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順勢而為

  討厭的難惹永遠都讓人喜歡不起來。


  和染比起來,嚴牧野簡直就是個腹黑公子哥兒。


  蘇斕見嚴牧野毫無愧疚的表現,掙紮半天未果後,早已汗流浹背,臉色越發的蒼白。


  腹中一頓翻滾後,那股熟悉的嘔吐感再次湧現。


  也不知道哪來的蠻力,蘇斕猛地甩開了鉗製著她的大手,踉蹌著跑下床,衝著衛生間的方向跑了過去。


  嚴牧野的眸光一閃,這個女人,力氣倒是挺大的啊!


  “嘔——”無力地扶著前麵的半身鏡,蘇斕瞬間吐的昏天暗地起來。


  她連早飯都沒吃,怎麽可能吐出什麽料呢。水都沒來得及喝,就被嚴牧野這個瘋子嚇清醒了。


  抬起頭,看著鏡子中頹廢造型的女人,蘇斕無奈地笑了。


  看到鏡子中突然多出來的人影,她的笑容頓時僵在了唇邊。


  嚴牧野隨性地靠在門口,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她,“怎麽,蘇家的千金小姐身嬌肉貴,才到新婚丈夫家住了不到一天,便有食物中毒的傾向了?身子還真是嬌弱啊,不過,這樣說來,倒也是為夫的,沒有好好照顧你了。”


  “不用你虛情假意!”蘇斕沒好氣地強撐著身子,瞟了鏡子裏的身影一眼。


  那憤怒的小火苗,已經在她的眼底熊熊燃起了。


  “爺從不拿感情當兒戲。”嚴牧野驀然間話鋒一轉,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恨你,便隻會越來越恨,絕無停止的那一天。而如果你僥幸,讓我愛上了你,那日後我隻會更加愛你,永不停歇。很不幸的是……”他的話一頓,唇角勾起一抹異樣詭異的弧度,“蘇斕小姐,你偏偏將自己淪為了第一種人。”


  “那嚴大少爺,我真的感到很榮幸。我寧可讓你恨我一輩子,也不願意跟你這種人相親相愛,直到咽氣的那天!”


  “這種事,不是你說願意或者不願意,就能決定的!”變戲法一樣,嚴牧野的指間突然多了兩個紅色的小本本。


  那大氣的暗紅色讓她的身形猛地一怔。


  那是?


  她隻能恍惚地看見他手中本子的顏色,不知道為什麽,從剛才吐完開始,她的腦袋就暈沉沉的,提不起一點精神。


  “少夫人,您剛出爐還熱乎著的結婚證。不欣賞一下嗎?”嚴牧野很滿意地看著她臉上紅白交替出現的錯愕表情,笑了。不錯,很有觀賞的價值。


  也不枉費他一大早起來,費了這麽多的功夫,將國籍轉回國內,吩咐未宇拿著齊全的證件,成了今天海城第一對領證的新婚夫婦。


  未宇為此還抱怨頗多,他現在還記得他拿著瞄傻子的眼神盯著自己,大罵他不止肩膀摔壞了,連腦袋都摔短路了。


  短路……是啊,如果他的腦袋沒短路,又怎麽會做出這麽超乎別人想象的事呢。


  昨夜,聽完蘇斕斷斷續續的囈語,他的恨意再次湧上心頭。


  回到自己的房間,終於,他再也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怨恨。


  夏染為他們準備的,甚至可以以假亂真的結婚證,在他的指尖翻飛,瞬間化為了碎片。


  現在夾在他指間的兩個小紅本,確是如假包換的結婚證,絕對具備了該有的法律效力。


  父親不是想要利用蘇斕嗎?那麽他就將計就計。


  腦袋一熱,結婚證便被未宇扔到了他書房的桌子上。


  他抱著相架,就那麽幹坐了一晚上。當結婚證三個燙金大字映入他眼簾的時候,手中的相架“砰——”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上麵的玻璃他還沒換,所以並不會有什麽更嚴重的損壞了。


  未宇臨走前道,“這回好了,你跟你的替身顧晴都是已婚人士了。以後你們兩個再齊齊淪為婚外情的產物,然後不日離婚,重新組建幸福家庭,正好誰都不吃虧,不吃虧!哈哈~~~”


  聞言後,他送了他一把飛刀,精準無比地甩在了他的右臂上。


  那廝就再不敢逗留的溜出了書房。


  ……


  手中的小紅本突然被奪走,嚴牧野就這麽直直地站著,一臉趣味地欣賞著蘇斕打開結婚證,心痛欲裂,紅著眼眶的形象。


  盡管跟他之前所設想的有些出入,因為蘇斕麵對這突生的變故的,反應是出奇的冷漠。


  就好像,她本來就預料到今天會有這麽一幕似的。


  他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多此一舉的傻子,反而成為了被嘲笑的那一方。


  蘇斕的眼底一片了然,她似笑非笑地掃向正對她而站的嚴牧野,高仰著頭,“單憑我身上的這些抓痕,我就可以拿著這本小冊子,去告你家庭暴力……”


  “嗬……蘇斕,你想的真容易。”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結婚證,嚴牧野抓著她的手,將她扣過來反按到半身鏡上,淩厲的視線掃了眼鏡子中眉目糾結成一團的女人,“你連踏出這個房間的機會都沒有,你還想告我?況且,就算你告,我放你出去了,哪個不要命的律師敢接你的案子?你不信,盡可以試試!”


