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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幹一票大的

  慕嬤嬤心中暗暗躊躇片刻,桌子上熏爐香煙嫋嫋。


  外頭風吹進,放在桌麵的書嘩嘩聲一連翻了數頁。


  “公主是想告訴王爺王妃三小姐在京都?”


  長寧公主看著慕嬤嬤:“羌丫頭信中說想將酆州城聖童送進京都王府給乘鵠做書童,那就隨了她意。”


  “公主,此事滋大,那酆州城聖童到底是怎樣的人還不得而知。婢子聽聞過酆州城聖童從小吞噬蠱蟲……小世子年幼,身邊伺候的人要是心存惡念,是禍害啊。”


  慕嬤嬤一雙手抬在額前,恭敬跪在地上。


  今日的風,格外涼快。慕嬤嬤心裏如火烹油。


  長寧公主不紊不亂的將書翻回原先那一頁。


  “羌丫頭是任性,但也打心眼疼著那小侄兒。要是那孩子為人不誠,她也不會送進京都王府。”


  慕嬤嬤跪在地上依舊不抬頭:“婢子認為,還是將那孩提送來王府,婢子可以悉心教導。”


  長寧公主頓了頓:“起來吧,一把年紀了,別動不動別跪著。羌丫頭一個黃花大閨女帶一個這麽大的孩子回來,別人瞧見像什麽話。”


  長寧公主這話說完,慕嬤嬤瞳孔微變,是啊,南羌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帶個孩子回來不合適,別說南羌名聲不好聽,王府的名聲也不好。


  就說不是說南羌生的,那說她搶來的,撿來的也不好聽啊。


  慕嬤嬤起身,長寧公主眼裏意味深長一彎。


  “去吧,信心切記勿提羌丫頭在京一事,信寄去給羌丫頭,不要直接送去王府,還有把探子都撤了吧,京都可不是個好打探事的地方,順便替我回一封信給羌丫頭,說老婆子我吃好睡好,就等著她回來,這平安扣有勞她一片虔誠之心了。”


  慕嬤嬤略略低著頭,退了下去,長寧公主拿著平安扣放在手掌。


  京都盛清河畔邊上獨有的圓石,她也已經大半輩子沒見過。


  當年她隨太祖皇帝殺進京都,太祖皇帝籌備登基事宜,她在京都侯命領封賞,她最愛去的就是盛清河畔。


  春日暖陽當空,無垠如清洗後碧藍,河畔嫩綠柳枝依依,河麵波光粼粼,河岸上的圓石泛著青。


  當時的京都,經過大戰,街道狼藉無人,屍體橫陳,隻有那兒是一片還算是淨土。


  錦繡園裏,茯苓拿著信,分聲細氣的遞給南織。


  “三小姐寫信回來了。”


  南織難得擱置手頭裏的活,一張小臉朱紅嘴唇上揚。


  南織把書信拆開,南羌的字跡,她委實覺得太過潦草難看。


  “吾妹織織,見字如見麵。我離開王府一路北上京都已經有半月,昨日剛到京都找到一破廟落腳,就想起給妹妹書信一封,報個平安。


  我上京一路,鋤奸懲惡,免不得要與歹人廝殺,所幸所幸,你阿姐我武功高強,打的歹人是落花流水,嗷嗷叫苦。我殺敵一百,也隻是背後負了一道傷。


  又所幸先前在你那拿的金瘡藥有止血奇效,隻是帶的少,這一路到了京都已經所剩不多。


  今日出門,我見京都繁花似錦,你又愛紫色,我覺這花稀奇,在南淮從沒見過,就當即采下一朵,由花托我思念,寄回你手中,舒緩心中思念。


  我這離王府半月,風餐露宿吃盡苦頭,真是很想你。


  京都才子眾多,個個風流倜儻,文采斐然,等我在京都替你和阿姐,靈蘇尋得佳人,再回南淮。


  我一切都好,吾妹勿念,勿牽掛。”


  南織疊好,塞回信封溫聲低喃:“我什麽時候喜歡紫色了。這字句也真是沒有一點章序,生澀淺白。”


  南織歎了一口氣:“茯苓,去我屋裏把金瘡藥還有舒痕膏藥,解毒丸全都拿來,讓人快馬加鞭送去京都。”


  “小姐是給三小姐的?三小姐不回來了嗎?”


  屋裏的金瘡藥都夠尋常人用半輩子了,三小姐都要,那是在京都不回來了嗎?

  南織伏低身子給花草澆水:“快去吧,晚一點就耽擱時辰了。”


  南織一想到南羌背上有傷,心急如焚,語氣也比尋常急了些。


  剛吃飽喝足,躺在客棧床上的南羌打了幾個噴嚏,南羌揉了揉鼻子。白芷抬眉:“小姐是不是惹風寒了。”


  南羌吸了吸鼻子,又一個噴嚏。南羌打了一個哈欠,昨夜跟懷清在青樓廝混太久。


  不得不提的是醉香樓的酒真是好酒,這姑娘也真是個個肥臀豐乳,那腰細得……


  不愧是京都盛名的青樓,隻是可惜去了兩回都沒見著京都名魁閆玉嬌。


  這醉香樓酒好姑娘好,口袋的銀子也不值錢呐,去了兩趟,錢袋子扁了一半,南羌肉疼得不得了。


  “這臭道士不是說要去賭坊幹一票大的嗎,這麽久還不行動,小爺都快要住破廟了,吃糠咽菜了!”


