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幹一票大的
“那今晚就先從賭坊下手,高家事成後再從長計議。”
烤雞的香味在破屋四溢,懷清吸了一口,麵色歡愉奔去火堆旁。
大周京都,一個權貴風流,三教九流之輩雲集之地。
京都長盛街夜夜燈火通明,富貴消遣夜夜笙歌,每日夜裏到天明都是街道傳來女子戲笑,和弦聲不絕於耳。
街上行走都能聽到那花樓酒樓酒杯碰撞吆喝聲,大聲朗誦詩歌,還有那**的溫柔鄉裏嬌聲。
數不盡的絕色歌姬,喝不盡的美酒佳肴,王侯將相,新新子弟皆聚於此。
天子腳下,既是風流繁華之地,也是權貴相互暗湧的聚集之地,更是三教九流爭豔盛開之地。
在京都,你若是富貴得勢,可一日享盡人生歡愉。金樽清酒,美人在懷快活賽神仙。
若是窮困潦倒,那便是看盡眼色,滿眼不敢期及那勳貴子弟醉生夢死,揮霍無度的。隻能日夜縮在人群街道陰暗處,收拾吃剩菜剩飯,見人彎腰低眉。
像南羌這樣,兜裏沒一銅錢,幹淨得叮當響還能在街道打橫著走的,不是流氓惡霸,就是爪牙走狗。
南羌身上兩日沒洗澡,大熱的天黏黏膩膩的,心裏正煩的緊。
南羌到賭坊順了一袋銀子,將銀子倒在手心裏,掂量掂量,環顧四周。
賭坊在巷子偏僻處,外頭巷子隻通三人。
賭坊一眼尖的小廝打量這南羌這清秀生麵孔。
賭坊桌子前圍著一群人,遠遠看去,身形有皮膚粗黑的糙漢,也瘦骨嶙峋麵色蒼白風吹易倒的病弱男。0
南羌目光落在衣衫襤褸蓬頭垢麵滿口黑牙,手裏握著一枚銅板,麵色通紅神情激昂看著賭桌上的邋遢鬼。
小廝看南羌打量那邋遢李老漢,剛剛的好臉色嫌棄變得不屑:“是來找人的還是來玩兩把的?”
南羌杵在那,盯著那邋遢老漢,骰子上一落,一聲大,那老漢麵色蒼白。
賭桌上做莊的尖猴腮臉,嘴巴前一撮毛,一口大黃牙的男子衝著那邋遢老漢戲謔:“李老頭,今日錢沒了吧,回去把你那閨女拿來抵押了如何?”
那邋遢老頭嘴唇哆嗦,伸出又髒又瘦的手指。
南羌看見那手指指甲烏黑,手指還帶著黑溜溜的疙瘩泥,旋即倒了胃口。
“李老頭,那你閨女抵押生錢,這有了錢就有了賭資,指不定你轉手就贏了回來呢。”那人繼續慫恿道,還從懷裏掏出了一張銀票。
那邋遢老漢咽了咽口水,那人將手中銀票揚了揚,其餘人旋即起眾喧嘩。
小廝不耐煩的看著杵在那半天不說話的南羌。
南羌走上賭桌,手裏銀子一壓:“買大,趕緊的。”
那人打量了一眼南羌,似笑非笑:“買定不離手嘞!”
這會,那邋遢老漢顫抖爬了起來,頭上已經成結塊的發絲遮住大半的臉,隻見那口黑牙。
“我要買!給我銀子,給我銀子!”
那人搖色子的手一頓,一排黃牙尤為閉眼,笑了笑嘴邊上那撮毛也隨嘴唇邊肌肉動著。
那人看了一眼小廝,小廝會意的拿出筆墨,寫了一張賣身契。
“想要銀子,在那畫押,銀票就是你的了。”
那邋遢老漢一怔,撥開眼前發絲,這手裏舉了半響。
“為了區區十兩銀子滿足自己一時之快就把自己女兒給賣了,世上最無能最沒用的男人也就如此。”
南羌嫌棄得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場子一時鴉雀無聲,那邋遢老漢停在半空的手放了下來。
邋遢老漢聲音顫抖:“你他娘的懂什麽,老子養她這麽大,賣了她也是應當的!”
邋遢老漢手一按,那尖嘴猴腮的人得逞一笑,扔給那老漢十兩銀子。
那老漢拿了銀子,人情激動擠了上來,南羌厭惡的走到一旁。
“你這還開不開了?”南羌冷聲道。
那尖嘴猴腮的人搖了搖手中骰子,一句大,那人麵色一滯,隨後又恢複如常。
南羌咬了咬下唇,拿回原本的賭資,將手裏銀子全放在小的一邊。
當場的人麵麵相覷,隨後一聲小,南羌翹著手,得意看了一眼那莊家。
南羌連著贏了幾回,那跟著南羌下注的邋遢老漢笑的合不攏嘴。
後麵的人也紛紛跟注,莊家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小廝見狀,打了一個眼色,隨後跑到後堂。
莊家眯著眼睛看著南羌:“看來公子今日的運氣著實不錯。”
南羌吹了吹手上剛剛沾的塵:“小爺的賭運一直都很不錯。怎麽,你這賭坊打開門做生意,是輸不起?”
