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決戰時刻
李百度覺得汪雅婷的表現很奇怪，安安靜靜地做司機，根本不是她的一貫作風。她的腰本就不租，今天穿的有些寬大，李百度看不出穀歌是不是在裏麵。開到街上，老司機總要有些腔調，汪雅婷轉彎，停車，習慣性地扭吧了兩下，就見一團東西在她腰上蠕動。
老周說，它長大了。
誰長大了？馬麗雅問。
老周把臉轉向窗外，都長大了。
到了地方，老周快步下車，單手墊在車門上緣，迎接李百度出來。這動作李百度電視上見過，特別下賤。
汪雅婷留在車上，其餘四人雄赳赳氣昂昂地，不走後麵辦公區，故意在商場裏招搖一番。老周在前麵引路，把腰彎得弧度很大，為了襯托他故意作踐自己，跟老電影裏日本人跟前的狗漢奸一個德性。
X州最牛叉的購物中心裏，這一夥人引起了眾多購物者側目。在童裝區，小朋友被嚇得哇哇大哭，家長連忙抱起來，不怕不怕，這叔叔生病了，MD繩經病！有人萬分激動地迎上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犀利哥？艾瑪，給合個影行不？老周一把人推開，一邊兒去！見過抄家夥的犀利哥嗎？
一共六層樓，兜了一圈兒，老周示意直搗黃龍。一行人從樓後麵上了直梯，老周小聲說，找到感覺了吧百度？光找到還不行，還得找準。要的就是這個範兒，老子就是牛叉，雖千萬人吾往矣！對了，就是醬紫。大家夥兒聽好了，從現在開始，決策簡單化，一切行動聽百度指揮。
現場比想象的寒磣不少，靠廁所最近的辦公室門兒上貼了張A4紙，上書幾個小字——招標辦公室。屋裏麵積特別小，湊湊合合放得下一張小桌子，桌子後麵有張窄床，圍著桌子一圈，滿滿的全是墩布頭子，舊工衣，大黑垃圾袋。
齙牙捂住了鼻子，周經理，你有沒有搞錯？
老周也揉揉鼻子，我已經聞見味兒了。
什麽味兒？馬麗雅根本沒進來，屋裏放不下這麽多人。
陰鬼的味兒，老周倒退著出來，他們來了！
電梯一開，衝下來十幾號人。為首的保鏢，手裏拿著厚厚一摞文件，雪白的襯衣，筆挺的黑西裝。最後下來的是千斤頂和黑呱，千斤頂還是坐著輪椅，黑呱推著他。
雙方在樓道裏相遇，老周不肯退，Z州人前路遇阻。所謂狹路相逢，應該就是此種情況。保鏢歪著頭觀察了一番，覺得很有趣，便從口袋裏掏出一副墨鏡，給自己戴上。
李百度牛的快要活不下去了，一看保鏢這動作，火氣騰地便燃了起來，你，把墨鏡摘嘍！
你說摘就摘？保鏢不但不摘，反而向上推了推，百度啊，誰也年輕過，誰也沒本事過，關鍵得學好，年輕不學好，老大徒傷悲啊！
李百度把電棍抬了起來，狗學人樣，你學得來嗎？誰戴墨鏡還戴個男式的，沒眼光！沒品位！沒素質！卑鄙下流無恥！你摘不摘？到底摘不摘？我數五個數，你要是不摘，那幾對不起了，我隻好為民除害！一，二——
千斤頂嚴肅起來，百度啊，你不按常理出牌。
廢話，李百度把電棍指向千斤頂，老子拿了三六九，要看看你的豹子！三，四——
空城計？黑呱小聲說。
千斤頂微微搖頭，小六子，摘下來吧，不就是一墨鏡嘛。
保鏢極不情願地聽從了千斤頂的吩咐，老周正在他跟前，他心裏多少有點兒氣，便推了老周一把，讓開！好狗不擋道。
李百度冷哼一聲，本來都準備給你讓了，現在世道又變了。你推，你再推一下，看看清楚，我這夥計可是一殘疾人，不但少了條胳膊，還有心肌梗塞冠心病腦中風惡性腫瘤。他要是給你推死了，哼哼，這麽大一購物中心，不得給我們點兒交代？
保鏢趕忙縮回手，行啊百度，幾天不見，這碰瓷也學得有模有樣。不過你可瞧好了，哥哥我是幹什麽的？有本事就劃下個道兒來，咱們看看誰笑到最後！
李百度嘿嘿一笑，道兒？什麽道兒？你也說了有本事才劃，我這沒本事怎麽劃？
可以，黑呱緩緩點頭說道，能軟能硬，能屈能伸，能君子能小人。老六咱們也不急，這還差一刻鍾呢，咱們就在這兒等著。
一刻鍾很漫長，老周倒還神色如常，後麵倆女的緊張得不得了。