  吃糠咽菜?白芷緊忙道:“要不小姐去問問?實在不行,小姐再去另外賭坊逛一圈,不贏多,夠住客棧夠吃肉就行。”


  南羌剜了一眼白芷,用力捏了捏白芷的肉:“沒誌氣,心裏隻有肉,這都吃成球了,看你身上的膘肉,還想著吃肉。”


  南羌送來白芷的臉,白芷臉上泛紅,白芷吃疼的揉了揉。


  這也不知道是誰吃的比她多,睡得比她好,偏偏還比她瘦。可這挨罵背鍋的總是她。


  南羌跨步踢開門:“司佰呢。”


  “在屋裏看書呢,昨日我帶他出去逛了一圈,給他買了兩套衣裳,帶他吃了好多好吃的。”


  南羌眉頭緊皺:“書?哪來的書?”


  “昨日有書生在街道上擺攤典賣書籍,他就在那蹲了大半日,那買了好幾本。”


  “書生一向將書視為命根子,典賣書籍真是鮮少見有。”


  白芷卻覺得常事:“這書生也得吃飯不是。能日日得閑空讀書,那都是家底殷實之人,哪怕再不濟,家中有一畝三分地,良妻耕種操持家務,那也有吃飯的東西。但要是家境本就貧寒,還要養家糊口的,那隻能通過典賣書籍賺得糊口錢。真的是為一無須有骨氣,寧餓死也不羞文人傲骨,那才叫癡傻。”


  南羌點頭,路過的司佰抬頭看著這主仆二人。感覺有點像不愛讀書的粗魯之人,惺惺相惜的錯覺。


  貧寒出身,不讀書,怎麽脫離貧苦。


  南羌看到司佰在那,上前摸了摸司佰腦袋:“我已經替你尋好日後落腳地,再過半月,你日後就不是無根浮萍了。”


  司佰眼眸一沉:“司佰不能跟隨恩公一輩子嗎?”


  南羌以為是孩提慪氣,搓了搓司佰的好看臉:“我就一個江湖人士,打打殺殺,一路結不少仇家,你這小娃娃跟在我身邊,你就不怕仇家找上門要了你的小腦袋?”


  對一個六歲孩提,恐嚇的話信手捏來,她家小姐可真殘暴。


  司佰眼中剛剛的晦暗蕩然無存,眼裏堅定看著南羌:“不怕!”


  “真不怕?這要是落入山匪手裏,那些山匪最喜歡就是吃你這些水靈靈皮滑肉嫩的孩提了。”


  南羌心中緋腹,她也沒說錯啊,這吃人,也是有好多種意思,這麽好的的苗子,要是落入山寨,還不得被一群女流氓盯得口水直流,恨不得快點將他養大,囫圇個吞了下去。


  司佰眼色又暗了下來,興許是恩公嫌棄他是個累贅吧。


  司佰乖巧道:“司佰聽恩公的。”


  南羌摸了摸司佰的頭:“你放心,我替你尋的去處,一定是個正經人家,我可沒收錢,把你賣了。”


  白芷也不知她家小姐怎麽說到那去了,不過按著南羌這性子,也不是不可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響午時分,客棧裏突然進了一群人,南羌推開門一看,又連忙把門給關了起來。


  白芷被關在門外,一頭霧水。


  看著一群小廝在掌櫃那問了一些話,隨後就一路跑上來。


  白芷經曆這種事多了,心裏嘀咕一定是她家小姐在外麵捅了簍子,這群人十有**是來尋仇的。


  可來尋仇,把她扔在門外算怎麽回事?


  白芷手忙腳亂的縮進了司佰房裏,司佰正黑頭黑臉坐在茶幾上,書上的字一個都沒看進去。


  白芷哐當關了門,司佰目光冷冽看著白芷,白芷渾圓身子擋在門上。


  “尋仇的來了。”白芷看著司佰,司佰纖長睫毛打在臉上。


  “恩公仇家真的多嗎?”


  “多不多?這要是一天一個仇家來尋仇,那這後半輩子,家裏的門指定天天讓人給踹了。”


  司佰倏爾變得不言,嫻靜的端起書,也不知沒看進去。


  南羌趴在門縫,耳朵伸長聽著外麵動靜,片刻,就聽見懷清房門打開,懷清語態正經道:“回去告訴你家老爺,今夜貧道就到府中做法。”


  帶頭小廝低眉哈腰說了一堆好聽話,又塞了懷清一袋銀子,才帶著人離開。


  南羌等人走遠,扒開門,抒了一口氣,長廊裏懷清剛轉身,南羌就上前搶過錢袋:“得手了?”


  懷清不屑道:“這隻是小蝦米,真正的大魚還在後頭。”


  南羌得意露齒一笑:“今晚事成後,醉香樓一聚如何?去了兩回都沒見著那美人,聽說今晚閆玉嬌彈奏一曲,價高者得。”


  懷清搶回來銀兩:“別妄想了,在京都這遍地黃金的地,就憑你這點銀子,博美人一笑都沒資格,還想著她替你彈琴?”


  南羌扯了扯衣衫,她南羌想要的,就還沒失手過,這京都第一名妓,她今兒是要定了。


  白芷趴在門邊,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保住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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