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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真相小白四

  哎對了,武慶平說三哥,為什麽你上頭沒有大哥二哥,一出來你就是三哥?

  這還用問嘛,李百度搶著回答,三哥他親娘之前小產了兩個。


  還小產,這是男人該說的話?武慶平正要發怒,李老三卻說,也有這種可能性,親娘死得早,也沒交代過。說不準,另一種可能,我親爹以前還娶過親,我親娘也是續的。續的跟正的不一樣,人前人後抬不起頭。我那後爹死在我六歲內年,一直到六歲,我都沒喊過他爹。有回他帶我去東白兔看戲,有人看不起他,戲弄他,就問我,老三這是你什麽人?我氣不過,就說這是我爹。我看見我爹笑了一禮拜,我娘碰個事兒數落他,他還是笑,我娘打他一耳光子,他還是笑。


  算了算了,武耀文一臉的麻煩,反正都死了,算不清的事兒,還想它幹什麽。


  火炬燒盡了,屋裏有歸於黑暗。眾人都沉默片刻,在這月圓之夜,為亡者默哀。李百度突然覺得頻道換了,現在是情感時間,誰也看不見誰,正好到了交心的時候。


  末了武慶平又沒眼色地說三哥啊,四哥上哪兒去了?怎麽我不知道有這麽個人?五哥六哥呢?


  都跟咱打不上關係,想他們幹什麽?武耀文嗬斥道。


  李老三歎了口氣,在黑暗中顯得悠長——


  都是在這個屋裏生的,也不能說打不上關係。老五老六是沒有血緣,但也比旁人強些。老四曾崇文,名字跟我是連著的,又跟我一個娘生的,就跟親兄弟一樣的。娘死時候他還沒斷奶,後娘來了生出老五後,他也不過兩歲。後娘人心壞的,容不下老四,後爹死後,老四就給丟了。


  我尋思,應該是後娘把老四領出去,給扔外頭了。我內會兒五六歲,不敢怒更不敢言。我內會兒能幹活兒,清早五點下河飲牲口,飲完了給牲口倒草料,完了還能去野地拔野菜,反正有點兒用,對得起內些糧食,人這才沒收拾我。後來我長大了,後娘也死了,村裏人都說這屋子該是我的,要幫我把老五老六一家子攆走。


  我沒心思攆他們,可老五老六的爹害了怕,帶他們回了老家賃屋住。老五老六大了,再也沒回來過,也沒見過。我去X州後,聽說老五老六在鄉裏賭錢輸了不少,老婆都離了婚,孩子都不認他們,都逃了。好容易蓋起的瓦房,也歸了債主。他們的老爹在村兒裏也呆不下去,我可憐他,托人告訴他,叫他來我這兒,替我看門兒。


  在這屋裏住的,是你後來的後爹?李百度問。


  什麽後來的後爹?我後爹早死了!李老三的嗓子裏夾了火藥,李百度你搞清楚,我親娘續來的叫後爹,我後爹續來的叫後娘,我後娘續來的就不是後爹,內是後娘的後老漢兒!我是嫌他可憐,他要是敢說我一句閑話,我在X州動動指頭,就能叫他一覺睡不醒!


  完了,捅婁子了。李百度明白過來,人武慶平再怎麽捅,都是共患難過來的弟兄,李老三不怪。可他稍微不小心,後果就特別嚴重。李老三這聲音特別大,震得李百度耳朵嗡嗡響,他趕忙摸出曾秀卿的身份證擋上去,三哥,給你這個。


  刷的一下,手裏的東西就被拿走了。武耀文問,什麽東西?

  你不用管,李老三就在李百度跟前,百度,剛是我沒控製好,對不起你,這個事兒咱們等會兒出去說。


  你能看得見手裏的東西?


  對,Z州幫老四就想學這手兒。


  老四?李百度搜索這記憶庫,這老四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李老三慢慢走開,走到門前打開門說,進去了,無期徒刑。不過,Z州幫在裏頭的人多,在裏頭也是呼風喚雨。這人是個偷兒,慶平後來跟過他幾年。他要是還在外麵,真能夜不盲,對他的業務幫助很大的。來吧百度,咱們兩個聊一聊。


  除了屋,兩個人順著河邊走,走了好久,李老三說,百度,你的命真大!


  哦,李百度看著清澈的河水,故作鎮定。


  李老三說,你以為跑到N縣Z州幫就找不出你了?想的太簡單了。幸好是慶平在辦這個事兒,幸好慶平先碰到了我家老五老六。


  哦。


  慶平內會兒投一個大貨,能跟著人火車汽車跑一千裏,跟丟了一天都不怕,這就是技術。他跟到N縣,碰到我家老五老六,都是老鄉就多說了幾句,結果,就先跟我說這事兒,順便把你的事兒也說了。


  我擦。


  我就叫慶平先不要往小強那兒報,然後跟老五老六合計好,找人把你送到這兒來了。


  這麽說,是你救了我?這又是為什麽呢?


