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喜歡這裏的安靜，能夠讓快節奏的人生得到緩衝。喜歡周圍的昆蟲叫聲，讓你覺得整個世界還有生物的相伴。
心靈深處的寧靜，讓柳卿卿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沒有艾森，沒有齊白哲，沒有劉潔，也沒有周少，她的生命，化整為零。
徐一涵一直看著柳卿卿，他覺得白天的那個天仙又出現了，尤其是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要乘風而去，他忍不住叫了一聲。
“卿卿。”
“嗯？”
柳卿卿睜開雙眼，疑惑的看著他。
“咳咳。”徐一涵掩飾的咳了一聲，轉移話題，說道：“你看現在風景是不是很好，有沒有什麽想畫的？”
他不知道這樣的風景在柳卿卿眼裏算不算特別美麗，就像有次帶徐慧慧上來，她就覺得這樣的風景哪裏都可以見到，很無趣。
“嗯，是很好看。”
柳卿卿去過國外，也去過華夏不少的地方，但她覺得每一個地方的風景都不一樣，就算在一個地方看同一個風景，季節不同，變化也很大。
她很喜歡觀察這樣的變化，就像是月有陰晴圓缺、樹木會枯萎、雪花壓住了枝椏是一樣的道理，她覺得，每看一次，都會有不同的靈感。
這樣想著，她就拿起畫筆，調了些顏色，根據剛才看到的景色，瀟瀟灑灑的揮動起來。
柳卿卿進入狀態很快，快到令徐一涵驚訝，自己沒想到自己隻不過隨口說了一句，下一秒就開始揮灑自如。
愣了愣，他也收回了腦海中的思緒，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興趣上。
夜漸漸進入了後半夜，月亮西斜，天上的星星點點愈發的明亮，所幸徐一涵帶了燈，照亮整個畫布。
天邊的地平線上衝出一絲光線，大約是山頂的原因，天亮的很快，快到兩人的畫不過才畫了一半。
這麽遲了？
徐一涵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又看到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柳卿卿，完全沒有在意周圍環境的變化。
就這麽專注的？
他從未見過柳卿卿的畫，也沒見過她畫畫時候的樣子。
可就是現在，就算沒有看到完整的畫，就她這樣認真繪畫的樣子，他也明白為什麽自己的爺爺會這麽看重她。
要說她有天賦，其實有天賦的有很多，可要是她比別人更專注更認真呢？
在這樣的興趣下，在這樣的努力下，他覺得，無論柳卿卿在哪個行業，都能成功。
“怎麽了，該回去了？”
身邊的目光她不是沒注意到，因為艾森也是這樣守著自己的，無論風雨、無論時間。
“沒事兒，你繼續。”
徐一涵強烈想看完整畫完的畫，即使現在天亮了，該回去了。
柳卿卿想了想，決定繼續創作。
時間飛逝，等待家中的兩人終於有些等不及了。
“爺爺，你說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了？”
一個晚上沒回來，原先徐慧慧還沒發現，覺得兩人遲點回來就表示相處的不錯，那麽自己的心願就更加有可能實現，隻是沒想到，自己等著等著竟然到了淩晨，孤男寡女，一宿未歸，要不就是幹柴烈火，要不就是遇到了危險。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徐慧慧掏出手機撥打電話，可他們在繪畫之前，就提前將手機關機，根本打不通。
著急的她無奈下隻能將徐老叫醒。
“怎麽了，慧慧，這大晚上的叫醒我有什麽急事兒嗎？”
徐老睡的早，即使現在被叫醒，腦袋也算比較清醒的。
“不好了爺爺，我哥和卿卿姐姐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什麽？！還沒有回來！”徐老有些吃驚，雖然徐一涵有時候會大晚上寫生，可也不會這麽晚都沒回來，要是估摸著時間不夠，他會提前用攝像機錄下來，等到了家再繼續創作。
