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萱快步出了門,從樓梯一直到小區門口,再到地鐵站前,雨萱在任何一個可能的角落裏找尋著,可是都一無所獲。她挫敗地蹲到馬路旁,眼神卻依舊打量著地麵。
“雨萱,你一個人蹲在馬路邊是要幹嘛呢?”喬蓁說著,伸出手,往麵無表情的雨萱麵前晃了晃。雨萱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喬蓁說:“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應該在醫院陪著你奶奶嗎?”
喬蓁一臉輕鬆地衝她笑笑說:“借你吉言,奶奶隻是輕微骨折,我媽在醫院陪著呢,劉叔叔加完班也過去了,所以我先回來看看立言那個小家夥有沒有折磨到你。對了,立言呢?”
說到立言,雨萱有些尷尬地說:“在我家呢,我帶他出去玩了一會兒,結果把你送的那個熊娃娃給弄丟了,現在還難過著呢。”
“所以你一個人出來找?”喬蓁說道,伸出手把雨萱拉了起來,不以為然地繼續說,“算了,我們回去吧,改天我再給他買個更好的玩具。”
雨萱對神經大條的喬蓁此刻所表現出來的隨意有些不滿,她皺眉說:“我都答應了要給立言找回去的。”
喬蓁無奈地晃著腦袋,思索了一會兒後對雨萱說道:“你確定是掉在這條路上的?”雨萱篤定地點點頭說:“嗯,在地鐵上立言還抓著熊娃娃不放呢。出地鐵口的時候,我還記得給他塞到了懷裏。應該是往回走的時候不小心弄掉的。”
“看你這樣,找不到還不打算回去了,是吧?那我陪你一起找。”喬蓁說。
雨萱的眼角露出一絲笑意,對喬蓁說:“那你倒過去往地鐵站的方向再找一次,我往小區這邊再看看。等會兒我們在小區門口見。”
喬蓁看看漸黑的天色,有些不放心地說:“還是我陪你一起吧。”
雨萱朝他搖搖頭說道:“分開行動才能更節省時間嘛,就這麽說定了。”說罷對喬蓁揮揮手,往前走去。喬蓁也便轉過身,認真地掃視著地麵。
誰也沒有注意到,漸漸暗下來的夜色裏,一輛轎車正緩緩停在了小區前。
與此同時,雨萱耐心地在站台與小區的路上找著熊娃娃的下落,不知不覺,馬路兩旁昏黃的路燈已經亮起。忽然,雨萱的眼睛一亮,驚喜地發現路邊的花壇下，一個可愛的熊娃娃正橫放在地上。雨萱心裏一喜,快步走過去把熊娃娃拾了起來。
她掏出手機,快速撥了喬蓁的手機號,用愉悅的聲音說道:“喬蓁,我找到了,你快回來吧,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握著好不容易找回來的熊娃娃,雨萱的心裏竟然像吃了蜜一樣,她能想到立言再次看到熊娃娃時的表情。不禁腳步也變得輕盈起來,沒走幾步卻與對麵的來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雨萱連忙說道。“怎麽,撞了別人就一句道歉？”染著滿頭紅發的男生,吸了一口煙說道。那豔麗的發色在昏黃的燈光下,像極了一團火焰。雨萱注意到紅發青年的身後還跟著三個發色怪異的青年時,不由得有些不安起來,原以為隻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解決的小事,此刻倒有些麻煩了。
見幾個痞氣的小青年沒有罷休的樣子,雨萱心裏一沉,急忙環顧了下四周,此時天色已黑,並沒有什麽路人。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生活裏某一天也會遇到地痞,雨萱退後一步,冷靜地說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嘖嘖，其實還是個長得蠻標致的妞嘛。”似乎是紅發青年身後的某個人在說。
“既然說了道歉,那我先走了。”雨萱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想要避開四個人,朝小區跑去,她知道,隻要轉個角,再跑過去不到兩百米的距離,就能看見小區的保安大叔。
見她要逃,四個青年卻以合圍之勢把雨萱夾在了中間。
“美女，有沒有男朋友?電話號碼多少?交個朋友唄。”有人怪腔怪調地說道,渾身散發著濃烈的煙草味。
“你們想幹嘛？”雨萱滿臉冷漠,下意識地提高了分貝。“我說美女，你叫再大聲也沒用，沒什麽人會來打擾我們的。”渾身煙草味的黃頭發男生湊近雨萱的臉說道。
雨萱抱緊熊娃娃,連忙退後了兩步。“還挺有脾氣嘛，我欣賞，我正差個女朋友，不如.……”黃發男生伸出手準備靠近雨萱的臉，卻被雨萱一下打開。
“臭女人，你最好識趣點，別不知好歹！”黃頭發的男生氣急敗壞地握緊拳頭對雨萱說道。
“好了,別在這眼皮底下生事。”站在雨萱正前方那個叼著煙的紅發青年掐滅手裏的香煙,頭也不抬地說道。那人,正是剛才雨萱撞到的那個紅頭發,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凶狠,黃頭發卻還是順從地放下了手。
雨萱意識到,這紅發青年在麵前的幾個人當中或許還算得上有威信,她連忙看向他說道:“剛才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我跟你道歉,但是請讓你的朋友離開好嗎?”
