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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有仇不過夜

  夏夜風清涼習習拂麵,一兩聲狗的吠,伴著幾聲野貓發春叫聲,烏漆漆的街道每隔一丈遠掛著一燈籠。


  巷子裏偶爾走出幾個人,還能聽見醉漢含糊不清又大聲叫喝。


  懷清停在賈府門前,上前扣了扣,門裏探出還是那顆腦袋,神色卻儼然不同。


  “道長總算是來了,道長快裏麵請。咱們家老爺等道長等了已經許久。”


  小廝給懷清掌燈帶路,懷清一句不吭,到了正屋裏,就聽見一嬰兒嚎啕大哭。


  賈老爺麵色一變:“道長,犬子又哭了,這幾日什麽法子都試過了就是不管用,道長,這真是撞邪了?”


  懷清那些羅盤裝模作樣在府裏繞了一圈,賈老爺子急得直掉汗,問了幾句,懷清都不搭理他,隻是蹙緊眉頭,賈老爺子心裏懸著,大氣都不敢喘,更別提說話了。


  懷清突然在西邊一棵槐樹下聽了下來。


  “賈老爺,你近些年來手裏可沾了人命?”


  賈老爺子眼皮一抬,瞳孔放大:“老夫隻是商人,手裏哪會沾了人命。”


  懷清看破不說破:“既然賈老爺不能告知實情,那恕貧道無能為力。賈老爺還是另請高人吧。”


  說完懷清掏出今日那錢袋子,扔給賈老爺子,賈老爺子接過錢袋就像接過燙手山芋一樣。


  “道道……道長……你別走啊,老夫願意花錢,隻要道長能替我消除邪祟,老夫一定重金酬謝。”


  懷清滿臉不屑:“你身後冤魂太多,貧道替你消除邪祟,輕則賠上半生道,重則有害性命。賈老爺,你老來得子,視令郎為珍寶,令郎乃是來報賈老爺前世恩的,今世來替你消除罪孽。


  令郎年幼,陽氣不足,導致邪祟纏身,每到夜裏便啼哭不止。貧道剛剛掐指一算,邪祟不除,令郎活不過十歲。賈老爺年老陽氣漸衰,怕也活不到一年,賈老爺好之為之。”


  賈老爺子嚇得腿直哆嗦,死死扯住懷清衣袖,看了一眼管家,管家識趣的把錢袋子塞回懷清口袋。


  懷清穩如磐石,也不動彈。賈老爺子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苦苦哀求懷清。


  懷清依舊不為所動,賈老爺子急了,屋裏的嬰兒啼哭聲越哭越厲害。


  賈老爺心裏也越來越急,越來越慌。


  “隻要道長願救老夫,老夫願以一半家財酬謝道長。”


  懷清冷笑:“賈老爺是商人,這一半家財豈不是要了賈老爺的命。貧道是怕到時修為散去,這一半家財沒撈著,小命就沒了。”


  賈老爺子兩瓣蒼白嘴唇抖了抖,一旁的管家一雙眼也漸漸露怯。


  “我給,我真的給!道長不信,我這就去寫字據。”


  賈老爺起身,進去書房倒騰片刻,出來帶著一張白紙黑字的字據。


  管家麵色煞白,這一半的身家,怕是夠這臭道士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了。


  懷清看著管家,看的管家心虛:“令郎的事,我會盡力的。”


  管家胸口一沉,這事連賈老爺子都不知道,除了他跟三姨娘,這世上絕無第三個人知道才是,這臭道士怎麽知道這事?難不成真是高人?


  管家心虛的低著頭,生怕賈老爺看出什麽端倪。


  懷清拿過賈老爺子遞過來的字據,看了一眼塞回給賈老爺子。


  “貧道不要你一半家財,事成後黃金三百兩。”


  賈老爺看著字據愣了愣,隨後跟上懷清:“謝道長!謝道長!道長吩咐的事情,老夫已經都做好,就等道長開壇做法了。”


  懷清在賈府轉了兩圈,有模有樣的把米一撒,黃符一貼,叮囑賈老爺子這幾日府裏不能見紅,無論是衣著飲食都要避開紅色,並且說兩日後回來收了邪祟。


  南羌在那賈府牆邊樹上啃著果子,一邊看著熱鬧。


  懷清除了賈府。南羌跟在後麵,扔給懷清一野果子。


  “剛剛他說給你一半家財,你為什麽不答應,有線還嫌多,你是傻子嗎?”南羌滿臉不爽快。


  懷清咬了一口果子,酸的掉牙,全吐了出來,將果子砸在地上。


  “這麽酸,是人吃的嗎?”


  “我還沒說你呢,有錢不賺,你是人來的嗎?”


