內心而失去了笑的功能。


  如果沒有遇見那個霸道的小丫頭,他現在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不能自已。更不會有現在這般成功的事業。


  不覺間,嘴角勾起一個熟悉的弧度,權少的目光也跟著柔和起來。


  驀地,手機中開始有男人的聲音傳出來。


  “停車!給我停車!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醫院。”


  嚴牧野瞥了眼恢複正常的蘇斕,盡管她好似沒什麽大礙,張牙舞爪的,說不出的精力充沛。


  可目光觸及到她依舊略顯蒼白的臉頰,他還是心底一痛。


  心下如此想著,動作更是快了一步,“三分鍾之內必須抵達。”


  嚴牧野的話音剛落,開車的保鏢大叔粗粗的眉毛愣是一得瑟。


  三分鍾?就算是火箭,在海城擁堵的交通路線之下,那也是不可能完成之艱巨的任務啊!

  長歎了口氣,保鏢大叔不得不狠踩油門,在保持車體平穩的情況下,將車速急彪到兩百以上。


  聽到這裏,權少了然的脫下白大褂,伸手拿下衣架上的西服。


  蘇斕扔給她的計劃書,要提前搬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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