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換水
我覺得，汪經理給我活兒，是因為我的實力。汪會計的活兒好，好的沒邊兒了，可想來想去，都跟給狗扔骨頭差不太多。
保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說那事情就簡單了。
你是說準備工作？
對，你連工位都用不著了，直接跟倆藏獒做鄰居。外邊地兒多寬敞啊，汪會計那屋你也知道，太TM擠了，你去了隻能跟她肉搏，擦槍走火在所難免。現在，你隻需要做一點心理準備，往後的路很辛苦，很殘酷，很殘忍。
李百度恍然失神，我就是弄不明白，除了強哥你的舍命推薦外，汪會計為什麽要收留我？
你太陰暗了，保鏢正色說道，千山萬水總是情，你雖然沒活兒幹，但幹活兒兢兢業業。人心都是肉長的，給個機會很正常。什麽都別想了，自己選的路自己走下去。
上班後，十三太保還躺在沙發上不起來。李百度站在跟前半天，他的左眼睜開一條縫，說換水，全部。
一池子至少五噸，五噸就是五個立方，一萬斤。三十升的水桶，每桶裝滿，理論上是六十斤，實際也就五十斤，一共需要兩百桶。再加上原水先得抗出去，這就是四百桶。水龍頭隻在廁所裏有，廁所到十三太保辦公室，起碼得走四十米。
這就是以後要走的路？可事已至此，硬著頭皮上吧。
公司隻有兩隻水桶，兩隻手各一桶，提了不到五趟，李百度就受不了了。他想起樓梯間裏有個超級大的儲水罐，罐壁下部還有水龍頭，估計是當初汪總漚澆花水用的，現在完全閑置了。馬麗雅工位跟前還有個手推車，平時推著挪動點紙啊書啊什麽的，使用頻率也不高。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是用上這兩樣東西，估計就事半功倍了。
李百度找齊了東西，又發現儲水罐太大，根本上不了樓。隻好把它放在推車上，推到樓梯口。水桶還是得用的，從魚池裏打好水提著下樓，倒到儲水罐了，倒滿，然後再推到廁所裏放掉。
一罐折合十桶，李百度為自己的智慧感到驕傲和自豪。他決定新水上樓時也用這個法子，累是累點兒，到最後還是有可能完成。
熱火朝天的幹著，保鏢到廁所抽了兩次煙，李百度滿心希望他指導下工作，沒想到這位一言不發地光是看。
沒想到快下班時，原水還有一個底兒沒舀出來，隻十公分高，桶已經使不上勁了。連臉盆都不行，茶杯倒可以，可那得幹到什麽時候啊？
池裏幾條巨魚露出大半個身子，還在拚命地遊來遊去。李百度正在積極構建解決方案，忽見那條腦袋上文著忍字的金色鯉魚極為神異，猛地躍起老高，魚尾化為巨掌，啪地給了李百度一耳光。
李百度眼冒金星，再也忍不住地哭了。他覺得自己傻到姥姥家了，天堂有路非不走，地獄無門卻硬闖。
老子不幹了！不幹了還不行？大不了工資不要了！
正在這時，沙發上的十三太保醒了，雙腿先下了沙發，迷迷瞪瞪地坐在那裏。
李百度又怯了，我擦還是算了，池子裏這幾位大爺，估計一個鱗片都比我值錢，把它們晾這兒我跑了，十三太保指不定怎麽收拾我呢。得了，接著幹吧，這就是命！
迷瞪完了，十三太保一個鯉魚打挺，飛奔下樓。李百度跟在後麵，又不敢跟的太緊，等到了前台附近，人已經走沒影兒了。
他去哪兒了？李百度問馬麗雅。
馬麗雅剛剛打印完小山一樣的一堆A4紙，一邊整理裝訂這，一邊說回家了，讓我轉告你，完事兒鎖好門就可以回家了。
還TM就可以回家了，這個就字用的好，紅杏枝頭春意鬧，騷就騷在這個鬧字上，簡直是異曲同工啊。
他讓你幹什麽活兒？換水？
