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跛腳瞎子
殿內一時寂靜無聲,南淮王妃麵色一凜。
聞人仲舒乃是女兒身,稱小姐也無錯處,可小姐二字咬重了說,還帶著戲謔笑意,便是不敬了。
堂上皇帝正悶得打盹,這一聽就來了些興致。
“既然豫王提起,聞人仲舒你就即起興吟詩一首如何。”
聞人仲舒起身,朝堂上皇帝略略作揖:“草民遵旨。”
“單單作詩也太過乏味,聽聞仲舒小姐精通琴藝,不如由仲舒奏樂,教坊司阮珠起舞,仲舒小姐以阮珠舞姿作詩一首。”
豫王話落,底下一片嘩然,底下紛紛交頭接耳,不少人還附和稱好。
“大周第一名妓與大周第一女才子,嗬,也難為這些色胚想得出,我要是聞人仲舒,老子當場就掀了那老王爺的桌,灌他一口醒酒湯,讓他好好清醒清醒。”南羌壓低聲音,拖長道。
“這點屈辱都受不了,談何抱負。”懷清眼眸一緊。
聞人仲舒站在原地,一旁的南淮王妃突然笑道:“豫王爺是吃酒吃醉了。”
豫王麵色陡然一怒,看著宋青欒冷哼一聲:“本王沒醉!”
“那就是醉了。”宋青欒依舊麵含笑意,繼續道:“這醉了的人,常說自個還沒醉,要是沒醉,好端端的怎麽會提出這麽無理的要求,聞人先生身為女子,且未出閣,怎能當眾彈琴奏樂,這傳了出去,豈不是受人背後罵先生輕薄與青樓女子無異。”
眾人這才注意到這一位安靜許久淮南王妃,淮南王麵色凝重,不言不語。
豫王滿臉通紅,怒目站起身:“區區婦人,也敢在皇上跟前汙蔑辱罵皇當朝王爺!”
“本妃隻是說明先生若是當眾彈琴奏樂的害處,哪有汙蔑王爺。要是王爺沒這意思,自然也覺得本妃所言有理。”
南羌倒吸一口涼氣,她母妃這一輩子都待人寬厚,南羌記憶裏,她母妃不曾與人爭吵,這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能言善辯了。
“淮南王府的女人,果真都是狠人。”懷清低聲嘟囔。
“放肆!”豫王指著宋青欒罵道。
淮南王端坐正直,對著麵紅耳赤的豫王道:“我家夫人性子一向直來直往,但也絕無冒犯之意,我家夫人身子弱,膽子小,還請豫王不要嚇著我家夫人了。”
南羌點了點頭,確實是身子弱,膽子也小。這時常三天兩頭病一回,身子骨比她老祖母還要差,但凡她闖一點禍事,就怕這怕那,怕家中婆婆,怕丈夫,也怕兒女,一天天的提心吊膽個沒完。
霎時,殿內寂靜一片,皇帝略略厭煩。
“好了,豫王所提,確實無理,豫王要是想聽琴樂歌姬,明兒下一個帖子去濟王府,聽個夠。這時辰也不早了,朕先回宮歇息,諸位愛卿好好盡興。”
“恭送陛下!”
“屋內悍婦不曾馴服,不知南淮王以何令百萬將士。”豫王豎起眉頭怒目圓睜。
南淮王手按在宋青欒手背:“豫王此言是何居心,本王常年鎮守邊疆,效忠陛下,大周百萬將士隻聽陛下一人人號令,本王區區一個王爺,怎能令大周百萬將士。”
豫王麵色鬱結:“要是南淮王心裏沒鬼,皇上不在這,南淮王這麽急著表忠心給誰看。”
“豫王說本王急著表忠心,本王是心懷陛下隆恩,本王常銘記在心不敢忘懷,豫王這等僭越的話,自然讓本王惶恐。”
南淮王起身,宋青欒緊隨其後,一手拉著乘鵠。
“諸位盡興,本王先行告退。”
豫王起身,手握酒杯大聲道:“南淮王這一年半載都不得進京,如今能享受天倫之樂,實屬不易!”
南淮王拂袖而去,乘鵠回頭看了一眼滿麵胡子拉碴,麵色紅潤的豫王,轉身時與一小宮女對視。
南淮王離去後,豫王低聲罵道:“冥頑不顧,茅坑石頭!”
底下文人麵麵相覷,席麵一時鴉雀無聲。
亥時人定,河岸兩側人漸稀少,吆喝聲此起彼伏,鑼鼓隱隱約約叮當聲響。
南羌低頭走在廊之中,一陣輕風吹過,南羌聞到一股女兒體香味。
南羌抬起頭見一個發髻帶著鳳釵,一身緋色薄紗衣裙女子坐在步攆上,在眾宮女的擁簇下遠去。
一旁的懷清低著頭顱,用力撞了一下南羌,南羌目光毫不忌諱的打量著那位女子,一直到那女子被抬下了船梯。
南羌伸手,攬了攬香氣,沉迷的聞著彌漫在鼻端那股脂粉味:“這女兒香,。”
“那是天盛國獨有的白蘭脂玉香,乃是上供之物,皇族貴胄才有。”
南羌瞳孔放大:“她……她她……”
懷清打下南羌那直指著的手指。
“我在房中撞見洗澡的妃子就是她!”
懷清翻了翻白眼:“那不是皇帝的妃子,那是太後所生嫡出公主。”
南羌詫異的睜著一雙桃花眼:“公主?”
