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涵起了個大早,前一個晚上,城中呼嘯的警笛讓她有些心緒不寧,她整晚翻來覆去也睡不著,索性就爬起床來。她穿了寬鬆的運動衫,站在後院的草坪上懶洋洋地做運動。
一扭頭,卻看到嶽鳴略帶疲憊的臉頰,徐夢涵下意識退後兩步,警覺地說道:“嶽鳴,你又來幹嘛?我們家不歡迎你。”
嶽鳴自嘲地笑笑:“其實,我知道,不歡迎我的隻有徐大小姐而已。”他從身後遞過來一束不知名的花,對徐夢涵說道:“這是在郊外采的野花,比不上香水百合,但我覺得也挺好看的,送給你。”
徐夢涵沒接花,去隻是幽幽地說道:“你哪有時間去郊外?”她不去看嶽鳴的表情,自顧自地坐到了一旁的長椅上,眼神望著別處。
“你在關心我?”嶽鳴笑了起來,眼裏的疲憊若隱若現。
徐夢涵卻立馬駁斥道:“沒有!嶽鳴,你為什麽總是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
嶽鳴彎身把花束放到徐夢涵的身旁,說道:“可能是我太自信,以為這世上隻有我才能讓你微笑吧。”
徐夢涵驚異地看著嶽鳴說話的臉,她的臉頰閃過一絲緋紅,她不自在地說:“嶽鳴,你又要胡說八道了嗎?”
嶽鳴直起身子,忽地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以後我不再打擾你的生活了。聯姻的事也罷,一起出國留學的事也罷,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來。”
原本聽到這樣的話,徐夢涵該是覺得輕鬆與自在,可是,此刻,她反倒有些意外了。她捋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對嶽鳴說道:“也好,反正我不想再看到你。”話剛說出口,心卻不安地跳動起來。
這一次,嶽鳴倒似乎是真的聽懂了,他點點頭,對徐夢涵說道:“嗯。我知道了。代我跟安雨萱說一聲抱歉。還有,再見,徐夢涵。”說罷,他轉身朝大門走去。
徐夢涵猛地站起身,大聲說道:“為什麽要道歉?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嶽鳴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徐夢涵的話,他隻知道,兄弟替他兩肋插刀,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昨晚聽好友說叫了一幫地痞去教訓喬蓁和安雨萱結果誤傷了李暮陽的事,他震驚不已。因為衝動殺人的黃發青年和其他同夥,連夜逃到了郊外。嶽鳴和好友便連夜驅車趕到他們的藏身之地,看著瑟瑟發抖的黃毛,嶽鳴把所有責任推到了自己身上,天亮時分,黃毛安心去了警察局自首。
嶽鳴則摘了路邊新鮮的野花,想要送給徐夢涵,他知道,或許這也是最後一次送她鮮花了,所以他要跟她認真告別。
走出徐家的大門,嶽鳴的心忽地沉重起來,他打開車門,看了一眼車裏的紅發青年,他的臉上還有淤青,是昨晚打架時留下的。
嶽鳴把車調轉方向,朝警局的方向駛去。紅發青年低垂著眼眸,對嶽鳴說道:“嶽鳴,這件事和你無關。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策劃出來的。”
嶽鳴揚起唇角,輕快地說道:“黃毛或許早就按照我說的供詞說了,所以你說再多也沒用了。”
紅發青年歎了口氣,說道:“是我連累了你。”嶽鳴看著前方,眼神憂鬱地說:“或許這樣,我才會心甘情願地讓徐夢涵離開我身邊吧。”
徐夢涵拿起嶽鳴送的花,隻見葉片上還有晶瑩的露水,她想起嶽鳴說的話,感到莫名其妙的怪異,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悵然地走回客廳,把花細心地插進花瓶裏。
吃過午飯,老爸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了家,拿了電話正嚴肅地在說:“老嶽,你別太擔心,我已經找人去調查這件事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找律師把嶽鳴保出來,並且嚴把口風。”
等他掛斷電話,徐夢涵站在原地,一臉疑惑地問道:“老爸,嶽鳴怎麽了?”那個縱橫商場多年的中年男人,淡然地看了自己女兒一眼,說道:“沒什麽事,我和他老爸在談其他合作項目,到時需要嶽鳴幫忙而已。”
徐夢涵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她抬起頭,帶著絲倔強地說道:“我明明聽到要律師保他出來。爸,您想瞞我什麽?”
拗不過女兒,徐爸爸隻好把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聽完老爸的話,徐夢涵想起早晨看見嶽鳴時的情景,原來那是嶽鳴去警局自首前和自己見的最後一麵,難怪他會說那些灑脫的話,她的心忽地慌亂起來。
“爸,我出去一趟。”她來不及把衣服換掉,抓起沙發上的手機朝外跑去。跑出大門,她顫抖地按了安雨萱的號碼,等安雨萱接通電話,徐夢涵便焦急地說道:“雨萱,你在哪?我來找你。”
安雨萱雖也不明白徐夢涵找自己所為何事,卻還是說了在醫院的事。
她掛掉電話,替李暮陽削了個梨,正要分成兩半,李暮陽虛弱的聲音卻忽地說道:“雨萱,別把梨分開。”不知什麽時候起,他竟然也迷信起來,會相信分梨就代表分離那樣的話語。
安雨萱望著李暮陽,不明所以,但看他神情不對,也便說:“好,不分開就是了,我給你再削個蘋果總行吧?”
李暮陽這才放心地點點頭。櫃子上,手機又開始不安分地振動起來,雨萱看到來電顯示是“媽媽”,連忙把手機替他遞了過去。李暮陽卻徑直拔掉了手機尾部的電池。
“是你媽媽的電話,為什麽不接呢?”雨萱不解地說道。
“沒事,我想休息一會兒。”李暮陽說道,輕輕閉上了眼睛。
安雨萱不好再說什麽,隻好繼續削蘋果,房間裏開始彌漫出一股淡淡的蘋果香氣。雨萱抬起頭,看向窗外的天,她忽地想起學校裏曾和李暮陽一起看過的那棵老槐樹,不知道花期快過沒,也不知道等到李暮陽再好一點,還能不能再聞到那樣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