利用這一刻鍾，Z州人不停地交頭接耳，黑呱跟千斤頂貼在了一處，一個說一個點頭，完了換成點頭的說說的點頭，保鏢一個人衝在前邊，也不知道後麵在打什麽主意，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各位都來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響了起來，嗓子是柳旋紫的，腔調有點兒不太像。高跟鞋敲打著水泥地麵，由遠而近。聽這動靜都能叫人生出一汪子男性荷爾蒙，可在場的男人都沒動，兩邊兒你盯著我我盯著你，誰也不出招。
都進來吧，柳旋紫交代一句，轉身又回了自己的房間。
李百度從鼻腔裏吸出一口濃痰，唾出去，正好唾到保鏢鞋尖前麵一點點，汪氏的跟我走起，周公公打頭兒帶路，小彭你靠邊兒一點兒，馬總，把東西帶好了，別叫賊惦記上。
路已騰開，一幫Z州人跟在後麵，本來想都擠進去，結果剛進去幾個，李百度把門兒給關了。
保鏢自然是進來了，一看千斤頂跟黑呱還在外麵，趕忙撲過來開門。李百度動作更快，抓住門把手一抬，好了，反鎖了，大鬼小鬼進不來。
我們法人還在外麵呢，保鏢急得躥跳，隻準你們汪氏的進來，就不準我們Z州商會的進來？
再進人這屋裏也放不下，李百度點著門兒裏的Z州人數，一二三四五六，都六個了。我們才四個。
地方不夠換屋子啊，保鏢自己也數了一遍人頭，不對，Z州商會的才四個，這兩位，王總和趙總，是來代表自個兒投標的。
換屋子？換到內邊兒正兒八經的招標辦公室，你們一個都別進來了，李百度把電棍當成金箍棒把玩著，誰也來？要不手心手背？
你先把，保鏢覺得自己這邊已經穩操勝券，便不再糾纏其他事兒。
我哪能先來，李百度指著趙總說，百家姓裏您排頭一個，自然是您先來。流行歌曲抄得怎麽樣？拿過來給我先參考參考。
趙總正要謙讓，手裏的標書已經被李百度一把奪過，我擦，還得套一檔案袋呀，馬總，咱有沒有備著東西？還得騎縫章呀，搞得跟真的似的，小彭，你的章子帶了沒？這皮兒上寫的什麽東西？公司簡介？馬總，咱也寫一個，興許有用。柳總，這位趙總先上，我這就替他擱您這兒了。
柳旋紫看上去有點兒木呆呆的，哦，光擱這兒可不行，我得唱標。
唱標是什麽意思？李百度頭一回聽到這名詞，敢情您也知道他是抄得流行歌曲啊？這麽厚一摞呢，少說也得有一千首吧？要不您歇會兒，我來幫你唱？吉他有沒有備著？老周，準備伴舞。
把封皮兒上這東西念出來，讓大家聽到就行了，柳旋紫解釋著，如果有不合適的，誰都能提出意見，這標書就得廢了。到中午投標截止，廢了的標肯定來不及再寫一份。也就是說，要是不合規矩，就沒評標資格了。唱完了再驗一下營業執照正副本原件，再收一套加蓋公章跟法人章的複印件，然後——
好嘞，李百度大包大攬地拍著胸脯，這活兒我完全能幹得了，您歇會兒，我這就開唱。
柳旋紫還沒說什麽，保鏢先急了，跑過來奪李百度手裏的檔案袋，李百度啊李百度，你也是投標單位的，你怎麽能去唱呢？公平何在？誰能服氣？
李百度死抓著不放，不服氣你唱一首試試啊，你要是唱得好，我還巴不得省點兒力氣呢。放手，你趕緊給我放開！再不放開我咬你了啊，我真咬了啊！
兩個人各自抓著一頭，誰也不鬆手，一回兒李百度把保鏢拽出幾米，一回兒保鏢又把李百度拽回幾步，刺啦一聲，檔案袋破了，李百度光抓了文件袋，裏麵的一大本兒標書在保鏢手裏。
兩個人都愣住了，李百度把檔案袋一扔，柳經理你快看，我說幫人遞一下，他倒好，直接給撕了，你說這算什麽？
柳旋紫打了個哈欠，密封破壞了，這份兒標書我沒法兒收，隻能作廢。
好，李百度一聽這話精神大振，一個猛子衝出去，把王總得檔案袋也搶了過來，強哥還搶不搶？挺好玩兒的快來。
扯什麽淡呢你！保鏢動了真怒，你TM一點兒功課沒做啊？規矩一點兒不知道？這投標單位少於三家，所有標書全得作廢，大家夥兒全白忙活了。
哦，這樣啊，李百度趕緊把這一份兒放在柳旋紫跟前，柳總你唱吧。
唱不唱無所謂，李百度這會兒就是在胡攪蠻纏，給馬麗雅彭苗苗爭取時間。拖的越久，他們就能做得越好。馬麗雅緊張忙活半天，這時衝李百度點點頭，表示一切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