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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偷窺香玉

  戌時天邊最後一抹餘輝被黑雲一點一點吞噬,彎月半空懸著,滿眼星光點點,一陣一陣的涼風,除去煩躁,添有一絲涼意。


  南羌拉著一身霜色衣袍的,頭上插著一白玉發簪的懷清。


  懷清抬頭看著“教坊司”三大字,懷清神色變化多端。


  這教坊司裏麵的女妓可都是罪臣家眷,都是受罪牽連才下放到教坊司充當女妓。


  剛剛南羌說保準溜光水滑,這大戶人家小姐,嬌生慣養,自然是養的極好,無論是家世,涵養不是尋常青樓女子可比的。


  “你知道這是什麽地嗎?”懷清指著牌匾問南羌。


  “知道啊,教坊司。”


  懷清抿了抿嘴唇:“那你知不知道……”


  南羌扯了一把懷清:“不就是個官妓院嗎,用得著你羅裏吧嗦的。”


  南羌踏進教坊司,心裏暗暗爽了一下,官妓院她是頭一回光顧。


  青樓姑娘若是可以以色賣藝不賣身,而官妓院可以賣身賣藝,一雙玉手千人枕。


  南羌來也是圖個新鮮,這真要是鬧出幺蛾子,她也沒那本事。


  懷清被南羌拽了進去,剛進去,裏頭歡聲笑語夾著幾聲嬌嗔嫵媚呻吟,聽得南羌有些麵紅耳赤。


  裏頭裏麵燈火通明,大堂杯盤狼藉,不少人酩酊大醉在哪一曲高歌,或是即興吟詩。


  小廝領著懷清南羌到了雅間,雅間窗台正對著河麵,河畔兩側皆掛滿燈籠,河麵上零零星星幾盞蓮花燈,映得河麵金色波光粼粼。


  “這教坊司比醉香樓熱鬧多了。”南羌拔開酒蓋子,將一小壇酒遞給懷清。


  “酒就差了點。”


  懷清瞥了一眼南羌,揶揄道:“今日怎麽不叫姑娘了,來教坊司隻喝酒,不尋一兩個美人作陪可不像你風格。”


  懷清喝了一口酒,嘴邊流出的酒順著嘴角滑落在喉結,再流到胸膛。


  “呸。就你帶的那點銀子,還叫姑娘,能喝幾口酒,吃幾口菜就不錯了。”


  教坊司乃是魚龍混雜之地,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什麽人都有。王公貴族來這地圖的是風流快活,平民百姓來這圖的是熱鬧。


  這不,在她眼前的就是一到處坑蒙拐騙的道士。


  南羌來之前打聽過,這教坊司的姿色平平的姑娘一人一晚十兩銀子,頗有姿色一晚二十五兩,姿色不凡的一晚五十兩。姿色出眾,可算是叫的出名號的,一晚一百兩,教坊司名妓更不用說了,這每日都是就地拍價,價高者得啊。


  教坊司如今的名妓姓阮名珠,家中落難前,她父親乃是禮部正二品,阮珠長像隨生母,年十三便出落得跟花兒一般,自幼習四書五經,談吐舉止文雅得體,又是家中唯一嫡女,頗受家中父母兄長疼愛,她也本已經早早許配了人家,是戶部尚書之子邵良辰。


  兩家本已經商定好吉日,大婚前夕,阮珠父親吞了賑災銀子一事被告發,隨後經查實,阮珠父親在牢獄中畏罪自戕,阮家男丁流放邊陲,女眷收入教坊司。


  阮家一夜間落敗,邵家與阮家姻緣也就此作罷。


  阮珠進去教坊司,頭一次接的客人便是昔日的未婚夫婿,邵家嫡長子邵良辰。


  當年邵良辰在教坊司為阮珠一擲千金,回府後被家父關在府裏半年的事,至今還是茶館裏常談話資。


  有人歎,原本是一對佳偶,一段良緣,奈何世上變故無常,硬生生給拆散了。


  如今阮珠貶為奴藉,終身為妓,而邵良辰是戶部尚書之子,才華橫溢前途無限,自那一夜,邵良辰便再也沒踏足教坊司,偶爾詩詞裏還能瞧出他對這段情的感歎唏噓。


  南羌支著下顎,懷清上前把酒放下茶幾上,撩開衣袂,那雙狹長好看的眼裏噙著幾分嘲笑。


  “醉香樓的閆玉嬌你還沒見著,教坊司的阮珠你就更別指望了。”


  南羌頓時不悅:“誰說我看不著的,那是小爺不想見罷了。”


  懷清嗤笑,不屑的舉起酒壇:“幾兩酒下肚,就醉成這德行。”


  南羌也不惱怒,反而似笑非笑看著懷清,懷清背脊骨發毛。


  果不其然,南羌下一句賊兮兮說道:“小爺帶你去見識見識如何?”


