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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第四十三章 蠱惑人心 (八)

  聽聞秦風將“公子”兩字咬得意味深長,應飛揚不驚反笑,道:“哈,既然如此,何妨繼續將我當成孔雀公子,回答本公子問題?”


  “公子想聽我行蹤,那我便說唄。”秦風聳聳肩道:“昨日鍾響之時,我確實有所警覺,出門查看後,知曉山莊上下都在追捕應飛揚那個沒良心的小賊,說起來這小賊著實可惡,從姐姐我這得了香吻一記,竟還敢追著姐姐身後麵問東問西,所以當時我就想在他必經之路潛藏著,等他經過時給他一擊,這樣說,公子明白了吧?”


  應飛揚聞言,麵上不變,背後卻不由滲出冷汗。秦風作為蜀地妖族中僅次於公子翎的高手,修為比他隻高不低,而且據聞尤擅暗殺奇襲,若她真潛藏在暗處,醞釀驚雷一擊,隻怕勝負在交手之前便已分明。


  “可哪知公子你比我先出手,親自教訓那小賊,於是我就繼續躲著看戲了,然而戲越看越迷糊,公子你最後一記幽冥印雖印在了那小賊身上,卻與先前孔雀明王咒的餘勁達成微妙平衡,看似威力萬鈞的必殺之擊,實則反是替他療愈明王咒的傷害。山莊其他妖看不出來,但我跟隨公子,眼力又過得去,還是看出了些端倪。”


  秦風雖說得輕描淡寫,但能將公子翎那精妙手法說得分毫不差,定是親眼所見,而且還有足夠修為見識,以及對公子翎朝夕共處形成的了解,才能看出那一瞬間的生殺變化,說至此處,應飛揚對秦風的說辭和身份已不在懷疑。


  而秦風繼續道:“當然了,一開始也隻是猜測,直到早上公子再度出手時,我才確定。”


  “今早出手?”應飛揚心中暗疑一聲,立時知曉秦風所指,今早,鴿房群鴿在蠱毒驅使下發狂攻擊,應飛揚曾出手護住楚頌,那時秦風正在身邊。想不到那短暫出手,竟被秦風看出破綻。不光想來也是,若公子翎親自出手,不止能護住楚頌不被攻擊,連苻有書也定能安全無虞。


  秦風講完,又攤著手道:“公子你啊,留應飛揚那個小賊性命是想納他為助力吧,可惜,期許過高了,虧我看破不說破得為他遮掩,可他竟浪費寶貴時間在我身上,如今時限將到,對穀玄牝的行跡依舊一無所獲。”


  秦風越說越氣,應飛揚卻不見受挫,反輕笑一聲,道:“未必然,據本公子所知,穀玄牝的身份,應飛揚已有掌握!”


  這次換秦風大吃一驚,道:“嗯?是誰?”


  應飛揚上前,貼著秦風耳朵輕聲細語,秦風雙眼起初困惑,隨後越睜越大,待應飛揚說完,深吸口氣才道:“你有幾分把握?”


  秦風的稱謂從“公子”變成了“你”,可見她心緒激動,已經連陪演都忘了演。


  應飛揚也隻好往多了說:“方才誤了時辰,沒來得及驗證,但也有十之八九吧。”


  秦風不信,道:“既有十之八九的把握,為何還要在我這浪費時間。”


  應飛揚道:“之前最多十之五六,跟秦姑娘開誠布公後,打消了些許疑慮,才有這十之八九的把握,況且我要搞清秦姑娘的立場,因為山莊中,還有第三方勢力!”


  “第三方?”


  “沒錯,至少三方,甚至還有第四方、第五方,我需弄清是誰藏在公子翎和穀玄牝這雙方角逐的背後,才能避免被雀趁其後。”


  秦風閉上眼壓抑波動的心緒,沉思片刻,再睜眼時,又恢複了輕描淡寫的語氣,“既然如此,時間不多,你多加努力吧。”說罷,轉身便要離開。


  應飛揚將他叫住,道:“說了這麽多,秦姑娘還是不肯與我合作嗎?”


  秦風腳步一頓,回身懶懶道:“我可不是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會賭你的十之八九,我膽小,連萬一都不敢賭。還是那句話,你有你的辦法,我有我的辦法。”


  應飛揚道:“最無奈的辦法?”


  “也是最穩妥的辦法。”秦風補充後,又道:“你那沒來得及做的驗證,我可順手幫你做了,但其他的,便各走各路嘍,你抓緊吧,要知道,穀玄牝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而我留給你的時間,更少!”