  我肯定有我的原因,李老三擺擺手,一會兒再說這個。把你送到這兒以後,我從X州出發,到N縣跟慶平匯合,一道往回返。怕你回來沒人接待,就叫耀文接應你,把你帶到老屋這裏。


  哦,李百度順口答應著,可是內羊倌兒——


  現在已經沒有羊倌兒了,李老三打斷李百度的話說,我救你,一是因為我跟你師父的交情。二是因為咱們都姓李,都是特殊體質,你說,是不是有點兒親戚?

  我能說實話嗎?


  說實話,當然要說實話,李老三說。


  我覺得親戚肯定沒有,五百年前都不是一家。


  也有道理,李老三微笑道,一萬年前全人類還一家呢,親戚遠了也沒意思。那咱就說我跟你師父的交情,要不是你師父,我都不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


  內會兒我裝病躲在自個兒開的店裏,有天晚上睡覺,就夢見你師父了。他跟我說他能找得見我,活著,天涯海角都能把我提溜出來,死了,埋哪兒都能把我挖出來。除非我死了火化了,變成骨灰。


  他叫我乖一點,自己去找他,說要跟我做個互惠互利的事兒。沒這事兒,他不出兩年就要死,我也活不長。我當然不信這種沒來由的事兒,權當是自己嚇傻了,做了怪夢,就沒理會。有天晚上剛躺下,他就從窗戶跳進來,胳膊夾起我來,在空中飛。


  他把我帶到鳳鳴山,跟我說,我已經跟他一樣,不是人了。原來我以前在山上種花兒,種的地方就是他練功的地方,那地方特別奇怪,我來來去去好多趟,說不準還拔了什麽野蘑菇野木耳吃過,已經染上了不該染的東西。我又在那兒拔了杜鵑,又整天跟那杜鵑呆一塊兒,氣息相通,一直壓製著體內的東西,但那長久不了,跟服毒療傷一樣。傷沒療好,人就快毒死了。


  然後,他就跟我說,要跟我換血。我的血抽出來換他身上,他的血抽出來換我身上。原來我跟他身體裏的東西是一種病毒,我們體質特殊,能讓其在我們體內繁殖。病毒入體,先是浸透內髒,然後是肌肉骨骼,最後才是血液腦組織。


  血液雖然容易有病毒進入,但血液是流動的,有進也有出。但是不能讓病毒入腦,一旦入腦人就死了。不是說你就躺棺材裏不會動了,而是變成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原來的你沒有了。


  這裏講一個平衡關係,就是這病毒繁殖歸繁殖,寄生歸寄生,你得給他計劃生育,不能讓它們無限製地增加數量。你的身體裏,得有一個超額殺滅的機製,不能讓它們一步步進入腦部。


  換血的作用,就是改變自身的小環境,讓病毒一下子不適應,數量便暫時控製住了。內會兒我對他時候的也不懂,光是被他托夢會飛給嚇呆了,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我又有什麽辦法?

  我也不知道人怎麽換的,反正我暈過去了,醒來又回了原先的床上。我懷疑什麽飛呀換血呀都不是真的,都是睡覺夢見的。可沒幾天,有回過馬路,就見一車瘋子一樣朝我衝過來,我要是不躲,百分百就給撞死了,結果我一跳,直接蹦起來好幾米,落下來,那車都開出十幾米了。這才知道那不是夢。


  我以前沉默寡言,農民嘛,不會說話,特別悶那種人。可跟你師父換了血,性格都變了,比不了你師父那麽能說,但完全不一樣了,也愛上了看書,學了新詞兒就出來跟人顯擺。後來你師父又托夢給我,據說他換了我的血變成了悶葫蘆,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原因是我倆血型完全不一樣,而血型對性格影響很大。


  李百度有些明白,有有些納悶兒,你的意思,是想跟我換血?


  李老三點點頭,我能感覺到,我的血液已經不行了,估計最多一年,我就得找人換血。現在,我隻能找到你。


  你屋裏內倆哥們兒?剛點火扔火把內個?

  他跟咱們不一樣,他那是在我身邊時間長了,招惹了陰鬼,後來,自己又有些際遇,所以看起來有點兒唬人。李老三說,慶平愛東跑西跑的,跟我呆一塊兒時候其實不多,後來跟了Z州老四,就徹底不在一塊兒,就沒沾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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