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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誌寶看著徐小春走回來坐在身邊,他點燃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說:“有酒麽?白酒,給我倒一杯,我渾身黏糊!徐小春看著高誌寶臉上有些慍色,心想:壞啦,這老頭子生氣了!他一聲不響的找出白酒,給高誌寶倒了一杯,看樣子大概二兩左右。高誌寶滿意地說:“嗯,不錯,不錯!看來我這種爛命的人還真有人抬舉給麵子。徐小春聽了,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勸說:“啥叫爛命啊,世間人人平等的。喝一口吧,給身體去去濕寒。高誌寶呡了一口白酒,粗聲說:“話是這麽說的,可是你相信世間人人平等麽?徐小春不唸聲。高誌寶說:“世間人人平等?屁呀!你聽我跟你說!你十幾歲的時候是不是在念書呢。不用你說,肯定是在念書。我呢,我十幾歲就幹活去了,在大隊裏掙工分。按說,我也算是早早參加工作了,本來我覺得自個挺有盼頭的,還上了幾天夜校,識了幾個字。可誰知,後來集體解散了,都轉成個體了。我呢?徐小春說:“分配了吧,去廠子上班?
高誌寶又喝了一口酒,此時他臉色微紅,不知道是酒勁來了,還是心情鬱悶所致。他說:“屁!我沒人要,沒人要!人家有關係的早就安排好了,你知道金曉芬吧,牛白犀把,他們就是那種有關係的!對了,還有那個淹死的張璟明。我就不行了,沒人管哪!幸好,不是有地麽,我有力氣,我能種地,我耪地種糧食吃,一時半會餓不死。開始的時候,鎮裏也沒有幾家廠子招人,我就守著我那一畝三分地過日子。日子也過得不錯,有句話咋說來著:‘三個月過年,三個月種田,三個月耍錢,三個月遊閑’。徐小春說:“還真是這樣,那時候,很多人一年的日子就是這樣過的。高誌寶說:“我是沒轍,要是以前的廠子有現在這麽多的話,我早就一邊上班,一邊種地呢。後來,鎮裏廠子多起來,我去上班,有錢掙,也就是那時候,我才說上了媳婦。我都三十五了,才結婚的。不就是窮麽!窮的說不起媳婦!徐小春說:“現在不是也一樣麽,可大當街都是男多女少,這年頭三十來歲沒結婚的小青年一抓一大把呀!高誌寶揚起手做了個下壓的手勢,讓徐小春停止。高誌寶說:“不一樣啊,我們那年頭男的女的一般多,說不上媳婦的都是家裏窮的叮當響,揭不開鍋的那種,我就屬於那類揭不開鍋的人群。徐小春不唸聲。
高誌寶越說越慷慨激昂,他喝了口酒潤潤嗓子,站起來說:“你說世間人人平等,它平等在哪啊?我累死累活的在廠子上班,工資要是能三個月一開,我就美死了,可惜沒幾家廠子能對工人那麽好!我還幹過半年一開工資的廠子!一年一開工資的廠子!徐小春歎氣說:“個人廠子不都那樣麽!高誌寶說:“是呀,個人廠子不都那樣麽!你說,那年頭跟我一起的金曉芬,張璟明,牛白犀他們呢?我個人哪裏比不上他們?憑什麽他們就有人管,我就沒人管?徐小春小聲說:“人家有關係。高誌寶拍手叫好:“對呀!人家有關係就有人管,我沒關係就沒人管!你說,這算是世間人人平等麽?徐小春不唸聲。
高誌寶舉起酒杯,一揚脖子,便把白酒一飲而盡。他紅著臉在診所裏來回的走。徐小春心想:我真是吃飽撐的,幹嘛跟他說那些春天秋天容易死人的事。真搞不清他為啥這麽激動。高誌寶說:“我在牛白犀的農場幹的時間最長,他那給的工資雖然不高,可是他給我按月發錢啊。剛開始吧,我還挺感謝他。後來就不行了。徐小春知道高誌寶所說的人是牛芳蕊他父親。他好奇的問:“後來咋了?高誌寶說:“他那人摳門去了,要說別人給一千塊錢的工資,到他那,他肯定隻給你開七百,你還得出一千兩百塊錢的力,要是隻有這些,我也就忍了。他還一連多少年也沒給我調動工錢,就在前些年,別人一月都兩千多的工資了,我還是一千出頭的工資!可他那個混蛋玩意,還更有陰險的在後頭呢!徐小春驚奇地問:“啥更陰險的?高誌寶指著自己的腰說:“你看我這個腰了麽?他再指著自己的膝蓋說:“還有我這腿!看了麽,為啥我現在走道都費勁啊,這都是給他歸置牛場的時候摔得!他媽的,也算是我命硬。唉,從水塔上掉下來,沒摔死!當時我也傻了吧唧的,感覺沒啥大礙,我就爬起來了,結果還沒走兩步,吧唧,又摔的地上了,這下算是咋也起不來了,當時我以為我就這麽癱了。