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左右為難
薛瑾年聞言頓時氣笑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沒事跑來安慰戳他和妻子心的人做什麽？找虐麽？
“幸虧千蓉不像您，不然我可消受不起。墨老爺子，我們夫妻言盡於此，您多保重。”
薛瑾年說完這幾句話，毅然轉身離開，他終於能對墨千蓉的傷心感同身受了。
墨老爺子當真是會傷他們的心，怪不得他的小妻子怎麽都不願再回到墨家，
“薛家小子。”墨老爺子突然出聲叫他，看他沒有回頭的意思，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千蓉是我墨家的繼承人，這是她必需的曆練。”
薛瑾年停住了腳步，他輕嗤一聲，“墨老爺子，這隻是您用來掩蓋自己內心瞧不起女人的借口罷了！如果墨然和千蓉的身份調換過來，您絕對不會讓他去監獄裏曆練！
您看不到千蓉的努力付出和對您的敬重，您滿腦子隻是可惜她不是男兒身，無法名正言順地繼承您的位置，卻又不舍得浪費她的能力，所以才苦心安排了這麽一場大戲！您那封建大家長的思想根深蒂固，又何必找這些借口安慰自己？錯了就是錯了，每個人心裏自有一杆秤！”
薛瑾年親眼看著墨老爺子和墨千蓉相處的場景，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他之前不明白，墨千蓉為什麽寧肯受他的威脅嫁給他，也不願意回墨家。
原來她是被墨家人傷透了心。
墨老爺子沒有再說話，薛瑾年的話每一個字都戳入他的心裏，他承認自己的確很惋惜墨千蓉不是男孩兒，覺得她一個女流之輩不足以擔當一家之主的重擔。
他其實也承認他從一開始就是把墨千蓉當成發揚墨家的利器，他看人一向精準，墨千蓉比墨然更適合坐他的位子。
“您一定沒看到千蓉的眼睛是腫的，她以為您的身體真的出問題，哭得很傷心。嗬嗬，不過千蓉說的對，您又怎麽會在意一個工具的感受？”
薛瑾年幹脆把臉皮徹底撕破，他們夫妻和墨老爺子始終要走這麽一遭，他不忍讓妻子左右為難，所以選擇留下來。
所有的事，他來扛！
墨老爺子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問道：“薛家小子，我的兒子靖宇到底跟你交換了什麽利益？讓你不惜與我對上，娶了我墨家的繼承人？”
薛瑾年似笑非笑地看向墨老爺子，他早有心理準備，此時麵不改色地回答問題：
“墨老爺子，您這個問題我要分兩個步驟來回答。我之所以要幫千蓉洗刷冤屈，理由很惡俗為了報恩。幾年前，我嶽父曾經救過我的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洗刷冤屈的過程中，我對千蓉產生了感情，娶她並不是您以為的為了跟我嶽父交換什麽利益，而是單純地出於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
墨老爺子被薛瑾年激怒了，撕開虛偽的麵具低吼：“薛家小子，你可知道跟我作對會有什麽下場嗎？”
“墨老爺子，我有句話必須要跟您說，您若是再動我的家人一根毫毛，您墨家將沒有繼承人！”
薛瑾年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他想到了在薛家老宅每天隻能坐在輪椅上的薛老太太，差點衝上去掐死墨老爺子了。
他收集到了許多有力的證據，證明是墨老爺子在背後搞鬼，不是他和墨千蓉之前猜測的薛家其他人搞的小動作。
薛瑾年來到了墨家後，聽墨老爺子說的這些話，終於知道他為何要對他奶奶下手，幾次三番地想要他的命，卻又在最後關頭給他一條生路。
墨老爺子前前後後搞出這麽多的事情，不外乎就是給薛瑾年一個警告，要他安分點，不要不自量力地跟他作對。
“薛家小子，你就不怕今天走不出這裏？”墨老爺子陰沉著臉看他，眼中的殺意濃烈得就要化成實質。
若不是這小子半道上摻合進來，他的計劃就不會被打亂，墨千蓉就不會不回墨家，不當墨家繼承人。
“墨老爺子，您大可以試試，如果我真死在這裏，你們墨家真的要完蛋了。”
薛瑾年暢快地笑出聲，看墨老爺子黑漆漆的臉，他笑得更歡，“千蓉她愛我，因為我比她自己更愛她。真心換真心，可惜這個粗淺的道理，您一輩子都不會明白。”
薛瑾年麵上笑著，看似暢快地反擊了墨老爺子。
實際上他非常地心疼墨千蓉，特別是想到她從小為之努力、拚搏的人如此不珍惜她的付出，一顆火熱的真心被錯待，他心頭的怒火怎麽澆都澆不滅。
“滾！馬上給我滾出去！”墨老爺子暴怒地摔了他那套價格不菲的茶具，朝著薛瑾年怒吼。
薛瑾年斂了笑容，朝他鞠了半個躬：“墨老爺子，這一躬是我身為千蓉的丈夫給您這位長輩的。今日之後，我們再相見就是敵人！”
他鏗鏘有力地說這幾句話，轉身就走，沒有再停留。
他走得決然，沒有看到墨老爺子搖搖晃晃的身體，以及他嘴角的鮮血。
薛瑾年很快就出了墨家的大門，他看到了背對著他抽煙的墨千蓉，眼中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了。
