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雲山書閣
兩人看上去內功紮實,席地而坐,一張一合間,渾身都有氣流聲。
“好厲害的氣功。”陸輕雪說,她自問雖然也有這樣的本事,可也不會這樣隨意。
元伯點頭道“這二人專練氣功,來青雲山求學,天資本事在外門的千餘弟子中也屬於上佳,可惜了,沒能進內門,這偌大的藏書閣,也就他二人常來,是兩個好學的少年英傑。”
元伯從架上取下一本典藏,看了眼就遞給邊上的南淮瑾道“這就是千尺輕,整個天下除了行事詭譎的天書閣,也就隻有我青雲山上有這一本抄本。,在這書閣中價值無量,記得學完送回來。”
南淮瑾看著這本書冊,用力的點頭說道“知道了元伯。”
元伯點點頭繼續走,說著“這個千尺輕學成不易,你若要學,還需要許多好的輕身草藥輔助方好。”
“回去定然說與師父聽,元伯,這麽大個書閣,不知道裏麵該有多少書啊?”南淮瑾說,她一直很好奇,這麽大一間書閣,四四方方,占了一個山頭。
元伯想了想道“文有二百三十三冊古籍,武有七百一十冊,音有七十七部,藥法典籍九十二卷,佛法道經合用二百七十部,辯山分水看道藏的古籍又能尋著百餘部。”
“這麽多!”
南淮瑾驚呼難以想象,這書閣內,藏書便上千冊。
元伯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胡須停下腳步說“這隻是外門能用能見的古冊,內門還有一間獨室,裏頭也有六百多本古籍,不過許久沒有內門弟子來了,裏麵的古書也太過珍貴,一直由你陳誠師叔看守著。”
南淮瑾跟著元伯繼續走,陸輕雪跟在後邊,一邊的書架有些高,可元伯的單腳一踏地麵,身子騰空丈高,抓著架上的一卷書下來。
“登雲術,傳說天山上的天山院,一直靠著登雲術上下山,天山院的弟子人人都會,隻是這一派孤僻的很,也不參與江湖紛爭,還是你師父去了天山院從裏麵帶出一部登雲術來,這術除了天山院與我淩天門,也隻有皇庭收錄了一部。”
元伯看著南淮瑾說“你身上有天絕脈,修行原本就快人一等,這登雲術相較於千尺輕更適合你,不過還是要與你師父請教後方可學習。”
兩冊抄本,每一卷都寫的上乘輕功絕學,卻隻能留在這外門書架中,南淮瑾翻閱千尺輕與登雲術,再合上,隻覺得書中所載的輕功都並沒多麽玄奧。
首要練習身法,與師姐陸輕雪討教,隻用半日,踏空便能踏上丈高,陸輕雪心中吃驚,她也是才女,不然如何進的內門,可她也用了數月才練就了一身輕功,這師妹,隻是練了半日,已然是有了雛形。
果然,世人傳說,三天脈的人修煉武功,不管是內外精氣神,速度都遠超常人。
南淮瑾兩年的時間服用藥物,洗髓伐骨,身子骨已然跟上,跑到陸未生的宅院,陸未生正埋頭苦想,得知南淮瑾已然拿來兩卷抄本,開始指點她。
“登雲術與千尺輕都屬上乘,千尺輕靈動,對敵時身法更好些,而登雲術清逸有道,論的就是一個快字。”
“知道了師父。”
南淮瑾雖然是女娃娃,可學的有模有樣,一招一式都照著師父的話做。
“腿伸直,雙手平舉,呼吸放平,記住,這登雲術與尋常輕功不同,講的便是一口氣,這口氣鬆了,這套功法學到大成,便是那十丈城郭也可踏空而上。”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轉眼就會過去十載。
有人喝酒,坐那青石上,看著南淮瑾舞著長劍,一歲更一歲,這女娃身材越發高長了,一頭長發束在腦後,麵龐也生的越來越精致了。
“哼!”
