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跑路
柳旋紫唱完了標，保鏢跟李百度自然是異議，第一份標書過關。接著檢查各種需要備齊的資料，也沒有問題。
保鏢第二個上了，他把一大摞東西往桌上一擱，轉頭便諷刺李百度，也就是個過場，都這個時候了，你能掀起多大風浪？早幹什麽去了？要我說，你們寫的這玩意兒根本就是白費力氣。
Z州商會跟汪氏企業的都唱過驗過，都沒有問題。李百度以為馬上就有定論了，便有些緊張。一口氣噗嗤一下全給泄掉，再也牛叉不起來了。
保鏢卻說走吧，離定標還有半個月呢，你等人請你吃飯人可不敢那麽幹。瓜田李下呀百度，到時候誰也說不清楚。
李百度除了一腦門子汗，強哥，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俗話說這種正當的競爭關係裏頭，哪有勺子不碰鍋沿兒的。
Z州這邊開來的是國產豐田車，算得上是低調，但並不是一輛，而是八輛。八輛車外觀完全一樣，車牌號前幾位也一樣，隻有最後一個數字不同，從一到八，是連號。所謂的低調的奢華，說的就是這幫畜生。
保鏢拉開車門，卻沒急著往上跳，回頭朝李百度笑笑，各為其主，來日方長。
到了飯點兒，四個人再加上司機汪雅婷全都沒有吃飯的胃口。連公司也不想回，就窩在車裏，有一句每一句地討論著。
信心很重要，老周誌得意滿地說，最終鹿死誰手尚且沒有定論，可這事兒算是暫時穩住了，大家都有機會。李百度衝鋒在前，可也離不了我老周運籌帷幄。
李百度卻惴惴不安，他們不會揍我吧？你聽汪樂強最後說內倆成語，是不是要收拾我的意思？
老周略微考慮一下，竊以為，應該是這個意思。
齙牙不愧是做過一把手的人，提出一個很重要的建議，咱們得趕緊了解招標程序，不然一點兒機會都沒有。
馬麗雅點點頭，Z州商會是建築業起家的，蓋房子周邊這一套，前前後後都是跟招投標有關的，他們對這活兒很擅長，咱們也得有懂這方麵的人才行。
你們太冷血了吧？他們可是要收拾我了，李百度怕得要命。
我覺得他們不敢亂來的，現在法製社會了，齙牙也參合進這個話題裏來。
法製？老周說切，那就讓百度等著人來收拾吧。人金街可認準李百度了，到時候咱們連項目經理都沒有了，你跟誰法製去？再者說了，除了蓋房子，殺人放火Z州人也很擅長，你猜猜X州的凶殺案破案率有多少？百分之三十，不能再多了。
馬麗雅怔怔地聽完大家說的，然後說咱們汪氏不是有一支武裝力量嗎？怎麽做才能把它們調出來？
老周幹脆躺在靠背上，十三太保不在，李百度還沒長成，誰也調不動這些人。照我看，唯一的辦法就是躲。
躲？李百度看到一絲光明。
對，別回公司了，也別再X州呆了，找個他們想不到的地方，開標時候再出來，老周解釋道。
馬麗雅點點頭，隻能這樣了，但是這段時間，這個活兒還得幹，前前後後李百度還得了解。
到了地方，百度你辦張手機卡，那種黑卡，不用身份證那種，老周慢慢地說，你跟馬總聯係，其他人都不要聯係。
這樣也可以，馬麗雅沿著老周的思路說，在這個項目裏，李百度還是負責人，發生什麽事兒，我跟李百度匯報，李百度有什麽主意，可以通過我吩咐大家。
齙牙也說，要是這樣，李百度自己就得熟悉招投標程序。
好吧，先去書店，給李百度買點兒專業書，馬麗雅對汪雅婷說。
汪雅婷一直沒說話，一聽到指令，立即發動了寶馬，剛掉個頭，又熄火停了下來。
怎麽了？齙牙不明就裏。
老周朝外麵瞅了半天，走吧小婷，書店不急了，隻能甩掉他！
汪雅婷再次啟動，一上馬路就加速。寶馬從圍著X州轉了一圈兒，一頭紮進了高速公路。在高速公路上，好車的優勢體現的淋漓盡致。李百度看見路上的各色車輛都紛紛後退，知道那是自己坐著的這輛開得太快的緣故，便越發的緊張。
老周長長吐了一口氣，好了，剛後麵有個尾號九的豐田車在後麵跟著，現在甩掉了。這家夥車開的真是不賴，不過，咱們這是到哪兒了？不會出省了吧？
前麵出現一個指示牌，上麵寫著——距N縣高速出口二十公裏。
比老周料想的要好很多，N縣是X州下邊的一個縣，距離最遠的一個縣，距X州隻有一百多公裏。
汪雅婷不敢減速，從N縣下了高速，進了縣城，胡衝亂撞地鑽進一條窄胡同裏才停下。
眾人心有餘悸地休息了一陣，老周最先緩了過來，說百度啊，要不你就在這地方落腳吧。
