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俊男

  李風鸞的脖子瞬間被鬆開,呼吸暢快,她“嗝嘍”了一聲,呼吸就上來了,喘著粗氣瞧著那人。


  在漆黑的夜幕之下,破敗的屋簷之中,血水順著泥石的地麵一路流淌。


  李風鸞看到在草叢之中站著一個高大的人。


  她定睛一望,嚇了一跳,那人受傷,且不輕,血水順著他身上的多處傷口往外麵流。


  依照臉部輪廓來看,還是個俊男。


  腰間刀光霍霍,隨時能取人性命。不過,此人應該不是追殺者,瞧那落魄的樣子更像是逃難。


  逃命還能遇到同伴?李風鸞對自己翻個了眼珠子。


  俊男雙腿被白布纏著,濃重的血血腥纏直衝口鼻。腳邊的地上躺著一頭已經將死的馬,馬肚子上被人搗的稀巴爛,內髒流了一地。


  她的腦袋嗡的一響,驚的跌坐在了地上,聲音傳來,知道不妙,拔腿要跑,一柄冒寒光的短刀就伸了過來。


  她收住腳,扭著身子看向那人,隱藏在背對著月光的那人看不清臉,卻能瞧見他一身的血紅,脖子上一條豁開的血口子,正在咕咕的往外流血。


  她驚呼一聲,“別殺我。”


  俊男一愣,身子沒動。


  李風鸞眼珠子一轉,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是同命相連,那就好好地套套近乎,於是說道,“你受傷了。”


  俊男冷哼一聲,彎刀一扭,沙啞著嗓音低喝,“如何?”


  李風鸞看著那人,死死的盯著那隻冒著寒光的彎刀,低聲說道,“我是逃難的,別殺我。我,我可以給你治傷……”


  俊男自然不會相信,靠近一比,將彎刀狠狠的勒住了她的脖子,聲音威脅道,“你要是敢亂動我殺了你。”


  李風鸞停止了小身板,緊緊的將身子貼服在地麵上,梗著脖子說,“我不亂動,不過你要是不及時包紮,你會流血流死的。我,我真的會包紮。”看俊男狐疑的眼神又加重一句,“我能給你治傷,真的!”


  從前在少林寺的時候沒少幫著師兄弟包紮,習武之人,平常受傷的時候不少,簡單的包紮和治療小傷小痛還很在行的,盡管此人的傷口很大,不過瞧他似乎也沒有什麽大礙。但血一直流,不及時包紮,光是流血也會要了他的命。


  俊男緊緊的鎖住李風鸞的臉,手裏的彎刀毫無縫隙的擱在她細嫩的脖子上,將她身上身下足足打量了大概有一刻鍾才說,“當真會醫術?”


  李風鸞的心咚的一聲落了地,很是誠懇的說道,“是,我會。”瞧著俊男機敏的樣子臨了還加一句,“放心,我不收你的銀子。”


  “……給你,包紮!”俊男從懷裏甩出一塊指頭大小的東西扔在了她的身上,手中的彎刀一轉,收在了懷裏,蹲坐在地上。


  李風鸞愣了一下,將那個東西拿起來對著月光看了一下,是一個尚好的羊脂白玉,質地清明,顏色上乘,一看就是好東西。


  她向著俊男身上漂了一眼,也沒有遲疑,收了人家的東西就得做事。手腳麻利,絕對不拖泥帶水。撕下身上還算幹爽的一塊衣裳就開始給他包紮,可也不能直接捆住,這顯得忒不專業了點兒。


  於是,四下看了看,荒地之中應該會生長一種常見的草才是,那草看著平常,其實是很好的止血藥材,曾經在寺院的時候沒少去采,相信這裏就算是古代也應該有的吧?碰碰運氣!


  月光暗淡,她隻能憑借氣味和大概的輪廓確認,一路貓著腰一叢一叢的嗅過去。


  俊男就看到她像隻正在地上尋找食物的哈巴狗滑稽可笑。


  不多會兒的功夫,她捧著懷裏的草走了回來,蹲坐在男子跟前,嘴裏鼓囊著,哼了兩聲。


  俊男詫異的瞧著她,定睛一看才知道她將藥草放在嘴裏嚼,濃綠的藥汁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趁著一張滿是血水的臉,實在恐怖。


  俊男呆愣了片刻,看著她對自己指手畫腳,知道了她的用意,說道,“隻有這一處傷痕,別處的血水不是出自我身上。”


  李風鸞點點頭,繼續嚼著嘴裏的藥草,苦澀和酸澀刺激著她的味覺,一張巴掌大的臉扭曲的不成樣子。片刻後,將藥草吐出來,歪頭看著那人。


  俊男瞧著她滑稽的樣子,楞楞的發問,“如何?”


  因為藥草帶有輕微的麻醉,導致她的嘴巴舌頭都麻了,吐著舌頭說了一通話,“……”


  俊男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李風鸞急了,伸手要去抓他的臉。


  “唰!”俊男不客氣的舉起了彎刀。


  李風鸞連連退後,臉上全都是驚恐,瞧那人沒有繼續逼近在倒在地上繼續大著舌頭說,“額給你爆炸(我給你包紮),額嗖傷熱(你受傷了很嚴重),嫩撒額(還要殺我),我問候你船(全)家,你簡直臭不要臉,你死了算了,我走了……”罵人的話絕對清晰標準。


  俊男皺著眉頭瞧她,許久沒弄明白她的意圖。分析著她怪異的動作,一會兒捧著藥草,一會兒指著自己,一會兒指著嘴裏,一會兒又拿出那人給她的東西,一泄氣,扔了所有的東西,將那塊玉甩給男子,起身就要走。


  “去哪裏?”俊男急了,低喝一聲。


  “肘(走)……”


  俊男愣了一下,瞧著腳邊的玉石,算是明白了幾分,說道,“你給我醫治,你過來,我不殺你。”


  李風鸞呼出一口氣,心中罵了一句,“混蛋!”不就是不喜歡人靠近的怪癖嗎?還拿刀子威脅,簡直可恨。


  此人也服軟了,她暫且信了就是。


  她扭頭瞧著那人,歎了口氣,將剛才嚼碎的藥草抓在手裏。幾步走到那人跟前,狠命的一扭那人的脖子,看了看傷口,天色漆黑,也看不太清楚,那滿手的藥草很是隨意的往傷口上塗抹了一下,用之前撕下來的衣裳直接捆住了他的脖子,最後還試了試寬鬆,確定他不會被勒死,藥草不會調出來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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