一聲悶哼,南淮瑾一劍斬在那石案上,尚有一掌距離,一刀氣勁劈在石案上,石案上的塵土飛揚。
“師兄!你這桌案這麽長時間沒擦嗎?好髒!”南淮瑾收起長劍,拍去身上濺上的塵灰。
紀湘一臉尷尬,手裏提著酒壺,晃了晃,應該是沒了,看著地上許多的酒瓶,說道“淮兒,師兄問你借些銀子,下次還你。”
“喝喝喝,你成天就知道喝酒,師父讓你戒酒呢師兄!你這樣會惹師父生氣的。”
南淮瑾不懂,隻知道,自打她上山,隻有莫師兄和陸師姐常年在山上,大師兄紀湘每隔三五日便會下山去。
“這不是師兄囊中羞澀嗎,要不這樣,淮兒,我教你一招,你給師兄一貫錢買酒。”
南淮瑾抬起頭想了想說“大師兄你會的師父不都會教我嗎?我幹嘛和你學呢?”
紀湘撓撓頭,好像也是這眉頭皺起來就覺得口渴的很隻能抓著南淮瑾的衣袖求情“淮兒,這淩天門裏誰不知道師父最疼你了,一定給了你許多銀子,就一貫錢,一貫。”
豎著一根指頭,紀湘眼裏好像有金光,南淮瑾扶額無奈的說“師兄,你可能是沒救了,你可是師父弟子裏武功最好的了,這天天酗酒,師父知道了又要罰你。”
沒錯,陸未生已經罰了紀湘許多次了,戒尺次次都要打上百次,可紀湘如同著魔般,每隔幾個月就會再被陸未生見到。
“這些酒壺別叫師父看見了師兄,被他老人家看見了又要打你了。”南淮瑾說著,從腰間的兜裏抓出一疊交銀來,交給紀湘。
一貫錢哪裏可以換一壺酒,可以買上兩缸喉頭春,紀湘心裏欣喜,收起錢來與師妹告辭道“好淮兒,我先去買酒了,你好好練劍,那師父的《霸絕》多練練,以後行走江湖也能被人叫聲南淮瑾女俠。”
南淮瑾一叉腰笑道,俊美的麵容上升起兩點嬌紅“那是,等我下山,我一定要當一個懲惡揚善,劫富濟貧的女俠,誒!師兄,你說我……”
回頭一看,哪兒還有人?方才還在恭敬誇她的紀湘師兄早不見人了,南淮瑾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咬著牙。
“紀湘……”
一陣尖銳的咆哮聲,震的下邊峰頭上的一些外門弟子耳膜震顫,也不知道是哪個內門的前輩吼一嗓子,真嚇人。
十六的南淮瑾在山上住了十年,亭亭玉立的身段,尤其是那驚豔的麵容實在精致,許多外門子弟都常常用去看書的理由去那書閣峰頭上瞧她。
“快瞧,南姑娘來了。”
“也不知道南姑娘今年多大了,看那劍眉,這眸子,好看。”
有新來不久的外門弟子見了,驚呼說“這女子真美!穿著內門白衣,原來是師姐?”
也有老一輩的外門弟子拍拍他肩膀說道“才知道?這是陸未生陸門主的徒弟。”
“誒!老魏,你這是哪兒探來的消息?我到現在才知道這南姑娘居然是陸門主高徒,真是羨煞旁人。”
那叫老魏的弟子一笑說“我也是偶然間聽那元伯與淮瑾說話,這才知道的,說起來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南姑娘這渾身上下的氣勢,真是厲害。”
這回輪到那新來弟子開口說話了,他說道“誰不知道陸門主在江湖上有多少傳說,畢竟是江湖上最厲害的人物了,他老人家的弟子,能不厲害嗎?”
南淮瑾捧起一冊古籍的抄本,過了一會兒,元伯過來,見她在看書,在桌上擺了一些酥餅和茶點,獨自一瘸一拐的走到門下坐著。
山下有人上來,外門弟子們三五成群,便走便有人說著天下發生的大事。
“聽聞了嗎?那些個江湖正派又糾結了四宗十三派,數千人去尋了那魔教,結果被殺敗,死了許多人方才逃回來。”有人張口說。
另一名弟子不屑的說道“那魔教中人,食素戒酒,與和尚無異,也不知道那些武林正派的人是怎麽想的,非要驅逐魔教的人。”
“這你們就孤陋寡聞了。”一個年紀稍大的弟子笑道“魔教之所以稱之為魔教,一是他們行事怪誕邪佞,二便是他們並非我大宋人士。”
“不是宋人?”