  應飛揚道:“見秦姑娘會在這時選擇照看楚頌,便知秦姑娘所言非虛。不過還有一句叮囑送給秦姑娘。”


  “說唄,聽著呢。”


  “請姑娘務必——看緊楚頌!”


  秦風神色微微一動,隨後收起懶散,鄭重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而她走遠後,苗兒也正趕來,叫苦道:“公子,你竟和秦風姐聊了這麽久,搬了那一大堆書,可把我累壞了……對了,咱們接下來去哪?”


  應飛揚道:“要去的還多,但先要去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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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香濃鬱,氤氳成芬。


  狹小空間內,整齊的羅列著一壇壇美酒,隻聞味道,便已熏人欲罪,此處乃是錦屏山莊的酒窖。


  應飛揚此時正在酒壇中,對著油燈翻閱著一本賬冊,從燈油來看,已在酒窖之中呆了有一段時間了。


  “公子,我不明白,咱們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苗兒似是實在受不了此處酒氣,捏著鼻子隻用嘴呼吸,說話也顯得甕聲甕氣。


  應飛揚邊看邊道:“自然是看酒水的往來記錄了。”


  苗兒不解,“酒水記錄,看這些有什麽用?”


  應飛揚邊翻邊道:“除非是修煉道家辟穀,或是走佛家苦行法門,否則來做客時有,總是少不得吃,而有宴無酒不成禮,所以,隻要看酒水的進出記錄,便可知曉山莊何時來了客人,來的又是誰。”


  “那公子看出了什麽?”


  “問得好,本公子翻了這十五年的記錄,發現十五年間,韓賦來山莊做客共計三十三次,其中,鐵山有七次跟隨同來。”


  苗兒還是無法理解的樣子,歪著頭道,“可是公子,你已經查了一下午了,用了一下午,翻了這麽些賬冊,就為查這麽一點小事?”


  “事情雖小,可卻能證明許多東西,七次,正好七次,而且每次的時間也正好吻合……”應飛揚像在跟苗兒說話,更像在自語,忽又道:“你說已經一下午了?”


  “可不是麽,外頭都快天黑了,又一天過去了,公子竟也不急!”


  應飛揚學著公子翎的模樣傲然道:“天破猶可隻手補,世上何事,能隻得本公子著急?”


  苗兒眼睛一亮,“看公子的樣子,是有了頭緒了?”


  應飛揚哈哈一笑,“豈止頭緒,鐵山二十三年來,來山莊不過七次,這次恰巧便來了,恰巧死在山莊,恰巧被發現他曾是老蛤蟆的蠱奴,身上的寄身蠱又恰成了穀玄牝冒著暴露風險也欲得之物,所有巧上加巧之事,定是出自人為,解破了諸多巧合後的真相,答案自然浮現。”


  苗兒撓著頭,道:“公子,你又在說些讓我聽不懂的話了。”


  應飛揚輕輕揭過話題道:“不懂便罷,本公子差點忘了,你跟了本公子一整天,還未吃東西吧,賬冊正好翻完,走,與本公子一起,去討碗蓮子湯喝。”


  “蓮子湯?”苗兒歪頭,想起謝安平在中午時說了,要泡蓮子煮湯。“咱們要去主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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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沉的秋天,天黑的格外早,方至酉時,錦屏山莊已點起無數燈火。


  而清心小築——謝安平昔日的居所中。


  一盞燈,映照一個起死回生的人。


  一盅湯,等待一場暗流洶湧的宴。


  謝安平看著搖曳燈火若有所思,食指無意識輕扣桌麵,發出“篤篤”有節奏的敲擊聲,忽而聲音一停,掀起盅蓋盛了碗湯,朝門外道:“來得恰是時候,蓮子湯堪堪溫熱,最宜入口。”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那本公子有口福了。”便見應飛揚大步而入。隨後毫不客氣的端起湯碗便飲。隻覺蓮子被煮的軟糯,蓮子清香滲出,與冰糖味道融為融為一體,令他不由讚道:“甜而不膩,果然是上品。”


  隨後又對苗兒道:“苗兒,你多盛上些,去外頭涼亭喝吧。”


  苗兒吞咽了下口水,推卻道:“這是給公子準備的,苗兒哪敢喝。”


  謝安平笑道;“沒事,我煮得多了,而且有些話要私下說。”


  苗兒恍然道:“哦,苗兒明白,那……不打擾了。”說著盛了碗湯,向外走去。


  而待她走遠,便聽謝安平神情一肅,意味深長道:“看來這湯合你胃口啊,該怎麽稱呼你呢?公子,師弟,還是師侄?”


  燈火搖曳,照得她麵容陰晴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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