  “不了……大可不必……”


  南羌也不理懷清,扯著懷清衣領就走出廂房。


  片刻,二人趴在屋簷頂上,南羌伸出一手指放在嘴邊,眼裏看了一眼懷清。


  懷清詫異的看著南羌小心翼翼挪開屋簷上的瓦片。


  屋裏的暖黃色燈光照的南羌的小臉金燦燦的,南羌還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狡詐得逞的衝笑了笑。


  南羌一雙眼四處打量,片刻,房門打開,一位模樣長得端正的男子摟著一嬌小玉人進屋。


  南羌一直盯著那女子麵貌,那女子與男子一路調戲到了床榻邊上,女子褪去薄紗,露出一雪白長頸,一雙纖細白皙的玉手,鎖骨分明,胸前兩團肉乎乎的。


  玉手侯著男子的脖頸,笑聲如銀鈴般。


  南羌看的眼勾勾的,等男子起身,南羌才看清躺在床榻阮珠的容貌。


  男子手掌大小的臉,柳眉黛眼,瓊鼻朱唇,粉麵桃花,青絲散落在紅色床榻上,顯得格外嬌媚。


  容貌果真是一絕,也難怪這麽多王公貴族為她一擲千金,南羌渾然看不出她身上那風塵味。


  南羌還伸手拉扯一旁的懷清,這有美人,自然是要一飽眼福。


  懷清聽見這傳來的**聲音,臉上一股燥熱,也不知跟前這女土匪女流氓要偷窺到什麽時候。


  難不成他今晚要跟她趴在這屋簷上,當著明月星辰麵一塊偷窺教坊司第一名妓的活春宮?


  南羌不要臉,他還要幾分薄麵,這至少……至少獨留他一人在這看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跟南羌一塊看,他想想就渾身顫栗。


  南羌哪知道懷清心裏想什麽,隻是覺得阮珠貌美,這屋裏二人雖衣衫不整,但也沒有什麽不能看的地方。


  南羌扯怒了,一用力,懷清站不穩,一下踢動了兩塊瓦片。


  屋裏的人聽見動靜,抬頭一看,屋頂缺了一口子,嚇得一聲驚叫。


  男子披著衣裳出門,不久,這教坊司院子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南羌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目光看著懷清,兩人麻溜跳下樹,躥進了一廂房,再從廂房繞道回自個房內。


  昨日才被醉香樓掃地出門,今日就被教坊司當場逮住她偷窺人閨房之樂,這事要是傳出去,她的老臉往哪擱,以後怎麽在江湖裏混。


  而且事跡敗露,今日她在衙門的說辭怎麽圓?

  南羌幽怨的盯著懷清,懷清緊忙一副認錯姿態,好說歹說後,懷清出門大喝一聲:“給我來兩位姿色尚且還過得去的姑娘!”


  小廝打量一眼懷清衣著,給他找了兩位姿色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姑娘。


  懷清一副甚解我意的看著小廝,順手拿了一兩銀子打發了人。


  南羌坐在屋裏,麵色黑得不能再黑,沉得不能再沉。


  他還不如給她見兩盆大豬肘子,至少能填腹。


  找這麽兩個玩意,看這皮膚,看這腰,看這屁股腚和胸,是特意給她倒胃口嗎?


  “前些日子,靖遠王府中設宴,邀請和文人墨客到府中雅談,聞人仲舒以一首贈詠賦再次奪得風頭。嘿,這聞人仲舒還真是有點筆墨在肚。”


  南羌坐在廂房,門外兩個肥大身影在長廊經過。


  “那郇城來的大才子扶頌公子呢?”


  “略輸聞人仲舒一籌,他一首長興盛世論也是精彩,錯彩鏤金,詞華典贍,辭藻十分華麗,可惜靖遠王還是認為他詩詞太過繁華損枝,浮文巧語,言詞華麗而空泛,聞人仲舒的贈詠賦寓意深遠。”


  “靖遠王此番點評,讓聞人仲舒的才華名聲又一時大躁。”


  “嗬……是福是禍還不得而知,女子無才便是德,像她這樣一心想著拋頭露麵,還妄想爭取功名的女子,哪個人家能容得下她。”


  “陳兄此言差矣,她這樣貌,隻要是願意,還是有人爭相要的。”


  “又是她。”南羌臉上難得露出一起平靜。


  “這聞人仲舒你也認識?”懷清隻是隨口搭腔。


  聞人仲舒十二歲那年一首爭春詩名聲大噪,隨後又一首歎嬌,女兒賦名動大周,被世人稱為女才子。


  她也是那時,從她祖母,母親和長姐就常誇聞人仲舒文采斐然,頗有大誌。


  也時常拿聞人仲舒與她比較,讓她好好學習學習聞人仲舒。


  她阿姐更是癡迷,這但凡有聞人仲舒詩集都能廢寢忘食的細讀。


  二人相隔千裏,卻早在前些年已經有書信往來,據南羌所知,聞人仲舒與她阿姐南昭互為知己。


  在南淮茶館,聞人仲舒的詩句常被人拿出來談賞,南淮百姓對這位女才子頗有欽佩。


  反而一路北上後,這聞人仲舒名聲反而多有質疑被人背後置喙。


  南羌想起那日慕嬤嬤把她倒掛在房梁上,她看了一日一夜聞人仲舒畫像,心裏就惱火:“不認識!”


  懷清輕笑:“聽說這聞人仲舒也是一美人胚子,如何,要不要貧道改日跟你會一會這大才女?”


  南羌鄙夷,滿眼嫌棄:“什麽時候你們道士也受美色所誤了,你此次下山坑忙拐騙難不成是為了賺娶媳婦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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