牛白犀呢,你猜他後來咋做的,他就是給我送的家裏去了,然後,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更甭說帶我去醫院檢查啥的!後來,我整整倆月沒咋下炕。他可好,不僅腳印不來送一個,卻托人給我工錢送來了,一分也沒多給。送錢的人帶話說‘他讓你好好養著,先別急著去上班。’當時我還沒覺出啥不對勁來,直到後來我能下炕,腰腿也能吃點勁後,我去農場上班,你猜他咋樣?徐小春說:“不要你了?高誌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對,我跟他爭競,問他憑啥不要我?他說啥,說我殘廢了,他那不養閑人!我那個氣啊,我說,我是在你這幹活受的工傷,我沒讓你治,沒讓你賠錢的,現在我好點了,你他媽的不要老子了?他覺得理虧,自己找地方躲起來不見我!我去找他好幾次,每次他都躲著。
徐小春不唸聲。就在他心裏替高誌寶氣憤的時候,兜裏的手機發出“嘀嘀的響聲,來信息了。他看到屏幕裏顯示的正是牛白犀的女兒牛芳蕊發來的信息,內容說,林仕森今天瘋了,好像跟中醫裏的癲狂病似的。徐小春不感興趣,他回信裏寫:“哦,是嗎。你的為人,跟你爸爸的為人一點也不像。
牛芳蕊正在林家別墅內眯瞪著,林月和趙媽也都昏昏欲睡的樣子,她們都不敢離開臥室一步,生怕他不知道啥時候又從床上蹦起來瞎鬧。在牛芳蕊極度無聊的時候,徐小春的信息傳到了她手機上。提示音清脆的環繞在她耳邊,好像是在跟她說:別睡了,你的小夥伴要跟你說話。牛芳蕊看著手機裏的短信,她不明白徐小春是什麽意思,弄得她一頭霧水,不知所雲。她回信息說:“林伯伯病了,跟我和我爸爸的為人有什麽關係?
牛芳蕊的信息發了過來,徐小春沒有理會。他在聽高誌寶演講著他的“思想哲學。他滔滔不絕地罵著社會不公平,評價著身邊的各色人物。他好像看誰都不順眼,聽的徐小春心想:他要是身體好的話,會不會去揍那些他看著不順眼的人。高誌寶說:“那個牛白犀他閨女,就是經常上你這來的那個小丫頭,你覺得她咋樣?徐小春不唸聲,他搞不懂高誌寶是什麽意思。高誌寶說:她還不錯,人品還行,就是腦瓜子缺根弦,傻裏傻氣的。叔跟你說,像那樣的丫頭是最適合做媳婦的了。安分,沒心眼!可惜呀,你要是娶了她,你丈人會算計死你。我看你還是少跟她來往吧。徐小春鬱悶說:“我沒跟她來往吧!
高誌寶輕蔑地說:“你倆的事還能逃過我的眼裏?算啦,不說她了。你說那個王富春,那個老不死的,我看見他一回,就想打他一回!徐小春笑說:“為啥哪?高誌寶瞪著眼,梗著脖子說:“還用為啥?你瞅他長得那德行,就衝他那長相,我就想捏死他!那陣子我也跟他去公園寫毛筆字,剛開始一塊玩的還不錯,還沒超過三天呢,他就不讓我跟他們一塊玩了!我問他憑啥不帶我?他說:‘你的字寫的太破。’他指著遠處那幫子跳廣場舞的老囡子說,‘她們不樂意!說你的字寫的給我們丟人了。我可不是不帶你,是她們不願意啊。’你說他說的這是啥話?他自個嫌棄我就直說,他不直說,他非要說成別人家不樂意。他這是啥狗屁人,就他那德行還當過老師呢,他也配為人師表,我呸!他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
高誌寶接著說:“對了,還有你!你說你這小破孩,也該三十的人了,咋就長個娃娃臉呢?當街人誰不笑話你呀!徐小春笑說:“都笑話啥了?高誌寶說:“你說笑話啥,依我看,你就是個童子命,這輩子甭想長出成人臉來了,也甭想搞對象了!徐小春聽了咧開嘴微笑著。高誌寶說:“你甭樂!還有,你給誰治好病都沒事,你說你非得給那個老不死的王富春治好病了,他死了不就完了,你給他治的是啥!那天,他非要我一邊寫地書,一邊下蹲再站起來,我的腰能受得了麽?他還給那套功夫封個‘腰腿回春功’的名!糊弄我說,是你教給他的。我呸!五禽戲咋樣?不是比那個‘腰腿回春功’強一百倍?徐小春不好意思地說:“那個‘腰腿回春功’確實是我教給他的,是簡化版的五禽戲。高誌寶上下打量著徐小春,不高興的說:“那你也操蛋,看來你的醫術還是不到家!那天蹲的我腰差點就斷了!啥‘腰腿回春功’啊,‘腰腿毀春功’還差不多!就差那麽一點,我的腰就被你毀了!徐小春額頭冒著冷汗,不敢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