徐慧慧很是著急，在漫長等待中，她甚至想到了很多可能，“爺爺，要不然我上去找他們，您在家等我消息？”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找不到卿丫頭，我不放心。”
徐慧慧：“……”所以徐一涵真的是你親孫子吧。
天徹底亮了，柳卿卿伸了個懶腰，心滿意足的結束了這幅畫的創作。
“畫滿意了？”
徐一涵看著柳卿卿饜足的樣子，也會心的笑了起來。
“嗯，等久了吧，我這就收拾東西。”
因為關了手機的原因，兩人都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可他們也清楚，在上麵待了一個晚上，徐老他們怕是等得急了。
想到此，柳卿卿收拾東西的速度更加的快了。
“好了，我們走吧。”
經常出來寫生，收拾東西的速度也快，前後她用了不到五分鍾。
徐一涵看著她手中的畫具和畫，提議道：“我幫你拿吧，這樣你也不會太累，我們也可以快點到家。”
“好。”
下山的路還是由徐一涵在前，柳卿卿在後。
在後麵的柳卿卿可以很明顯的發現徐一涵的步伐更加的小心謹慎，她以為是下山路雖然好走，但坡度有點大的原因。
可她看不到的是，徐一涵緊緊的抱住了畫，深怕胸前的畫遭受到粉身碎骨的波折。
等他們走遠了，路旁的一堆樹叢中，鑽出來兩個腦袋。
“他們還真的挺般配的。”
聽到這話的徐慧慧激動的像找到了知音，“對吧爺爺，我的眼光還是很好的，一眼就相中了這個未來嫂子。”
徐老睥睨的看著她，“那也是你遺傳了我的好眼光，不然我徒弟怎麽會成為你的未來嫂子！”
徐慧慧一聽就不樂意了，“爺爺，你蠻不講理啊！分明是我先認識卿卿姐姐的，也是我第二天把你拉過去的，爺爺，過河拆橋不是這麽拆的！”
徐老站起來，撫平衣角的褶皺，拄著拐杖頭也不會，“那又怎樣，卿丫頭是我的徒弟，而你所謂的未來嫂子，嗬，還要經過我的同意呢。”
徐慧慧看著遠去的身影，氣的原地哀嚎，“蒼天啊，求賜一個能降得住爺爺的人吧！”
……
別墅裏。
柳卿卿沒有看到徐老和徐慧慧的身影，不由懷疑道：“他們不會上山找我們了吧？”
“不會吧？”可想到徐慧慧的性格，又覺得可能性很大，“要不然我出去找找，你在家等我消息？”
柳卿卿想想還是拒絕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人多找的也快。”
“行，我我們……”
“不用去找了，我們回來了。”徐老邁著矯健的步伐，精神滿麵的走了進來。
“乖徒弟啊，快將你畫的畫兒給我看看呢。”
徐老雖然年紀大了，可身體一直很好，就連小年輕徐慧慧有時都跟不上他的步伐，再加上他一心想看柳卿卿畫的畫，自然就緊隨他們之後回來了。
徐一涵一聽，將自己嗬護一路的畫悄悄的藏在身後，狀似沒聽到徐老的話，道：“卿卿，一晚上沒睡，要不要先上去休息一下？”
柳卿卿感覺自己不困，反倒是徐老聽出來了，抬起拐棍往徐一涵身上砸去。
“臭小子，你和老頭子我玩轉移話題這玩意兒是吧，別忘記我還沒老糊塗！快，讓開，我都看到藏在你身後的畫了！”
被戳破的徐一涵反而挺起胸膛，義正言辭的說：“爺爺，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我在下山的時候就和卿卿說好了，她這畫先讓我欣賞欣賞，對不對師妹？”
這話的確在下山的時候和自己說過，柳卿卿也覺得沒什麽好拒絕的，就答應了下來，可看現在的情況，她有些左右為難。
看她沒有立刻回應自己，徐一涵急切的道：“師妹，做人可不能背信自己的承若。”
“臭小子，你怎麽和我乖徒弟說話呢！”徐老怒瞪他一眼，轉頭笑眯眯看著柳卿卿，“乖徒弟，你別聽他的話，雖然我見過你畫的那些，可沒見過你現場畫的，正好和這個臭小子的畫一起對比下，讓他看清楚兩人的差距。”
“這還是算了吧……”