“我這天芳閣打開門做生意,哪有客人贏錢就不做的理,公子盡興就好。”
南羌順聲看去,一身高六尺,腰身粗肥,臉上一大黑痣,身穿暗紫色錦服,錦服上麵繡著大金色銅錢圖案的男子,手裏端著一小茶壺身邊跟著兩個小廝。
南羌看了一眼他黑痣上還有兩根發亮的毛,美的人她見多了,看過一眼就忘了。
這醜的別致的人,倒是讓人過目不忘。
南羌懶得搭話,醜的人雖然視覺衝擊大,讓人印象深刻,但她實在是沒有審醜的**。
“那就少囉嗦,趕緊的。小爺等會還要去吃飯呢!”
南羌將跟前的銀子全都推出去,這讓賭坊裏的人個個神色激昂,有些膽大的,也將自己全部身家押了上去。那邋遢的李老漢就是如此。
那賭坊老板看了一眼搖骰子的莊家,莊家額頭滾落一豆大的汗。
片刻,一聲大,南羌得意一笑,那邋遢老漢撲上桌子,大把大把銀子往懷裏塞。
那李老漢從懷裏掏出十兩銀子,塞給莊家:“我要給我女兒贖身子!剛剛那張賣身契撕了!”
那莊家麵色不屑,拿出賣身契:“裏頭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要是想贖身,就要十倍價格,白銀一百兩!”
莊家看了看李老漢懷裏銀子:“你這兒也算是有八十兩,你這再給我打張欠條,明日再來如何?”
南羌白了一眼,這是在哄傻子呢?
南羌將五十兩扔給莊家:“這五十兩我替他付了。其餘五十兩……”
南羌看著那老漢,老漢捂著銀子就像護雞蛋孵出小雞似的。
“不樂意?那小爺就算了。”南羌作勢拿回來。
良久,老漢一咬牙,將懷裏五十兩推了出去,抱著三十兩銀子。
有眼前這財神爺在,再賭幾把就贏回來了!
南羌幾把下去,莊家輸得麵紅耳赤,咬碎牙齒往肚子裏吞。
這一旁的老板看不下去,上前笑道:“我看著時辰也該吃飯了,公子今日好手氣,不如由鄙人做東,邀請公子到府中做客?公子可否賞個臉?”
南羌麵色一沉,將桌子上的銀子都收回錢袋子裏。
小爺也是你想請就能請的動的?南羌鄙夷眼神略過那賭坊老板:“不賞臉,小爺也沒興趣賞臉。”
南羌作勢往屋外走,那邋遢老漢也怎麽把銀子塞進懷裏。
南羌剛出門口巷子,巷子兩頭堵滿了人,南羌看了一眼那些人拿著棍子家夥湧著上來。
“這人出老千,給我抓住他!”那尖嘴猴腮的人用盡力氣喝道,滿臉通紅,唾沫星子飛濺而出!
賭坊裏的人個個嚇得不敢動彈,揣著兜裏的銀子,都覺得燙著自己皮膚。
有些怕死的,趕緊將銀子掏了出來,放在桌麵上。揚長脖子探出腦袋看見今日這財神爺有銀子會不會沒命花。
南羌從腰間拔出短劍,刺耳金屬聲讓人不寒而栗。
“他竟然有刀?”
“沒見識,那是劍!”
這一下,又有人將手伸去桌麵抓了一把銀子回來捂著。
南羌輕蔑傲氣道:“就憑你們幾個小嘍囉,也想困著爺爺我。”
南羌短劍劍還沒出鞘,一路出去就放倒一片,這賭坊裏老板急了眼,指著屋裏小廝:“還不快去!”
小廝一走,屋裏看著的人就隻剩賭坊老板和那猴嘴尖腮的人,膽大長得魁梧不怕死的,揣子一袋銀子就趁亂跑了出去。
這一下賭坊一下亂成了套,瓷器乒乓作響,一群黑壓壓的人湧出門外。
就連那沒什麽力氣,瘦骨嶙峋病怏怏的邋遢老漢也混了出去。
屋外巷子賭坊小廝橫七豎八躺著,呻吟聲不斷。
南羌踩在一個小廝腦袋上,一腳踹倒小廝,翻牆揚長而去。
南羌滿載而歸,滿麵紅光,懷清心裏咯噔一下。
南羌拿出懷裏的那袋沉甸甸的銀子,在懷清跟前晃了晃。
“早知道這銀子這麽容易得手,我早去了。”
南羌像是大功臣歸來,躺在門階上,白芷滿眼放光的跑回來給南羌揉腿捶肩。
“我不是讓你去去探探情況嗎?你這銀子哪來的?”懷清打開錢袋子,大約看了一眼,應該有百兩。
“你去搶了?”
南羌一小腿搭在另外小腿上:“這是我贏來的。”南羌半閉著眼睛:“白芷,收拾收拾,等會咋們去住京都最貴的客棧,吃京都最好吃的美酒佳肴。”
懷清抬眉:“你才出去一個時辰就贏了這麽多?”
白芷倨傲昂著臉道:“我家公子,人稱賭場鬼見愁。這贏幾把銀子,還是小事一樁。”
在南淮,哪家賭坊都被南羌贏怕了。隻要見著南羌,這關門閉戶的動作一氣嗬成。
南羌也不是真有不衰的運氣,隻要是出老千的伎倆太高。
至少目前打遍天下無敵手,逢賭必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