南羌似若有所思,點著頭:“原來是嫡出公主,難怪這溜光水滑,嬌小水嫩得……”
南羌探視這那抹香風鬢影人兒進了鳳鑾轎子。
南羌看著不久豫王醉意熏熏的從殿內出來,南羌淡定地站在那裏,目光宛如獵鷹。
恍惚間,懷清冷冷道:“那可是豫王爺,這樣的大人物,動不得。”
一旁南羌道:“知道了。”
懷清繼續道:“看見那位了嗎?那位是豫王侍衛,江湖人稱坡腳七。此人輕功了得,江湖風雲人物榜排第二十。”
“不過區區二十。”
“是啊,區區二十,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還不夠人鬆鬆筋骨。”懷清拉著南羌,敷衍了事應道。
長盛北街,全京都最為繁華的之地。
經過繁華街道盡頭,折進幽暗巷口。
豫王喝得醉酒熏熏,香車寶馬內傳來一聲聲美人嬌嗔,男子肆意笑聲。
南羌與懷清趴在牆頭上,南羌低聲跟懷清道:“等會兒你引來他,我去揍那老色胚。”
懷清拉回南羌:“那可是跛腳七,我去揍那老色胚,你去引來跛腳七。”
“那萬一,你這臭道士沒去揍那老色胚,半路逃了,那我豈不是竹籃打水白忙活?”
懷清心一虛,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咬牙一跺:“我沒揍他,明兒你揍我一頓行了吧!”
豫王馬車突然一聲嘶叫,馬蹄揚起,馬車內搖晃。
“王爺,有刺客。”跛腳七拔出長劍,四周寂靜無聲。
劍鞘拔出,跛腳七將手中劍鞘奔疾如風,消失在黑暗之中。
南羌接過劍鞘,騰空而起,將劍鞘飛向跛腳七。
懷清在角落縮了半響,伸手進懷裏掏了半天。
懷清掏出一包粉末,起身一躍,腳底一滑,摔得四肢朝天。
豫王馬車在半路停著,馬車四周有八名侍衛拔劍,四處警惕看著。
整個馬路,豫王調戲車內女子聲音聲在巷子回響。
懷清站在風口,將粉末散開,馬車外侍衛霎時倒了一片。
懷清撩開馬車簾子,馬車裏豫王左手摟著一美嬌人,右手攬著一個,滿是胡子拉碴的臉使勁蹭在滿是胭脂膏粉的臉。
“王爺,你瞧瞧奴家這裏,好酸哦……”
“讓我揉揉……”
豫王正欲伸手,一聲驚叫,豫王看著這臉上蒙著布的人,怔了片刻,猛然抬頭。
“啊!”
豫王還沒看清懷清從懷裏掏出什麽東西,眼前一白,倒了在馬車裏。
車裏兩個歌姬縮在馬車瑟瑟發抖,懷清隨後瘸著腿走的出馬車。
南羌穿入樹林,坡腳七不到小半盞茶功夫就追了上來。
南羌咬牙切齒,身後一抹影子,背後一涼南羌剛彎下腰刀子就從背後飛了過去,南羌揚起的發絲隨風而斷。
南羌抽出短劍,抽出劍鞘利奔疾,刀光劍影,一招下南羌就輸了下風。
“你這死瘸子,一路追著我做什麽。”
跛腳七一步一步走近南羌,長劍刮在地上。
南羌探究看著跛腳七,暗光下,南羌看清跛腳七那雙白眼球。
“不是瘸子,是瞎子?”南羌絲毫不在意越靠越近的跛腳七。
南羌後退幾步,抽出懷裏長鞭,用盡力氣揚出長鞭。
跛腳七一手握住長鞭,長鞭帶起的風隻是吹動了跛腳七淩亂發絲。
“震虎鞭?”
南羌使勁力氣,跛腳七紋絲不動。
震虎鞭?哪來的狗屁震虎鞭?!震虎鞭這麽庸俗的名字,也配得起她的身份?!
“呸!老子的是……”南羌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個響當當的名號。
“你管老子的是什麽鞭,取你狗命的就是!”
“你走吧。”跛腳七鬆開長鞭,轉身一躍起身離去。
南羌收回長鞭,手掌早就脫了一層皮。
“不是瘸子,叫什麽跛腳七!”
南羌回了客棧,白芷滿臉怨氣的端來一盆洗臉水。
在橋頭等了一夜,擔憂一夜,她小姐倒風流快活去了。
南羌伸手進水盆裏洗了洗手,悶哼一聲。
白芷察覺端倪,看南羌一手傷,心裏就怨氣煙消雲散。
懷清從門外瘸著腿進來,看見南羌全須全尾,臉上沒有半點紅腫。
懷清拖著瘸腿,走近上前:“你你你……你竟然能甩掉跛腳七,那可是江湖風雲榜排二十的大人物啊。”
白芷麵色一白,光聽著稱號就嚇了一跳。
懷清看著南羌的手掌,南羌自己倒了金創藥粉,麵無神色看著懷清。
“豫王那老色胚呢?”
懷清坐在凳子上:“我往他身上倒了一包癢癢粉,這癢癢粉乃是貧道鎮山之寶。”
“你就往他身上撒了一包破粉?”
南羌晾這一雙手,眼裏恨不得吞了懷清。
懷清從懷裏掏出一包粉末,讓南羌伸手掂了掂。
南羌指間觸碰,指間像有千隻螞蟻噬咬,麻癢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