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的病房前,徐夢涵猶豫地敲了房門。開門的是安雨萱,看著她此刻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麵前,徐夢涵忽地鬆了口氣。
“雨萱,幸好你沒事。”徐夢涵這般說。
“嗯,我沒事,”安雨萱微微笑道,輕巧地說道,“你是遇到了喬蓁才知道的吧,他昨晚才回去。”。徐夢涵這才覺得自己來得有些唐突,她尷尬地搖搖頭,隨口扯了個理由:“我沒遇到他,家裏有熟人在警局做事,碰巧知道的,就想著來看看你們。”
“呀,我真大意,竟然空著手就來了,什麽也沒買。”徐夢涵忽地想起自己兩手空空,拍著腦門說道。
安雨萱也不知幾時起竟然和徐夢涵這般熟絡,她扭頭,正好看見徐夢涵額頭上的細汗,不知是這天氣真的悶熱,還是徐夢涵跑得太急。
安雨萱把她讓進病房,淺笑著說道:“不用買,這櫃上的東西還沒怎麽動呢。進來吧,裏麵涼快些。”
病房裏開了空調,徐夢涵立馬便感到渾身清爽,她的眼神掃過病床,正好與李暮陽的眼神交匯。
李暮陽倚在一片雪白裏,朝她禮貌地點了點頭。而他左臂上雪白的繃帶與石膏卻深深地刺痛了徐夢涵的眼睛,她努力平複了下自己的內心。
雨萱微笑著倒了杯水遞給徐夢涵。徐夢涵接過水杯,借著光,徐夢涵看清楚雨萱有些蒼白的臉頰,昨晚應該受了不少驚嚇。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早晨嶽鳴說的話猶在耳畔,原來,那句抱歉,是真的建立在傷害別人身上。
徐夢涵沉默地喝了口涼水,雨萱從她身旁經過,把窗戶打開到最大,自言自語地說道:“昨天烏雲密布,今天又是悶熱難耐,看來是要下場大暴雨了。”
徐夢涵放下水杯,走到雨萱身旁,也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是啊。夏天的雨總是來得迅猛。”
“那你早點回去吧,萬一下雨,你沒帶傘也不方便。”安雨萱說道。徐夢涵不知怎麽接她的話,隻好順從地點點頭。出病房前,她掃視了下病床上的李暮陽。
見安雨萱正把門合上,便猶豫著問道:“對了,醫生怎麽說?李暮陽的手,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吧。”
安雨萱笑著說:“嗯,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眼神裏卻閃過一絲擔憂,醫生在為李暮陽做石膏固定後,雨萱特意問起了李暮陽的病情。
其他的醫用術語,雨萱已經記不太清,她隻記得醫生說李暮陽的前臂血管損傷,後期還是需要在徹底的清創基礎上做手術修複,否則將嚴重影響手部功能.……
安雨萱還呆呆地思索著,卻聽到徐夢涵在說:“其他的我不懂,失血的話,應該就要多補血才能好得快吧。我這就回去,讓家裏的阿姨多做些滋補的湯,我到時直接拿過來。”
安雨萱擺擺手說道:“不用那麽麻煩的……”話還沒說完,徐夢涵便說:“就這麽說定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才是。”沒再讓雨萱送,徐夢涵大步流星地朝走廊那端走去。
走出醫院,徐夢涵抬頭看看陰沉的天空,沒有一絲雲朵,讓她感到無比的壓抑。她打了電話吩咐保姆阿姨去買補血的食材,自己則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街邊,攔了輛車,卻又不知該去向哪裏。
計程車駛過警察局的時候,徐夢涵忽地說:“就在這裏停下吧。”
徐夢涵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青春歲月裏,竟然也會有那麽一次去警局的經曆,其實她並沒有把握會見到嶽鳴,因為老爸和嶽鳴他爹絕不會坐視不管,早該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可是,徐夢涵就忽然很想去證實某些疑問,她在一路奇異眼光的注視下,好不容易走到大門處,卻忽然停住了腳步。此時此刻,她要以什麽樣的心情去見嶽鳴?她覺得心很亂,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轉過身,逃似的離開了那裏……
晚些時候,喬蓁還是來了醫院,依舊是一堆好吃的,雨萱送他到哦門口的時候,特意把熊娃娃遞給了他。
“就為了這個破東西,值得嗎?”喬蓁不經意間瞥了一眼熊娃娃,神情淒然地說。
“恩?”雨萱顯然是沒聽明白,喬蓁不禁開始懷疑她的智商有缺陷或者是被那些流氓嚇到傻掉。“笨蛋,我是說你就為了這個破熊娃娃,才遇上流氓的。值得嗎?!”喬蓁忍不住提高了分貝。
“哦,你不知道這個玩具對立言有多重要,他哭了好久呢。”安雨萱輕聲說。
你也不知道你對我多重要,喬蓁在心裏說道,如若可以,他多希望一切都不曾發生。可是,沒人能改變既定的事實,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李暮陽,心痛如刀絞的卻是喬蓁,他注意到雨萱看李暮陽的眼神,泛著淡淡的光芒。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經無力改變了。
“好好照顧自己,”喬蓁苦笑著說,“不然,我會心疼的。還有,一直沒跟叔叔阿姨說起這件事,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壞。”雨萱靜靜地聽著,再然後,她抬起頭注視著喬蓁說:“喬蓁,謝謝你,謝謝你總這麽照顧我,為我考慮。”
喬蓁苦澀地笑笑,他輕揉了下雨萱頭頂的黑發,戲謔地說道:“可惜也不是古代,能讓你以身相許。”
雨萱吃驚地看著喬蓁,喬蓁便笑道:“我開玩笑的,別當真。我們是好朋友,為你赴湯蹈火當然在所不辭。”良久,他又說道,“不管怎樣,真的很感謝李暮陽保護了你。”不管李暮陽做了什麽,從此以後,喬蓁便注定隻能陪在雨萱身旁。
目送喬蓁離開以後,安雨萱推門進了病房,李暮陽正望著手上的石膏發呆,見雨萱回來,卻又露出了微笑。
雨萱托著下巴,盯著他手臂上的石膏,有些不滿地說:“總覺得那石膏好單調啊。”李暮陽笑笑說:“總不能在上麵繡花啊。”
李暮陽話音剛落,安雨萱卻蹦了起來,從置物櫃裏掏出一支馬克筆,她揚了揚手裏的筆,對李暮陽說:“那我給你繡花好了。”
不到半小時的功夫,李暮陽手臂的石膏上便花了稀奇古怪的東西,雨萱還精心地畫了可愛的音符。
李暮陽動了下手指,有些麻木,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重新彈琴,卻還是忍不住對雨萱說:“畫得真好。”安雨萱抬起頭,對他說道:“那你就早點好起來,把這些音符都真的變成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