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蓁握著手機,走到小區門口,心裏納悶不已,明明雨萱在電話裏說回了家,怎麽回到她家也沒看到她?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正尋思著,一輛黑色轎車從身側急速駛過。
喬蓁心裏有些發慌,連忙按了雨萱的電話,然而電話裏隻傳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
喬蓁隻好順著小區前的馬路往前走去,走過一個轉角,喬蓁聽見平和的夜色裏忽然響起的警笛聲。喬蓁瞥見許多人往對街跑去。喬蓁的心裏隱約有些不安,不知出於什麽理由,竟然也跟了人群走過街道。
剛穿過路口,有對夫婦抱著個小孩便逆向走了過來,喬蓁的注意力被小男孩懷裏淺棕色的熊娃娃吸引了過去。
那是自己買給立言的那個熊娃娃無疑,也是雨萱苦苦尋找的那個熊娃娃,喬蓁便急忙開口問道:“小朋友,請問你在哪裏得到的這個熊娃娃?”
小男孩的媽媽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兒子手裏還抱著個玩具,她嗬斥到:“你怎麽隨便亂撿東西?”喬蓁尷尬地摸著後腦勺說:“阿姨,不好意思,這是我弟弟的玩具,不小心弄掉了,我跟我朋友正到處找。”
小男孩的媽媽看了眼喬蓁,便瞪著兒子說:“還不還給大哥哥?”
小男孩便隻好乖乖把熊娃娃遞給了喬蓁。喬蓁感激地說道:“謝謝。”
夫妻倆正打算帶著孩子往回走,忽然又像想起什麽似的,那個忠厚的中年男人轉過身對喬蓁說道:“找到了東西就趕緊回去吧,今天夜裏不是很太平呢。就在剛才,巷子裏有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小青年被小混混捅傷了。”
“難怪這麽多人都湧過去了。可能是幾個人打架鬥毆吧。”喬蓁說道。
“不清楚,聽別人說是為了保護一個女孩子。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衝動。”中年男人無奈地搖搖頭說道。
女孩子,什麽樣的女孩子?喬蓁的心忽地慌亂起來。他向夫妻倆道了謝謝,疾步朝人群跑去。
喬蓁的心越發不安,他撥開人群,一層層地往裏擠。卻發現警車已經停在了巷口處,幾個身著製服的警察把守在了巷口,沒人能看清裏麵的情形。
喬蓁正要上前打聽巷子裏那女孩的名字,急救車呼嘯而來。眾人紛紛退讓,喬蓁也便跟著退後,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不斷地告訴自己:“沒事的,沒事的,雨萱不可能會有事……”
不一會兒,醫務人員推著擔架從巷子裏飛快地跑出來,昏黃的燈光下,站在人群裏的喬蓁,看清了跟在擔架旁那個滿臉淚痕的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安雨萱。
喬蓁努力擠了出去,朝安雨萱大步跑去。“雨萱,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你沒事吧?”喬蓁慌亂地問道。安雨萱看清麵前的人後,哽咽著說:“喬蓁,我沒事,你快回去吧。”
擔架在救護車前停了下來,醫務人員開始忙著把擔架抬上車,喬蓁
則圍著安雨萱原地轉了一圈,見她隻是衣服和手上有一些血漬,其他並無大礙以後便送了口氣:“你沒事就好,我們回家吧。”
擔架已經被移到救護車,雨萱爬上車,轉頭對喬蓁說道:“喬蓁,回去以後不要告訴我爸媽這件事,我得陪著李暮陽。”
當李暮陽三個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出現喬蓁的生命裏,喬蓁愣愣地看了一眼擔架上平躺的少年,他來不及去把整件事情理出一個頭緒。
“我跟你一塊去。”喬蓁冷靜地說完,跟著上了救護車。救護車一路疾馳,安雨萱焦急地看著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李暮陽,她從來也不知道,時間竟然可以過得這般漫長。
“會沒事的。”喬蓁說道,卻不敢去看安雨萱悲涼的眼神。
救護車的鳴笛聲戛然而止,安雨萱還沒反應過來,車門就被打開來,一群身穿白大褂的醫務人員把擔架推去了急救室。
急救室的大門砰地被合上,安雨萱全身的力氣也像被抽空,她靠著牆,無力地坐到了地上。
喬蓁伸手去扶她,卻感覺到雨萱還在瑟瑟發抖。
“會沒事的。”喬蓁說,可是,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兩個人並排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安雨萱已經不是第一次聞著濃烈的消毒藥水味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她兩眼無神地盯著手上已經幹掉的血跡,那是李暮陽的血,她不曾料到,李暮陽送給她最深刻的東西,竟然是這殷紅的血漬。
她想要大哭,此刻卻覺得無力,她扭過頭,看著急診室前的燈那麽耀眼地亮著。
有沉重的腳步聲走來,喬蓁抬起頭,看見身穿警服的兩個女警察。她們和顏悅色地對安雨萱說:“小同學,現在可以配合我們做一下筆錄嗎?”
安雨萱木然地點點頭,她已經記不清慌亂中是哪個好心人報的警。喬蓁站起身,朝另一側的角落走去。站定後,他看了眼發愣的安雨萱,然後冷靜地掏出了手機撥了雨萱媽媽的電話:“阿姨,我和雨萱今天得在醫院照顧一個生病的同學,可能就不回來了。”
葉婉芝納悶地在電話裏說道:“雨萱之前不是去找那個熊娃娃嗎?你不是去找雨萱嗎?怎麽還去了醫院?”
喬蓁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熊娃娃,聲音低沉地說:“噢,我們已經找到了。但是回去的路上剛好遇到班上同學,說是身體不舒服,便送他過來了。阿姨,您別擔心,等會兒我讓雨萱也回個電話給您。”
葉婉芝看了看沉沉睡去的立言,說道:“沒事,有你陪著她就好。立言已經睡著了,你媽媽等會兒就過來接他。”
喬蓁掛掉電話,失神地看著手裏的熊娃娃,他不知道,這樣騙雨萱爸媽到底好不好,可是,此時,他能為雨萱做的,也僅此而已。
待警察做完筆錄,又是一刻鍾的時間,急診室前,安雨萱一直盯著的那盞燈終於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