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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幹一票大的

  “這世道無常真令人唏噓。”


  南羌聽得忍不住,轉過身去一腳踏在人家屁股腚旁邊的凳子。


  “有什麽好唏噓的,難道那高翡罪不至死,要是殺了你家老父老母,搶的是你家女兒,冤死的是你自個,你還敢在這說風涼話?”


  白芷抬著頭顱,看著剛剛滔滔不絕的男人。


  男人縮了一下,挪開屁股腚,想開口,看南羌淩厲眼神,吞吞吐吐半響,一溜煙跑了。


  剩餘兩人麵麵相覷,一位長得麵相粗礦,衣著粗布男子嗬嗬笑了笑,撓了撓後腦勺。


  “公子話糙理不糙。”


  南羌倨傲瞟了一眼:“也就隻有你一個明白人,你這茶我請了。”


  南羌臨走前把那男子的賬結了,掏出銀子時還有些猶豫。


  “這京都的人就是嘴碎。”白芷憤憤道。


  南羌抬起頭,樹上夏蟬叫的厲害,背後悶出的熱痱也癢得厲害。


  南羌用短劍杵了杵後背,一雙腳跨著大步。


  白芷也著實沒想到南羌會當眾奚落駁斥。


  “這裏不是南淮,是京都。嘴長在別人身上,有些人的嘴是狗嘴,狗嘴就吐不出象牙。”


  “公子說的極是。”


  南羌罵人,不是罵娘罵爹就是問候人祖宗,能說狗嘴吐不出象牙,已經是文雅用詞。


  南羌抬頭,看了一眼:“這是什麽花?還挺好看。”


  南羌順手摘了一朵,低頭嗅了嗅:“還挺香。”


  客棧裏,白芷看著南羌埋頭清理她一路上撿回來的花啊,葉啊,還有石頭和一些攤位買的小玩意,而且都是不值錢的小玩意。


  白芷按著南羌吩咐,找掌櫃要來筆墨紙硯。


  她家小姐不到萬不得已時刻,這些個筆墨紙硯壓根就不會碰。


  哪怕是上老先生的課,也是能不動就不動,用南羌的話,這玩意克她。


  白芷一張大圓臉,神色複雜變化萬千,良久白芷才小心翼翼試探:“小姐,你要筆墨紙硯做什麽?”


  南羌用帕子擦了擦石頭,吹了一口氣:“寫家信,報個平安。”


  “寫信?”白芷一雙眼瞪得鈴鐺似的,低頭看了手裏的紙:“寫家信也不用這麽多紙吧?小姐寫的完嗎?”


  在王府每回總這麽多紙都是罰抄寫家訓。


  南羌白了一眼白芷,一把奪過紙張,嘴裏咬著筆,一雙眉挑得老高,眼眉動了動,最後才下筆。


  南羌洋洋灑灑寫了一封又一封,每一封信都另外信封塞了一件從外頭拿回來不值錢的東西。


  忙活將近兩個時辰,南羌呼一口氣,鬆了鬆骨頭,把信封扔給白芷:“去吧。”


  白芷悉數看了一眼,這公主,郡主,四小姐,靈蘇和梁伯都有。


  這信裏要麽塞了一片葉子,要麽塞一朵花,還有石頭!最體麵的也就是給長寧公主的,一個用一枚銅錢買回來的平安扣,白芷嘴裏說不出來嫌棄話。


  不過也真是好奇,她家小姐生平第一次寫信,會寫什麽內容。


  剛剛看她家小姐表情,好像每到信結尾,都用情很深啊,那眼裏的深情,她都動容了。


  白芷走到門檻,突然回頭:“小姐,這是要寄八百裏加急,還是尋常的?”


  南羌癱在椅子上:“有什的區別嗎?”


  “自然是有如此的,八百裏加急,三日就到了,尋常的就是要將近十天。加急銀子要貴三倍。”


  南羌眉頭一皺,她橫豎都是不著急,這世道,銀子不好賺。


  “尋常尋常。”南羌揮了揮手把南羌打發了出去。


  白芷關門後,暗暗緋腹,去酒樓大魚大肉,去花樓調戲花魁一擲千金時怎麽不嫌銀子難賺。


  這寄家書,還要摳摳嗖嗖幾兩銀子,真是喪盡天良。


  白芷緋腹完,到了驛站還是寄了加急。她家小姐沒良心,她作為貼身婢女的,總不能不護她家小姐的麵子吧。


  南羌總覺得喝完酒腰酸骨頭疼,尋常喝酒宿醉也沒這麽難受。


  南羌見著懷清已經是傍晚,懷清剛關好門,轉身看見南羌,嚇得退了幾步。


  “你先前不是說這醉香樓花魁閆玉嬌冠絕京都嗎,今晚要不要去醉香樓小飲一番?”


  南羌坐在欄杆,攔住懷清去路。


  懷清眼珠子轉了轉:“你不記得昨晚的事了?”


  南羌聞言,難不成昨晚她又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了??


  南羌心裏發虛,試探:“昨晚發生什麽事了?”


  懷清嘴角慢慢上揚,豪爽的勾著南羌的肩:“沒事沒事,就是你喝醉後嚷嚷著回屋裏,在門外摔了一跤還不讓人扶罷了。不說是去醉香樓嗎,那醉香樓可是個好地方,這醉香樓的姑娘,是個個是一絕啊!”


