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我過去接你
易小念擦乾淨眼淚,從包里翻出手機,接聽起來。
打電話來的人是布蘭。
布蘭問:「你跟顧英爵怎麼樣了?你在哪裡?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易小念忍不住大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說:「布蘭,怎麼辦?曉畫她自殺了……」
布蘭顯然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聲音陡然一沉:「真的?你現在在哪裡?」
「我……」易小念抬起頭看了看穹頂:「我在殯儀館。」
布蘭說:「你別走,我現在過去接你。」
說完,電話啪的一下被掛斷了。
易小念茫然地看著手機,耳朵里還能聽到從焚化爐里傳來的輕微爆裂聲。
看了一會兒,她轉頭問顧小雨:「小雨,布蘭叔叔說他來接我們,我們去他那裡好不好?」
顧小雨扁著嘴,好像不太開心:「你想去嗎?」
易小念摟住他,腦袋靠在他小小的胸膛上:「你想我就想。」
「我是沒關係,可是……」顧小雨猶豫不決地說:「萬一爸爸來找我們,他找不到我們了怎麼辦?」
易小念才止住的淚水情不自禁又涌了出來,她拍了拍顧小雨的背脊。
「放心,爸爸一定會來找我們的,我們一家不會分開的。」
顧小雨用力點頭。
布蘭的速度就和他的決定一樣迅速,沒過多久,他就開著車來到殯儀館。
空曠的大廳里,布蘭大步走進來,尋覓到易小念二人的所在。
易小念和顧小雨依舊站在焚化爐前,怔怔地看著那團濃烈的火光,兩眼失神。
「小念!」
布蘭喊了一聲,高大的身軀走進房間。
易小念回過頭。
布蘭一眼就看見她那雙紅腫到不行的眼睛,心中像刀割似的痛,邁開長腿走過來,一把將她包入懷中。
「沒事了,有我在,沒事的……」
他的懷抱就像一堵牆,為她遮蔽風雨,卻也將她困在其中。
易小念感覺不好,掙了掙,沒有掙脫。
布蘭自己鬆開手,看著她苦笑了一下:「還是對我有偏見嗎?」
易小念低下頭:「抱歉……」
「沒事,走吧,我們先去酒店。」布蘭說完轉頭看向站在一旁,虎視眈眈盯著他的顧小雨,忍俊不禁的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顧小雨身手敏捷,頭一低就躲開了,繼續盯著他,好像他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壞蛋一樣。
布蘭無所謂地笑笑,推著易小念的肩膀往外走。
顧小雨主動跟上。
離開這個房間的最後一步時,易小念回過頭,再次看了眼焚化爐。
焚燒還在進行,路口上偶爾會冒出火光。
她彷彿看見張曉畫在對她揮手,說再見。
再見,再也不見。
如果有來世,她們還做好姐妹。
易小念收回視線,邁出了房間。
回到酒店之後,易小念就開始發高燒。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她身心俱疲,又沒有得到好好的休息,加之今天猛然得知張曉畫的死訊,身體直接撐不住,爆發出來了。
布蘭在酒店開得房間是套房,他把主卧讓出來給易小念住,貼心的給她請了醫生,整日整夜不出門,所有時間都留在酒店照顧她。
易小念很感動,但是又不想連累他。
因此在身體稍稍恢復了一點之後,便對他說不用管自己,她已經有能力照顧自己。
那時布蘭正好給她端了一碗粥進來,坐在她的床邊,用勺子攪拌著粥,想要喂她。
布蘭從小到大隻有別人照顧他的份,他從來沒有照顧過別人,因此即便只是喂個粥這麼簡單的事情,被他坐起來也是笨手笨腳。
聽了易小念的話以後,布蘭抬了抬碗,說:「那我把這碗粥喂完,可以嗎?」
易小念搖了搖頭:「我不餓。」
布蘭說:「你中午都沒有吃多少東西。」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餓。」
易小念如此堅定,布蘭無可奈何,只好端著粥出去了。
只是沒過一會兒,那碗粥又被顧小雨端了進來。
他動作笨拙,神態專註,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床頭柜上,吁出一口氣:「好險……」
易小念無奈說道:「我真的不餓。」
「那我就在這裡等,等到你餓了,我再把粥餵給你吃。」顧小雨倔強地說。
易小念看著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以及尚且帶著稚氣,卻已經擁有著非常完美輪廓的臉,想起了顧英爵。
顧英爵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嗎?還是和周曉玫共進晚餐呢?
他知不知道張曉畫已經死了?