  冰涼的鏡子緊貼著她沒有溫度的臉頰,嚴牧野的冷言冷語還在她的上方環繞。蘇斕冷哼一聲,不想再與這個瘋子有任何交流。她寧願沉默,也不想再浪費她的口舌,試圖跟一個非人類溝通。


  到最後,蘇斕幹脆閉上眼睛,再也不想看見他。


  嚴牧野期待著她激烈的反撲,哪知道等來的卻是一室的靜默。


  他的眸子微微眯著,不經意間劃過一抹狠戾,他不顧手中的女人是不是睡著了,直接打橫將她甩到了自己完好的右肩上,粗魯地將她扛了出去。


  蘇斕被華麗麗地扔回自己的大床上,嚴牧野那貨也緊跟著纏了上來。


  終於,在自己還沒有被壓斷氣前,蘇斕佯裝朦朧地睜開了眼睛。


  她想繼續裝死也不成了,再裝下去哪怕小命還在,被吞了也是奇恥大辱啊。


  當初嚴牧野上下遊竄的手,蘇斕挫敗了。


  “嚴太子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過去我哪招您惹您了,您能不能憑著慈悲兼普度眾生的善心,饒小女子一命?小女子千恩萬謝!”


  “如果?你做過什麽你還不知道?蘇斕,別裝傻了!”嚴牧野懶得聽她的廢話,繼續著手上的工作,埋頭撕扯著她粉色的小熊睡衣。睡衣上的一排精巧的小扣子,此時竟然成了他難以逾越的障礙。他從來不知道,當左手報廢的這一天,自己會連顆扣子都解不開。


  “嚴牧野,你混蛋!”明知道掙不脫他的束縛,蘇斕還是拚盡了全力,她隻想趕緊遠離嚴牧野。


  姓嚴的,今天根本就是瘋了!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今天卻完全變了個模樣。


  驀地,一道銀光晃了一下,她轉過頭餘光一掃,發現了枕頭旁的發光點。


  是嚴牧野剛剛從她手背上拔下來的針頭。


  根本來不及多想,蘇斕伸長了手,勉強握住了那個小針頭,毫不猶豫地紮進了他的左肩。


  一下一下,足足發狠地紮了十多下才停手。


  嚴牧野此時正跟那排扣子做鬥爭,所以根本無暇管蘇斕的小動作。


  肩膀上突然傳來的痛感讓他手上的動作猛地一怔。


  黝黑的眸子帶著火光,看向她柔荑上死命緊握著的,此時已經沾著血珠的針頭,表情瞬間狠戾起來。


  “就這麽點的小針頭,也值得你當做護身符用著?以為用它就能紮死我?”異想天開的女人!


  嚴牧野血紅著眼睛,不再跟她的扣子做鬥爭。


  他骨節分明的右手覆上了她顫抖著的柔荑,針頭在她的指尖閃爍著嗜血的光。


  嚴牧野倏地帶著她的手,猛地紮上了自己的左肩。


  針頭刺入肩膀的那一刻,嚴牧野緊抿的薄唇微張,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冷笑。


  他的笑容清冷如月,光華皎潔。


  錐心的痛苦化為了他暢快的笑意。


  如果他的笑不是出現在如此詭異的場景下,蘇斕一定會花癡的陷於其中,不能自拔。


  可那經由他的手,反複拔出來又紮進去的針頭下,鮮血紛飛,有的血滴甚至濺到了她的臉上。


  那一滴滴血有著滾燙的溫度,晃傷了她的眼,也灼傷了她的心。


  他就這麽機械紮著同一個位置,哪怕針頭再小,反複多次之後也足以讓鮮血橫流。


  “嚴牧野,你別這樣!”蘇斕冷冷地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將他紮的遍體鱗傷。她的眼中竟瞬間升騰起了霧氣,霧氣氤氳在眼底,眼前的人兒漸漸模糊不清起來。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她隻知道,她還在維持著自我傷害的動作。


  鐵了心一般,不曾停頓。


  眼淚掉落的那一刻,蘇斕感覺,喉嚨就像被割破一樣的痛。


  銳器紮進皮膚的聲音,仿佛瞬間被放大了好幾倍,清晰地鑽進了自己的耳朵,怎麽堵也堵不上。


  那種錐心的刺入聲無孔不入,如果刺進了自己的心髒。


  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這樣。


  她的心已經鮮血淋淋,她感覺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那個男人的血,怎麽洗也洗不掉。


  蘇斕握著針頭的手倏地一鬆,軟軟地從他的鉗製中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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