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3 職工利益
在南陽縣時,陸一偉參與過國有煤礦企業改製,情況及其複雜,而並非馮澤說得那麽簡單。道:“汽車廠將近10萬人,這麽多人分流可不是輕而易舉啊。”
馮澤停住腳步道:“毛主席曾說過,與天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我們本身就生活在矛盾體裏,不斷地人為製造矛盾解決矛盾,要是因為矛盾多而雜規避問題,那麽矛盾隻會越積越多,甚至成了無法解開的死扣。人多並不怕,關鍵是滿足大多數人利益就好辦了。”
陸一偉很讚賞他的勇氣和魄力,洋溢著青春活力,仿佛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笑著道:“能看透這一點很不錯,這樣吧,這兩天好好了解下汽車廠的情況,最主要了解職工的想法和思想動態,然後形成一個合理的可行的方案。”
馮澤信心滿滿地道:“好的。”
倆人繼續走,侯澤成打來了電話。陸一偉回道:“我出來隨便走走,你不必作陪,中午再聯係。”
掛斷電話,侯澤成慌亂不已。想了半天打給龔天河:“天河,你趕緊找到陸一偉,不管他去那裏,一定要緊緊跟著。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都要記下來。”
龔天河不敢怠慢,發動辦公室的人滿廠子到處尋找陸一偉的蹤影。
穿過廠房,隔了一道門就進入住宅區。進入大門引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假山,山石上雕刻著“江汽之家”四個大字,而周邊的花池沿上正坐著曬太陽的退休職工,剛才還聊得熱火朝天,看到倆人後紛紛停止說話望了過來。
一位滿頭花白的老伯認出了陸一偉,起身道:“你不是那天來得陸領導嗎?”
陸一偉笑眯眯地點點頭,走上前伸出手道:“老伯,謝謝你還記得我,叫我一偉或者小陸就行了。”
得知是領導,一行人迅速圍了上來。老伯頗為激動地道:“陸領導,你可得為我們職工做主啊。”
“我就是為大家解決問題來了,咱坐下聊。”
陸一偉很隨意地坐下來,老伯頓時老淚縱橫開始憶苦:“陸領導,我叫趙國慶,與祖國同齡,見證了汽車廠從無到有,從輝煌到衰敗,風風雨雨幾十載,不僅是我們江汽人的心血和汗水,更是江汽人的魂魄和歸宿。就好像自己兒子一樣,不管好與壞,好歹是自己生的養的,不希望眼睜睜地看著他倒下去,甚至不複存在。”
眾人七嘴八舌附和道:“對啊,對啊,不能倒下去。”
等眾人說完後,陸一偉問道:“這麽說,你們都不同意搬遷?”
眾人異口同聲道:“不同意。”
老伯咬牙切齒道:“好好的廠子說賣就賣了,還是賣給日本鬼子,這種恥辱說什麽都不答應。”
嚴格意義講,山藤汽車廠是他引進來的,陸一偉當時已想到了民族仇恨,但別人的技術是不可否認的。另外,據他了解,不同意搬遷的大部分是退休職工,相反年輕人並不在乎,隻要錢補償到位,管他誰兼並了。從另一個層麵看出,管理層在政策上並沒有宣傳到位。
汽車廠引進回來後,省裏指定商務廳和國資委進行項目對接,已經解決了一部分安置資金,可時至今日仍未完成,個中理由不得而知。
陸一偉今天主要是聽他們說,沒有急於發表意見,耐心地解釋道:“老伯,國恥勿忘,我等晚輩銘記在心。但談到技術革新,我們不能閉門造車,這樣就又回到當初閉關鎖國的時代,清朝怎麽亡的曆曆在目。日本的很多技術我們不得不承認,你家裏有電視,有冰箱,就算是國貨,裏麵很多核心元件是日本的。”
“汽車也一樣,我們之所以沒落,是造不出更好的發動機。山藤帶來了技術,幫助我們攻克技術難關,這是好事,不應該拒絕,而是大力支持。”
陸一偉的話他們完全聽不進去,反正就是認死理,不同意。其實誰都清楚,歸根結底還是想爭取更多的利益,說白了就是拿錢說話。
“老伯,您以前是什麽職務?”
趙國慶道:“我是職工主席,專門為職工說話的。另外,我必須得和你反映下蔡小強的問題。關於這個,我已經通過多種渠道寫了舉報信進行實名舉報,他貪贓枉法,中飽私囊巨額資產不知去向,特別是上回耗資上億采購回3條生產線,一次都沒用,而且壓根就不能用,錢都進了他腰包了,必須得大力徹查……”
他義憤填膺說得好好的,突然戛然而止,不約而同望向不知啥時候站在人群附近的龔天河。一些膽子小的偷偷離去,剩下的幾個老者向仇人似的死死地盯著他。
“不在家裏安心待著,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都趕緊散了,小心停了你們的暖氣。”龔天河對他們絲毫不客氣,他們也敢怒不敢言,除了趙國慶都唉聲歎氣離開了。
說完,龔天河立馬堆滿笑臉道:“陸秘書長,您這麽來這裏了,外麵天氣冷,咱回去聊。”
陸一偉並不急於掌握情況,先把汽車廠錯綜複雜的關係厘清再說。雖不了解龔天河,應該是蔡小強身邊的人。淡然道:“我就出來隨便走走,不礙事,你先回去吧。”
龔天河不依不饒道:“侯書記在辦公室沏好茶等您了,咱還是先回去吧。”
陸一偉見此,起身握著趙國慶的手微微一笑道:“趙主席,要保住身體,改天我再來看您。”
趙國慶複雜的眼神裏讓人看不懂,困惑,憤怒,迷茫,失望,更多的是無奈。麵對強大的勢力,弱小的他無法發聲,更無法代表大多數的利益。
陸一偉也很無奈,他的職責是企業搬遷,至於其他的不會去過問,也不會插手。可如果解決不好職工的權益,意味著企業搬遷無法順利推進。采取什麽方式推進落實,他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先掌握情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