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Z州老五
沒敢洗漱，李百度夾著衣服褲子鞋，偷偷出了門兒。幸虧出來得早，街上還沒什麽人，李百度站在馬路邊兒穿戴好，騎了車便直奔公司而去。
走出兩裏地，長長地噓出一口氣，我滴母親呀，這老周可不能再擱家裏了，太TM嚇人了。千千萬萬，無論如何得把他搞走。按說自己有權讓他滾蛋，可請神容易送神難，怎麽說人也是有功之臣，該怎麽弄呢？
一路蹬著，腦子情不自禁地思謀著，謀來謀去，還是難下決斷。
他覺得現在的老周跟住進自己家時候不一樣，大不一樣。內會兒還是個正常人，現在根本不能算是人。這種變化是一點兒一點兒的，讓人沒法兒察覺，時至今日，這人跟原先那個除了一張皮一樣之外，已經張三變李四了。
行至半路，他給趙結冰打了個電話，告訴找結冰，有人在他屋裏住了老長時間，賴著不走。
趙結冰那頭有車輪飛馳的聲響，他問，那就讓他賴著唄，反正也老長時間了。
李百度停下車說，我的意思，是要請你把人轟走。我你答應，我找正規渠道去。
趕緊去吧，趙結冰揶揄道，別怪本警官沒提醒你，你打過去，人一準兒說你這是家庭內部矛盾，自個兒想辦法解決。現在小兩口兒鬧別扭分手的多了，就你這種事兒也報警，你要累死我們呀？
什麽兩口子？內家夥一老爺們兒！在我這兒騙吃騙喝不說，現在跟以以往判若兩人了。我就覺著既然前後不是一人了，以前的立的功也就既往不咎了。
趙結冰悠哉悠哉地說，老爺們兒怎麽了？愛情這東西很奇妙啊，年齡不是距離，身高不是問題，性別更是毛毛雨。哪條規定倆爺們兒不能在一起？李百度我警告你，你這是在侮辱廣大的新老玻璃。不管什麽樣兒得感情，隻要是感情，咱就得尊重。前兩年發生內事兒你知道不？你這話要是敢當眾說出來，人立馬拿注射器從自個兒身上抽一管子血，哢嚓給你打進去。那裏頭營養很豐富，絕對有艾滋。
照你這麽說，我這就得忍氣吞聲，徹底沒辦法了？
也不是，你把事情往大裏弄啊。萬一要是死一口子人，不用你報案，我們立馬強勢插入。
我擦，李百度氣得想把頭往電線杆子上撞，真要死一口子，內口子肯定是我本人。照你這麽說，我是哪條路都走不通，隻有死路一條？要真想走正規渠道，我給你打電話幹啥？
趙結冰哼哼一笑，我長話短說，這事兒我替你試試，不過你得明白，除了本警官，誰也不會給你擦這種屁股。我這兒給你擦一個，你也得給我擦一個，不要是不答應，這事兒恐怕就不成。
還是你內案子？
對，你幫我打聽一個人，必須打聽到！
誰？
Z州老五！
好吧我試試，李百度心中竊喜，這還用打聽，隨隨便便就能給你吹五分鍾。
試試？趙結冰不滿意了，必須打聽到，不能試試。你得打聽出這人的姓名籍貫生辰性別身份證號碼家庭住址等等，必須。你要是試試這種態度，我也給你試試，家裏這個我給你留著，我再給你試幾個過來，看你吃不吃得消！
行行行，我一定打聽到，李百度糊弄著，不過需要時間。對了還有一個事兒，我剛嚇糊塗給忘了，我內哥們兒右臂出事兒了，昨晚給我發一信息，說被人追殺。以我對他的了解，這事兒假不了。
趙結冰沉吟半晌，這個可以走正規渠道，我們肯定會受理。
問題是，追殺他的人是十三太保，而且，他發內信息我給刪了。
了解了，趙結冰按了下車喇叭說，這事兒我替你管一管。我也不加碼兒了，反正就這個禮拜之內，要是不成，禮拜天你給我上Z州跑一趟去，行不行？
成交！李百度咬著牙說。