“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的。”紅發青年斜睨了下夜色中其他三個青年,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安雨萱知道再跟他說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她不知道喬蓁已經到了哪裏,又害怕他突然出現會和麵前的人起衝突會吃虧,她掏出手機,虛張聲勢地說道:“我和我的朋友們約好了要在這附近見麵,你們不會也想陪著一起去吧?”說罷想要從縫隙間鑽出去。
原本就圍在四周的幾個男生便靠得更近了，雨萱被圍在四人中間,顯得柔弱無比，紅頭發的青年悠然地點燃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個巨大的煙圈,對雨萱說道:“這麽快就想走了？”雨萱被這香煙的氣味熏得連連咳嗽。
“你們到底想幹嘛?”雨萱的全身神經繃得很緊,她大聲叫道,“再不讓我走,我要報警了!”
“也沒什麽,想和你找個地方聊聊天。”紅頭發冷笑著說道。雨萱緊緊咬著下嘴唇,摸索著用手指在手機上按了110,還沒來得及按撥出鍵,那個黃頭發的家夥便一把抓過了雨萱的手機。
“走吧,別浪費時間了。”紅發青年打量了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其餘的三個人便朝安雨萱越走越近,伸出手想要拽住她,安雨萱雖然驚恐,卻並沒有害怕到亂了陣腳,她一抬手,重重地扇在了其中某個人的臉上。
“我看你是吃硬不吃軟！”被打的人捂著臉厲聲說道。說罷用力拽住了安雨萱的胳膊。其餘的人也幫著抓住了安雨萱的另一隻手。安雨萱的兩隻手都被拽著,此刻已無力動彈。
“放開我！”雨萱拚命想要掙脫鉗製住自己的手,柔弱的身體卻顯得無濟於事,慌亂中,雨萱仍是被幾個人推搡著朝一個深巷走去。夜色下,那隻淺棕色的熊娃娃被人扔在了地上。
“你們放開我！”她大喊大叫,奮力用腳去踢去踹，踹得兩人有些生疼,連拽她的手也不禁鬆了一下，雨萱趁著機會掙脫束縛拚命往巷口跑。
雨萱朝前看去,昏黃的燈光下,到巷口的路居然那麽長，雨萱第一次覺得這世上也會有路看不到盡頭。腳一滑,她猛地跌倒在地，而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安雨萱努力爬起身,繼續奮力望前跑去。可體弱的雨萱哪裏是身強力壯的小青年們的對手,她就那麽輕易而舉地被拽了回去。她閉上眼睛,歇斯底裏地叫了救命。可是昏暗的巷子裏,沒人能聽到她的聲音。
當安雨萱再次被丟進那個窄窄的巷子時，她知道,一切或許都太遲了，她想到李暮陽,想到還未曾對他說出的話,此生應該沒有機會再說給他聽了吧。
她也想到喬蓁,不知道他現在到了哪裏,會不會發現自己不見了。她記得他笑起來眼睛裏像是撒進了幾米陽光，散發著明媚的光芒，他的嘴角有淺淺的酒窩，他的聲音爽朗而幹淨，這一切曾讓雨萱感到溫暖與快樂，可現在她的心裏卻裝滿了滿滿的悲傷，仿佛黑夜讓她看不到明天，看不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