不行，馬麗雅立即反對，那輛豐田跟了大半路，估計能猜到咱們到這兒了。再說Z州商會那麽大攤子，說不準，在這N縣，也有他們的勢力。
對對對，老周搖開車窗透氣，那隻能這樣，把百度送到汽車站，坐最快一趟發車的長途車走，拉到哪兒算哪兒。要是連咱們都不知道百度去了哪兒，他們肯定也找不到。
也好，李百度坐如針氈地說，趕緊去車站。
不要去汽車站，齙牙說，我就是N縣人，這事兒你們得聽我的。N縣是個小地方，隻有發X州的車，與其那樣，不如直接把百度拉回去。不過，要是去國道口，給司機塞點兒錢搭個貨車，那就說不準能到哪兒了。
好，就這麽辦了，李百度最終拍板兒。
下了車，李百度孤零零地站在那裏，突然感到很孤獨。
他的身邊再沒有別人，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各種各樣的大車呼嘯而過，沒有一輛為他停下來。N縣的比X州冷很多，路口的風很大，他覺得很冷。
這就是牛叉的代價，李百度厚起了臉皮，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每一輛，順便微笑招手，費半天勁還是白搭，心中生出無限的悔恨——我要是一女的多好，長漂亮點兒，捯飭性感點兒，往這兒一站，早TM停下一堆車，交通都給堵塞了。
太陽落山了，手機裏有一條微信一條短信。
微信是汪雅婷發來的，發送時間是中午過後，甩下他後不久。沒有字，也沒有語音，隻有一個紅包。打開一看，是一千塊。
發短信的是老周，兩個字——保重！
晚飯時間，有個長手長腳的女人走了過來，兄弟，要去Z州？
Z州？李百度心裏越發緊張，連連搖頭，不去不去，不去那地方。
那是去哪兒？這女人追問道。
李百度看見她腿比褲子長，滿臉菜色，一副農民阿姨的麵相，便老實交代道，隨便去哪兒都行，我在跑路。
這女人說哦，那你去不去L州？去L州行不行？
你有車？李百度問。
有去L州的車，我送你上車，小費十塊。
李百度從來沒說過有個L州，這地名聽起來還不錯，便問這地方有多遠。
這女人老實回答，車費五十。
從家鄉到X州，李百度坐過長途汽車，車費是一百五十多。L州車費五十，不遠不近剛剛好。他於是說好吧，我跟你去，上了車再給你小費。
跟在這女人厲麵，走了兩裏地。穿過一片垃圾山，越過一道廢鐵軌，看到一輛黑漆漆的麵包車。
就這車？李百度覺得不對勁了。
嗯，就這車，女人伸手抓著李百度的衣角，拖拽著他往前走，去L州的，就差你一位了。
你是Z州人？李百度聽出了她的口音。這女人可能是急了，也可能是懈怠了，馬腳堂而皇之地露了出來。
麵包車上衝下來兩個狀得跟小山似的漢子，噌噌噌奔到跟前，一人抓住李百度一條胳膊，把他架了起來，強拖到車上。
李百度根本不敢反抗，他從來沒遇過這檔子事兒，渾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兩條腿騰雲駕霧地上了車，被人臉朝下按在車座上，他感覺到他們在摸他的口袋。
身上有省吃儉用留下的幾百塊，他們直接摸走了。一個漢子拿了他的手機，一口Z州話說是個窮鬼，雜牌子貨，不過還挺新，將就也能使使。另一個漢子摸出一張卡片，咦，真TM見了活鬼了。
怎麽了？長手長腳的女人問。
我認識這個女的，以前是我們村兒的，後來嫁到白兔去了。
真假的？女人把卡片接了過去，片刻便問李百度，你這小夥兒，這身份證是從哪兒來的？
曾秀卿？李百度知道他們議論的是什麽東西了。
漢子說，對，曾秀卿，就是曾秀卿。前年在X州工地上幹活兒，我有個白兔的老表去洗頭房找小姐，進去一瞧，我擦，內小姐是他們村兒的媳婦兒，你說操蛋不操蛋？笑死個人唻。回來跟我一說，我說我也認識，就是我們村兒嫁過去的，就是這個曾秀卿。那兩天我正好加班，累得渾身蛋疼，要不，我早就跟著老表一道，去會會這曾秀卿了。你說我倆要都去了，娘家婆家都知道這人幹這生意，你說她還活不活人了？
說起來都是老鄉唻，李百度怕到了極限，反而漸漸穩了下來，見這兒貌似有根杆兒，就順杆兒爬，你們村兒這曾秀卿啊，是我同學的丈母娘的女婿的同學的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