“真的假的,你哪兒得來的消息?”
那人笑了笑“那大宋皇庭的藏書閣裏,兩位沒去過吧?”
兩個人相顧一愣,一人看著他說道“大宋的皇城書閣?那可是在京的高官大人物才能去的地方,裏頭藏書千卷,博覽古今,比之青雲山的藏書閣藏書還要多些,怎麽?你去過。”
那說藏書閣的人一直都是笑嗬嗬的樣子,拱手道“不錯,在下王智博,確實上山前,曾結識皇城的大官,去見識過皇城中的書閣。”
幾個人說著朝書閣方向走,就見到了正席地而坐的南淮瑾,她就斜坐在地上,一隻手翻著書,一隻手撐在地上。
說話的男子眼神都飄忽了,那女子穿著白衣裝,束著發蕩在腦後,有些瓜子臉的麵龐幹淨晶瑩,隻是那坐在地上的姿勢看不出她的身姿。
老瘸子還獨自坐在書閣外吃酒吃肉,不時還倚著身與幾個掃地童子說笑。
“弟子們拜見元伯。”兩個年少的外門弟子和老瘸子恭敬的拜了拜。
老頭點點頭說道“銀子擺桌上,自己去看,聲音輕些,莫要打攪那位內門的子弟看書。”
兩個弟子點頭道“是,弟子明白。”一個弟子從懷中掏出兩枚足十兩的銀錠輕輕的放在元伯麵前的書桌上。
“想閱看什麽書?”
那童子發問,書閣中的藏書都明碼標價,看一本收一本的錢,當然隻在書閣中借看,不可帶出,有一看百金的大派功法,也有數兩白銀就可以看的普通書籍。
“曆山百草精要,麻煩師兄了。”一個人先說的。
童子點點頭,看向另一個人道“那你呢?”
“弟子想尋一部煉兵的古抄,煩勞師兄費心幫師弟找一找。。”
童子想了想點頭說“煉兵的書閣中確實是有,但要價不低,你可且隨我來,覺得能出手的話,便可以翻閱。”
那人麵色難看,可還是點頭說“那勞煩師兄了。”
兩個人隨著那掃地童子進去了,門外還有一個弟子久久站著不動,隻是一陣風吹過,才恍惚醒過來,那女子的還斜坐在那,手裏捧著一卷古抄本看著。
“小輩,看了那麽久了,是來書閣看書呢?還是來這地方尋人來了?”
那個中年弟子這才連忙恭敬的拜了拜老瘸子元伯,說道“弟子是來看書的,來青雲山入門不久,心神不定,讓老前輩見笑了。”
元伯點頭道“既然是來看書的,就別廢時辰了,需要看些什麽書?”
王智博想了想說道“百家用兵精要,江湖上傳聞青雲山山淩天門的藏書閣,藏了春秋百家的許多奇書,特地來求書的。”
元伯說道“無礙事,隻要是來看書的,我老頭子沒什麽不高興的,這樣,你帶他去找些兵書,付得起錢就與他看。”
弟子書閣看書,居然要繳納錢銀,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王智博皺眉,好在他出門時帶上了不少銀子。
進入書閣時,王智博還刻意的從那女子的身邊走過去,女子看的認真,沒有理會他。
“閣中兵家有兩類藏書,兵形謀,謀者勢,兵者觀一次三百金,謀者觀一次四百金。”
王智博皺眉道“師兄,這兵家的抄本這麽貴嗎?不過看看而已。”
那童子也不惱,隻是笑笑著說道“師弟,這些兵書抄錄並非易事,刻寫的竹簡就堆了一整個架子,這些抄本都太過久遠,每一卷都要那些抄錄的前輩刻上數年數十年方可,而寫在紙上的書又頗費錢兩,抄錄一頁便是一頁的錢,保存至今,也是價值無量,就這樣,師弟你覺得還貴嗎?”
貴,何止是貴,簡直是貴的要命。王智博嘴巴抽了抽,不過是人家看了看,又不讓抄錄回去,若是記不住,三四百兩黃金豈不是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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