“老婆，你等很久了吧？”
墨千蓉聽到他的聲音，身體猛地一僵，她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將煙頭丟在地上，狠狠地一碾。
“奶奶，是不是他搞的鬼？”她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薛瑾年聽出了她的意思。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是沉默地看她。
薛老太太前些日子就知道背後搞鬼的人是墨老爺子，她還特意囑咐薛瑾年不要衝動行事。墨千蓉到底是墨老爺子最看重的繼承人，相處了那麽多年，她們祖孫之間的情意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是他，對嗎？”
墨千蓉神情有些暴躁地加大音量，她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隻是她割舍不下和墨老爺子之間那少之又少的祖孫情。
“是他，你打算怎麽做？大義滅親？”薛瑾年眼睛直直地看她，試圖望進她的心裏，看穿她的心思。
“我……”墨千蓉的怒氣戛然而止，神情變得有些迷茫，讓她大義滅親，她壓根就下不了手。
墨老爺子不把她當孫女看待，隻把她當壯大墨家勢力的工具，但是她心底裏一直都把他當成自己的英雄來崇拜，對他的祖孫情依舊還在。
“千蓉，這件事你不要插手。”薛瑾年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吐露他的心思，“無論你怎麽選，都是左右為難。奶奶和我都差點喪命，我們和墨老爺子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無論你做什麽都是不可能化解的。”
墨千蓉的眼眶熱熱的，她垂下頭，茫然地像個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你們打算怎麽做？殺了他報仇嗎？”
她最終還是問出口，到底還是不能接受丈夫要殺她爺爺的事實。
薛瑾年穩穩地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往懷裏帶：“我不會這麽做，我和奶奶不都沒事嗎？事情還沒嚴重到一命還一命的地步，我們隻是打算奪走他最看重的人而已。”
“什麽？”墨千蓉抬起一雙淚眼看他，仿佛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
薛瑾年眼神溫柔地看她，詳細地給她解釋：“墨老爺子這一生最在意的人隻有你和墨然，我隻要得到你的支持，墨然自然會站在你這邊。我已經很成功地報複了他。”
“這，這樣可以嗎？”墨千蓉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本以為要做很艱難的選擇，要選她爺爺還是選她的丈夫。
“足夠了。”薛瑾年壓下了眼中的複雜情緒，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
墨千蓉將整張臉都埋入他的胸口，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口中不住地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不是因為我，你和奶奶也不會差點喪命。”
薛瑾年沒想到她會這麽想，這麽說，一時間哭笑不得：“傻瓜，這怎麽會是你的錯？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別傻乎乎地往自己身上攬。”
墨千蓉抱他抱得更緊了，仿佛一鬆手他就會離開她一樣。
薛瑾年由著她纏著抱著，腦子裏翻江倒海，回想墨老爺子方才的一舉一動。
似乎有什麽東西，被他忽略了。
墨千蓉和薛瑾年回到了薛家老宅，薛老太太坐在花園裏曬太陽，看到他們回來了，笑容慈祥地招呼他們：“千蓉，瑾年，你們快點過來。我前陣子栽的花開了，味道好極了。”
墨千蓉看著笑容滿臉的薛老太太，隨即想到墨老爺子曾經對她做的事，竟沒有勇氣走向她老人家。
薛瑾年拉著她的手走了一步，發現她站在原地沒動，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這才想明白她的顧慮。
他想了想，幹脆放開她的手，徑自朝著薛老太太走過去：“奶奶，您什麽時候栽的花？我怎麽不知道？”
“是我一時興起，讓人買回來的。”薛老太太一臉的喜悅，似乎察覺不到墨千蓉的不對勁。
她側頭看了眼，發現墨千蓉站得遠遠的，馬上笑嗬嗬地朝她招手：“千蓉，你站那裏幹嘛呢？快來看看我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