易小念回想著那張自己深愛的臉龐,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變得悲傷起來。
顧小雨踮起腳尖,半邊身體爬上了床,努力的伸長胳膊,在易小念的臉頰上輕輕擦拭。
顧小雨的手指很軟,指尖乾淨,還帶著一點點奶香。
易小念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指:「我沒事了,不用擦了。」
顧小雨認真地看著她:「你答應我,一個人的時候,不要躲起來偷偷哭哦,你本來就長得一般,智商一般,天天哭的話,會變得又老又丑的。」
易小念忍不住破涕為笑:「行了,我答應你。」
「是嘛,這才乖……」
顧小雨讚許的伸出大拇指,然後跳下床,端起碗道:「來,我喂你喝粥。」
明明只是個小孩的模樣,卻如此的暖心。
易小念感動不已。
吃完粥后,時間已至深夜,。
布蘭推開房門,朝易小念使了個眼色。
易小念明白他的意思,對顧小雨說道:「你先去房間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一會兒。」
「好吧……」
顧小雨乖巧地站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將易小念的被子扯了扯,直到蓋住了她的肩膀,才拍拍手放心離去。
布蘭走了進來,金髮像給房間注入了陽光。
他穿著淡藍色的衣服,和眼睛同色,讓他的氣勢看起來不像顧英爵那麼低沉,而是如吹過耳畔的微風。
和煦,帶著絲絲涼意。
易小念坐了起來,靠在床頭:「說吧,找我什麼事。」
布蘭拉了張椅子,動作自然的在她身邊坐下:「我之前打電話的時候就跟你說過,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易小念點點頭:「是。」
布蘭說:「但是我現在改主意了,在告訴你之前,我想知道你接下來的打算是怎樣。」
易小念微微蹙緊眉頭:「這兩件事有關係嗎?」
布蘭點頭說:「有,而且關係緊密。」
看布蘭的樣子,似乎很認真。
易小念想了想,決定不隱瞞他,將事情全盤托出。
「總之,就是這樣了……」
說到最後,易小念總結道:「我和他約好了,等他處理完那些事情以後,我們就會見面。」
布蘭沉吟了一會兒,說:「我覺得你最好還是不要去。」
易小念驚愕的看著他:「為什麼?」
布蘭的眼眸在夜裡,顏色從淺藍變成了深藍,這使得他的氣質變得陰鬱了許多。
「你去了也沒用的,你們最後走不到一起。」
他如此說著,語氣篤定。
易小念馬上改了臉色,聲音中帶著隱忍的怒意:「你怎麼就這麼肯定?」
布蘭嘆了口氣:「如果你知道那件事情以後,就不會生氣了,小念,我怎麼會害你呢?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易小念說:「那你就告訴我吧。」
布蘭為難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還是採納了她的意見,鬆口道:「好吧,你等著。」
他站起身,去外面拿了一個信封袋過來,放在易小念面前:「你看看。」
易小念拿起信封,感覺很薄,裡面顯然沒有裝多少東西。
她抬起手,捏住信封口子,正要撕開的時候,卻又猶豫起來。
按照布蘭的說法,只要看了這份文件,她就會改變主意,沒辦法和顧英爵走到最後。
這是真的嗎?
只要看了裡面的東西,她就不會再愛顧英爵?
好奇變成了擔憂,一時間,易小念無法下定決心。
布蘭看著她,眸光閃爍,表情緊張,卻緊抿著嘴唇,沒有說一句話。
易小念捏緊了信封,牛皮紙都被她捏出了摺痕。
不可能的,事在人為,她對顧英爵的感情是真心實意,怎麼會被一件死物所改變?
如果真的有這種事的話,那他們的感情也太脆弱了,根本不值得走到最後。
易小念下定了決心,咬著牙,將那信封口用力一撕。
裡面只有一張薄薄的,泛著黃色的老舊紙張。
紙上字也不多,百十個,有些還因為歲月的原因,變得模糊不清。
但是第一行的那幾個大字十分清晰,這就足夠了。
易小念幾眼就將它瀏覽完,捏著紙的手指微微顫抖。
她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布蘭:「這張是……更名資料。」
布蘭點頭:「是的,這是從華城市戶籍管理所找到的,幾十年前的原始文件,花了很多功夫才找到。」
「所以……那個顧教授,就是顧英爵的爸爸?」
布蘭說:「除非華城市還有同樣一個顧教授,同樣一個顧父,否則的話,這兩人就是同一個人。」
怎麼可能那麼巧合?
一個城市裡,同時有著兩個具有一樣名字和身份的人,還是在幾十年前?
這件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了。
顧教授就是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