然也，李百度往回走了，這時間可耽擱不起。身子晃得都快站不住了，可在美女麵前必須瀟灑。
說說你是怎麽給人換水的？馬麗雅在背後問。
說出來嚇死你，我把樓梯間裏內必殺利器都用上了，李百度回頭想笑笑，感謝人家的關心，可他笑不出來了。
馬麗雅是真笑了，笑的極其複雜，李百度啊李百度，你可真笨啊。
李百度不服氣了，一個人說話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現代社會，凡事都要講證據的。我笨？開什麽玩笑？這怎麽可能？
我給你們這新領導換水，最慢的一次，用了三個小時，中間還插空做了一個方案。
真假的？
馬麗雅又笑了，這回更加複雜，她笑著說你去樓梯間裏找見內根蛇皮管，一頭套在廁所
水龍頭上，一頭塞魚池裏，看著點兒就是了，不要水太多溢出來就行。
我擦，李百度心頭一亮，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咱倆完全想一塊兒去了，不過怎麽說呢，這種方法隻能解決新水注入的問題，要先把舊水弄出去，還得我的法子。哎不對，你是說你最多用三個小時？
切，你沒看見魚池跟前有水泵嗎？管子插進水泵出水口，另一頭插廁所下水口不就行了？
幹完天都黑透了，樓上的人也都走光了。李百度拖著半條命下了樓，看到馬麗雅還沒走，一個人坐那兒玩兒手機。
嗨美女，還加班呢？
早幹完了，這不等你嗎？
等我？我可得提醒你兩句，你被不樂意聽，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啊。
德行，馬麗雅翻了下白眼，你們領導把大門兒要是都扔給我了，叫我等你幹完活兒鎖門兒，你以為我願意啊？
兩人一塊兒等車，等來等去等不著。可能是太晚沒車了，馬麗雅就掏出手機打電話，打著打著，又把手機塞給李百度，找你的。
你就是李百度？電話裏是一個粗獷的男聲。
嗯，您哪位？
你管老子哪位，你個JB聽好了，給老子在那兒呆著別亂跑，就那兒呆著啊。
李百度趕緊掛斷了，這TM誰呀？
你猜。
正邪委員？
不是，馬麗雅的神情突然變得不好，我哥，馬冬冬，他說話就內樣兒你別介意。
氣質是一種奇妙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無時不刻地彰顯著威力。馬冬冬和馬麗雅並排往那兒一站，看骨架看線條兒，再看眉眼，沒有哪個敢說不像，可氣質一來，這一位就是冰清玉潔的白領麗人，那位活脫脫一個混不吝的地痞流氓。
馬冬冬其實長得蠻帥的，按說不比劉德華差，可誰敢正眼瞧他內張臉啊。此刻，馬冬冬開的是一輛金杯小麵包，雖然不是北鬥星，可李百度之前受的刺激比較大，看見這差不多形狀的都膈應。再加上馬冬冬光著個膀子，滿嘴不是老子就是NM，他便死活不上車了。
馬麗雅火了，一招降龍十八掌，重重地拍在她哥肩膀頭兒上，閉上你的糞嘴，隻管開你的車。李百度你上來吧，他就這最太臭，再說是我媽要找你，完了還管飯，你管飽吃就是了。
艾瑪吃飯這茬你早點說不就完了，李百度刺溜一聲鑽了進去。
一路上，馬冬冬果然一言不發地隻管開車。看來這世上真是一物降一物，馬冬冬怕他的妹子，不敢不聽妹子的話。
牛莊外麵的攤點正紅火，裏麵的二手市場卻已經打烊了。隻有馬冬冬的貨架店還開著燈，馬麗雅他媽獨自坐在裏麵，看見他們進來，便微微朝李百度點了下頭，扭頭卻跟瑪麗亞說，你先回去吧。
媽，馬麗雅撒嬌地甩著胳膊。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