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雨萱靜靜地立在病床前,李暮陽已經沉沉地睡去,他的呼吸均勻而沉穩。雨萱忽地想起,曾幾何時,自己也躺在類似的病床,而李暮陽是否也帶著同樣心情看著自己呢?
燈紅酒綠的KTV包房裏,嶽鳴一個人呆在豪華包間,喝了杯雞尾酒後靠在沙發昏昏欲睡。
門被猛地推開,嶽鳴醉眼朦朧地看著麵前一頭紅發的好友,咧開嘴角,無力地說道:“是你啊,我還以為是徐夢涵。”
紅頭發的青年垂著眼,絕望地說道:“嶽鳴,出事了。”
“出了什麽事?”嶽鳴閉上眼,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們本來想幫你教訓下那個叫喬蓁的家夥,結果,結果……結果殺……殺了人……”
嶽鳴猛地驚醒,他坐正身子,朝紅發青年說道:“什麽?殺人?!”
天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雨萱走出病房,李暮陽的點滴藥水快用完了,換藥的護士卻遲遲未來,雨萱有些心急,索性自己去護士站看看是怎麽回事。
合上門,雨萱快步朝護士站走去,迎麵走來對母子。雨萱注意到那男生手上也纏了繃帶,作為媽媽的邊走便埋怨:quot;要是手殘廢了,以後到底要怎麽生活?quot;
聽到這話,雨萱的臉頰已經濕了一片,她忽地想起李暮陽流血不止的手,她居然也不曾考慮過,李暮陽那雙生來為了彈奏鋼琴的手,如果有一天不能再正常彈琴,他要怎麽辦,他要怎麽辦?雨萱不敢想下去,快步去了護士長,向護士說了換藥的事便趕回了李暮陽的病房。
進病房前,安雨萱悄悄地擦掉了眼淚,推開門,看到李暮陽依然安然地躺在病床上。
雨萱呆愣地看著李暮陽的手臂,那雪白的繃帶刺得雨萱雙眼生疼。
恍惚間,有人用指尖溫柔地觸摸了她的手背,她抬起頭,眼裏已滿是淚水,隻見李暮陽正含笑著望向自己。他的左臂,綁著雪白的繃帶,垂在身側,臉色也因為失血的原因有些蒼白。
李暮陽看著她,心裏有些難受,他知道,是他害得雨萱擔心了。
“也不知道槐花凋謝了沒有。”李暮陽故作輕鬆的說。
“還沒,昨天還聞到槐花的香氣了。”雨萱抹了眼淚,硬著頭皮回應道,“對了,昨晚你家裏好像來電話了,我沒來得及接就掛斷了。是不是該跟家裏也說一下?”
李暮陽的眼神變得有些深沉,他望了下自己的手臂說道:“小事情,不必讓他們知道。”
“可是,對於一個鋼琴家而言,雙手就是最為重要的東西啊。”雨萱不顧一切地說道。
quot;傻瓜,醫生說我沒什麽事啦,很快就會好起來。quot;李暮陽努力想要抬起左手,劇烈的疼痛卻讓他皺起了眉毛。
雨萱看在眼裏,心疼不已。她情不自禁地撲進李暮陽的懷裏,眼淚無聲地劃過臉頰,他輕笑:“眼睛在下雨嗎?總感覺很快就能把我淋濕了。”
雨萱便擦著眼淚急急地要掙脫他的懷抱,李暮陽便又笑著說,不礙事。於是安雨萱便乖巧地靠在他懷裏不再亂動,像隻溫順的小貓。
真是自相矛盾的家夥,他開始貪戀雨萱在他懷裏的溫暖。
“李暮陽,你為什麽沒有回美國?”良久,雨萱坐直身子,向李暮陽問道。
李暮陽苦澀地笑了下,他該怎麽去回答雨萱的提問。他也不知該如何說起,自己從安檢口落荒而逃的事實。
他以為自己真的可以下定決心離開,可是當他掏出機票的那一刻,所有的決心全都決堤,他無法再像多年前那樣自私地離開安雨萱的世界。
誠然,他無法割舍下安雨萱在他心裏的份量,那一刻,他忽然好想念安雨萱,忽然想看看安雨萱的臉,想聽聽她的聲音。
他收回所有證件,坐了最快的車離開機場,可是趕到學校的時候,卻並沒有看到安雨萱的身影。
接連幾天,他等在雨萱必經的路口,卻也未能再遇到她,他不安地想,會否是自己衝動的決定再次驚動了雨萱爸媽,所以把雨萱帶離了這座城市?
他鼓起勇氣到安雨萱家的小區樓下,可是遠遠便看到某個女生被一群不良少年挾持進了深巷。
他不知哪來的勇氣,大步流星地朝巷子跑去,輕易地趕跑了守在巷口的小嘍囉。李暮陽想也沒想,便朝巷子裏跑去。
或許是緣分注定,等他衝進巷子的時候,他和雨萱的命運便再次糾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