好了，我要幹活兒了，隨後聯係。
這麽早就開工了？李百度輕鬆不少，開玩笑道，看來你們這吃公家飯的，比我們樓上賣早點的好不到哪兒去嘛。
也就今天倒黴，正好路過你家樓下。
李百度一陣風似地騎到了公司，趙結冰估計已經驚動老周了。萬一老周直接幹翻趙結冰，一路以超人的速度追過來，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看到兩頭藏獒，李百度心緒微定。原來虛驚一場，估計趙結冰已經把老周轟走了。
後悔了，真後悔了。想想自己也是一時衝動，老周哪兒有飛過來的本事，可憐的一個殘廢，身無分文的。也就是昨晚那嗓子嚇人點兒，最近怪話說了不少，但也就是怪，硬要說成壞，那也不客觀。
趙結冰打來電話，李百度趕緊接起來，我說哥們兒，沒把人怎麽樣吧？
剛敲不開門兒。
算了，李百度抱著歉意說，打不開就算了，就當我沒求你辦這事兒行嗎？
當然不行。
你說內事兒我還給你辦，我這事兒你不用辦了。
還是不行，趙結冰冷冰冰地說，已經晚了，我已經把你家門兒給打開了。你這鎖太次了，我這開鎖技術都能打開。
你沒把人傷著吧？李百度聽到自己心跳加快了。
沒有人，趙結冰依舊冷冰冰地說，連個鬼影兒都沒有。
李百度猛地喘了兩口氣，好好好，這事兒辦得漂亮，不愧是趙警官。你一到，一切牛鬼蛇神望風而逃。這事兒就算辦完了，我這兒給你記一大功。
你給記大功頂什麽用？趕緊給我打聽人去！趙結冰用力拍上車門兒，趕早不趕晚，你最好趕緊打聽去，省得大禮拜天不能休息。
木耳汪汪地叫了起來，茄子不叫，一顆頭的朝向卻跟木耳一模一樣。李百度認真校對了一番，發現他們是衝著三十八號。
剛剛七點，馬麗雅還沒有來，一個人沒法喂食，他便騎著車來到三十八號外麵，看看有什麽事兒值得木耳跟茄子大驚小怪。
三樓的窗戶又開著，他看見一個一個女子站在窗前抽煙，耳朵上帶著兩隻金色的耳釘。離得太近了，下巴看得很清楚，臉就有點兒不真切。李百度又撤出幾米，便發現這女子不像汪雅婷，也不像柳旋紫。
再看幾眼，又像汪雅婷，又像柳旋紫。
她一直在看李百度，眼神很奇怪。有幾分欣賞，還有幾絲憎惡。這兩種情緒很難糅合到一起，這時在同一人臉上呈現，整個人便顯得不真實起來。
木耳還在吼叫，汪汪汪已經不過癮，虎吼一樣地長嗷起來。茄子也跟著鼓噪著，一加一大於二。她抽完一根煙，朝李百度做了幾個手勢——指指公司的方向，上手平舉胸前，手心朝下，往下壓。
讓我叫它們閉嘴？李百度詢問。
她點點頭，李百度卻覺得眼睛被晃了一下。在她的肩膀後麵，具體說是肩膀後麵大約一米遠的地方，一塊白的東西動了一下。沒動之前，李百度以為那是一塊牆皮或者家具之類的背景。一動，李百度看出來那是一隻貓，白貓。
她又做了一遍剛才的動作，末了增加一個——化手為刀，朝脖子哢嚓一抹。
李百度樂了，你到底是要殺內兩口子，還是要自殺？你是說我要是不聽你的你就要采取措施？
她點點頭，又一次朝脖子哢嚓一下。
那行吧，李百度騎著車向後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管你要砍誰，死了都不好。我試試吧，誰讓我心軟？
騎出去幾米，不經意又一回頭，發現那貓已經站在她肩頭，一身雪白的鬃毛威風凜凜，不是穀歌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