  南羌抬起頭,賊兮兮笑了笑:“是不是這臀豐不豐滿,那乳肥柳腰細嗎?皮膚滑不滑?”


  懷清嘴角微微扯了扯,搭在南羌肩膀的手不著痕跡鬆了下來。


  “肥,該肥的地方都肥!”懷清隨口附和。


  南羌這時目光如炬看著懷清:“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懷清背脊骨一涼,結結巴巴道:“哪……有。”


  “那你怎麽知道這醉香樓的姑娘長得標致?”


  “嘿……這都瞞不住你,這昨夜你醉了後,我偷偷去了一回。那醉香樓,簡直是媲美人間仙境。”


  二人有說有笑,一路高高興興出了客棧。


  懷清暗暗抹了一把汗,昨夜,他是把這女流氓打了一頓,才扔出了房外走廊。


  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喝了酒後記性不太好。


  正直六月初旬,自打南羌逃出王府,王爺王妃進京,郡主南下剿匪,南淮王府就一下冷清不少,王府清淨,底下小廝丫鬟也樂嗬,沒有南羌搗亂,手裏的活也輕不少。做好自己本分活,該吃吃,該喝喝。


  南羌家書到南淮王府門前,送信小廝報了一下,說是有白芷寄來書信,王府小廝詫異,手抖結過書信。


  梁伯聽聞,撂下手頭上的功夫,一路小跑到府門。


  “三小姐來信了?”梁伯那大黃牙露出來,神色激動。


  小廝哈腰:“三小姐的信裏,也有梁伯您的。”


  梁伯呆滯片刻,隨後笑的更是大聲,隨後抹了抹有一絲淚花的眼角:“好好好,三小姐還惦記著我呢。”


  慕嬤嬤正出來,看到這一幕,越過梁伯,語氣淡淡:“是三小姐的信?”


  小廝低聲:“信上麵寫的是白芷,應該是三小姐寄回來的。”


  慕嬤嬤麵色微妙:“三小姐怎麽會寫信回府,多半是白芷那丫頭寫的。”


  此時梁伯拆開書信:“是三小姐的筆跡。”


  慕嬤嬤不著痕跡的瞟了一眼,字跡潦草,東歪西倒的,確實是南羌的字。


  慕嬤嬤倏爾把小廝手中那一封信拿了過來:“這信我送去給公主,你退下吧。”


  梁伯坐在亭子裏,打開書信細讀:“離開南淮,細數也有半個月,昨夜夢見我那大白虎,慘遭慕嬤嬤辣手蹂躪,把我的小白虎關在籠子裏餓瘦餓扁了,我夢裏委實心痛。還請老梁頭念在舊情,好好替我照料。我離家甚久,也甚是想你,我在外一切都好,就是思念南淮水土,掛念府中親眷,京都風流倜儻的才子眾多,待我替你尋得佳婿,便擇日回南淮,替靈蘇大辦喜事,讓靈蘇風光出嫁,接你上京都榮享清福。你要是舍不得的離開南淮,舍不得我,實在不行,我就替你綁一個女婿回南淮,女婿保準一表人才風流倜儻!


  今日出門看見一落葉,細問路人,路人說這是樹是當地神樹,可祈福。既然是神樹,我總不能挖了它,隻能親自摘一片葉,此神葉替我保佑老梁頭骨頭康健,心想事成。”


  梁伯讀完後笑的樂嗬,將書信待為珍寶一樣收回兜裏。


  慕嬤嬤進了長寧公主屋裏,長寧公主正閉目養神。


  “公主,三小姐來信了。”


  長寧公主略略一驚:“哦,這丫頭,也會寫信回來?”


  慕嬤嬤牽強一笑,“也寫了給四小姐和梁伯。”


  長寧公主看了一眼慕嬤嬤,笑意更深:“你替我讀出來吧。”


  慕嬤嬤拆開書信,信封裏有一枚平安扣。


  慕嬤嬤遞給長寧公主,長寧公主拿起來細看:“編得也是別致,她這粗手粗腳,做不來這活,想必是在大街上隨便買來的。”


  慕嬤嬤也算是見過珍寶無數,看著那塊扣,這頂多全是好看一點點的石頭。


  慕嬤嬤拿起書信,看著歪歪斜斜的字,按捺著心中不滿。


  “見字如見麵,孫女請祖母安,望祖母日日身體健康,頓頓喝酒吃肉一頓不少。


  孫女化為男兒身,一路進京,路途中並無闖禍生事。孫女如今人在京都,父王母妃,以及嫂嫂並不知情,孫女在路過酆州城時,救了一小孩提司佰。司佰性子乖巧懂事,孫女想托祖母書信一封給母妃,讓司佰進京都王府做承鵠書童。


  孫女私自逃離出府,讓祖母擔憂,孫女有錯,待孫女回南淮,再到祖母跟前負荊請罪。


  孫女離開王府半月有餘,每日每夜都掛念祖母到夜深才能睡得著,今日出門,突然偶遇高人,此平安扣乃是孫女到高人前虔誠求來,保佑祖母平安康健。


  孫女在此向祖母跪安,願祖母好好保重身體。”


  慕嬤嬤念完,眼皮底下的眼珠子神色不變,將書信折疊好放回信箋中。


  長寧公主沉吟片刻:“油腔滑調,沒一句實話。去拿筆墨紙硯,寫一封家書寄去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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