  “你這膚淺小人,你要是吞了賈家一般家財,還不得噎死你。”


  懷清酸得口水直流,吞了又吞。剛剛還有一點口渴,現在是一點渴意都沒了。


  南羌翹著雙手,昂著頭:“就這點銀子還想噎死我,就算他賈家全部家財我也能吞得下。”


  懷清瞟了一眼南羌,一副看涉世未深的孩童一樣看南羌。


  “你要是吞了賈家一半家財,下一個在荒山野嶺無人認領的死屍就是你跟我。賈家經營的賭坊可是大有來頭,不是你我這些小嘍囉能得罪的。”


  懷清看南羌一臉聽不進去的深情,懷清敲了敲南羌腦袋:“這京都是天子腳下,貴胄雲集的地方,你這性子收斂著些,你小命不值錢,我的命可金貴著呢。”


  南羌扒開懷清的手,嫌棄反駁道:“行了行了,一大老爺們成天念念叨叨的,煩不煩人。”


  貴胄雲集,她也是貴胄啊!憑什麽就得畏手畏腳慫得跟烏龜似的。她大老遠跑來京都可不是為了當受氣包的。


  南羌剛走進街道,看見淮南王爺與王妃領著一六歲小孩提走來。


  南羌一雙眼倏爾長大,手忙腳亂看了一眼四周,背對街道,在看著攤販那的小玩意。


  懷清起初還以為是賭坊的人,看見兩位衣著雍容華貴的夫婦迎麵而來,懷清反應過來,旋即扒拉著南羌。


  南羌一雙手捂著臉,露出眼睛瞪著懷清。


  “祖母,乘鵠想要那個。”


  一孩童稚嫩聲響起,指著南羌旁那燈籠。


  宋青鸞笑了笑,摸著乘鵠小腦袋,溫柔說道:“好,祖母給乘鵠買。”


  南羌側過身子,拿起一吊墜,一手掐著懷清手。


  懷清疼的嗷一聲,把宋青鸞和乘鵠目光引了過來。


  南羌心虛,背後直冒冷汗,宋青鸞打量著眼前這背影,恍惚間總有一種在哪見過的感覺。


  “祖母,要給銀子了。”乘鵠看著失神的宋青鸞,扯了扯宋青鸞衣衫。


  宋青鸞尷尬笑了笑,隨後拿過燈籠,牽著乘鵠離去。


  南羌望著遠去的背影,心裏又酸又甜,那便是她的小侄兒。


  長得可真好看,日後長大一定很搶手啊,日後不愁沒有侄媳婦了。


  “仇家?看剛剛那人衣著打扮,可不是簡單人,你下回出來小心點。”


  南羌白了懷清一眼,用力在懷清腳上碾了碾。


  “老子看你剛剛是恨不得我被仇家捋去抽皮剝筋啊。”


  看來她父王母妃在京都日子過得也不錯,這次皇帝擺宴,是擺對了。


  南羌一路都在想京都南家的事,到了醉香樓,南家的事就旋即煙消雲散,滿腦子都是美人美酒,名魁閆玉嬌。


  南羌和懷清坐在大堂,能進醉香樓的廂房的,都是非富即貴人物,要麽是有傾城之財,要麽手握大權,最差的也是名門勳貴子弟,她這種籍籍無名的平明百姓,隻能落坐在大堂


  南羌坐下,叫了幾位姑娘,酒剛喝一半,南羌起了尿意。


  南羌半迷糊走到醉香樓茅廁外,上完茅廁,回的路上順手就摟著一姑娘腰,勾搭著回來自個位置。


  女子嚇得花顏失色,一股勁退開南羌,一位穿赤色錦衣公子哥正想摟著姑娘上摟,半路被截胡,這心裏越想越氣,怒氣衝衝走了下來,直接到南羌桌子上把一女子拉走。


  “就憑你們兩個窮酸鬼也配跟我搶姑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渾身的窮酸樣!”


  南羌跟懷清麵麵相覷,南羌拍桌而起,一腳踏在凳子上:“你罵誰窮酸呢,長得這麽磕磣,還有臉罵人。”南羌用力扯過姑娘,昂頭悶了一口。


  那公子哥亮出手中的牌子:“看到沒,這可是醉香樓一等廂房,本公子可是京兆尹之子溫成穆!信不信爺一聲令下,你這兩個窮酸鬼在牢獄蹲一輩子!”


  南羌用力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你大……”


  懷清急忙起身捂著南羌嘴巴,醉香樓的老鴇見狀,片刻醉香樓小廝就把南羌和懷清扔出門外。


  南羌醉,在門外被涼風一吹,屁股腚疼意讓南羌醒了一半。


  懷清起身拍了拍道袍,南羌起身,懷清把南羌一把拽了回來。


  “那是京兆尹之子,咱們得罪不起,消消氣消消氣。”


  “京兆尹之子了不起啊,老子今日不好好教訓教訓他,他還以為自己隻手遮天了!”


  懷清打橫扛起南羌,沒走兩百步就氣喘籲籲把南羌放下。


  “不行了,你,你他娘太重了。”懷清呼著氣。


  懷清一手打在南羌肩膀,艱難爬起來:“你不就是想報仇嗎,我有法子。”


  南羌狐疑挑著眉頭。


  夜半,南羌與懷清坐在高牆上,南羌被蚊子咬煩了,一手拍在懷清腦袋。


  “你這什麽破法子。”


  “再等等……”


  懷清看見長巷影綽綽來了三個人影,露齒一笑,眼裏狡黠:“來了。”


  南羌嘴唇慢慢上揚,捏著手裏的麻袋。


  二人鬼鬼祟祟趴在牆邊,等人一經過,就將小廝擊暈在地,將那溫成穆套上麻袋,南羌朝著褲襠就用力踹了一腳,懷清看著不由夾著褲襠,咽了咽口水。


  古人雲,寧得罪小人莫得罪人,果然古人誠不欺我。


  溫成穆捂著褲襠,疼的嗷嗷直叫,南羌又上前嵌著溫成穆的手,反在後背,骨頭嘎嘎聲,聽得懷清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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