柳卿卿覺得自己的畫還是存在著問題，況且畫風不同，雖然她並沒有仔細看到徐一涵的畫，但在收拾畫具的時候，畫就擺在那，總會看到一兩眼，也許是從小教育的不同，徐一涵畫的是傳統的水墨畫，而自己則是在西方繪畫的基礎上加入了東方的水墨元素，其實不好說到底誰好誰差，就像是兩種不同的東西，你總不能說這個好就真的是好，隻不過每個人的個人洗好不同罷了。
“算什麽算，我說比就比一下，況且卿丫頭你擔心什麽，我隻是想看看你現在水墨的技術如何，身為你的老師，總該教你點東西。”
徐一涵也覺得徐老的話有點道理，況且他自己身上的問題存在了很久，爺爺總告訴自己不要著急，總有一天會找到突破，到時候自己的路才會更寬闊。
看著麵前兩人一致決定下來的事兒，柳卿卿覺得自己再拒絕就是太矯情了。
徐一涵將兩幅畫依次擺開，一個的基調全是水墨元素，那是他自己的，另一幅則是以西方元素為主調，那是柳卿卿的。
徐老評價徐一涵的畫，是這樣說的：“一涵，你每次的畫都在你的水平上，可存在的問題你依舊是沒有頭緒的，像這裏，你的性格是粗中有細，畫中也是，可該瀟灑的地方你卻在最後猶豫了起來，導致這一筆完全的廢掉。”
徐一涵認真的聽著，也承認自己所存在的問題，可有些時候，告訴自己要一心下去，但中間複雜的思緒總會牽絆住。
“而卿丫頭的畫就不一樣了，你們所看到的是一樣的景色，可在她的眼裏，她所描述的就和你完全不同，那是一種寧靜，雖然整體的風格采用的是西方的繪畫技巧，但單單就看那層天空，比你的更加細膩。”
徐一涵也道：“是的，而且我發現卿卿的注意力比我更加的集中，感覺她在繪畫的時候完全不在乎外界是什麽樣的環境，可我不同，我總是要待在安靜的地方，總是會因為一些思緒而被打斷。”
徐老看向柳卿卿，問道：“卿丫頭，你來說說一涵的這種情況該怎麽解決。”
徐一涵的這種情況柳卿卿是沒有遇到過的，她道：“老師，師兄，我也就隨意說說，要是有哪裏不對的地方希望你們指出來。師兄這種情況我沒有遇到過，但從他描述的情況來看，我每次畫畫的時候是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映入了腦海中，就像師兄之前帶我上山的想法一樣，他想我能舒心、能開心，我看到那樣的夜景以後，也從中體會到了他的用心，我覺得懷抱著這樣的想法，自然而然的就將這一切描繪了下來。”
柳卿卿停頓了下，笑著看向徐一涵，“況且師兄，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你本就聰明，隻是有時候學得太多，想的也太多，或許師兄可以拋卻一切，將其歸零，找找當初的初心，或許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初心……
徐一涵陷入了沉思，徐老和柳卿卿看到此，將才跑回別墅的徐慧慧拉走，把空間讓給了他。
小時候啊，他才五歲，還在牙牙學語的時候，就被帶到了老宅這裏。
“一涵，從今以後你就在這裏和爺爺學習。”
他的父親，從小也學水墨畫，可大概是沒有遺傳到徐老的天賦，所以最後隻能去當了個教授，而他的母親，也是學校裏的教授，教的是金融管理。
徐老帶著自己進了書房，那裏散發這一股墨水的香味，他不覺得討厭，反而很有興趣的看著書桌旁的缸中，所放的一卷卷圖畫。
“爺爺，這是什麽？”稚嫩的聲音中充滿著對未知的好奇。
徐老撫摸他的頭，蒼老的聲音慢慢飄遠，“那是祖國的國粹，爺爺很喜歡的水墨畫，一涵，你想看嗎？”
“想啊。”
將畫卷打開，他第一次看到這麽氣勢磅礴的畫，山川、河流，以及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鷹。
“一涵啊，你喜歡嗎？”
他沒有猶豫的說了句：“喜歡。”
徐老更加慈愛的看著他，並道：“那以後就和爺爺好好學，我們徐家的水墨畫，就要靠你發揚光大了。”
當時的他並不懂什麽叫做發揚光大，隻知道爺爺口中的水墨畫是自己喜愛的，所以他很樂意跟著爺爺學習，即使一開始是枯燥乏味的，他也沒有放棄。
初心啊，是多麽純潔又美好的東西，要是柳卿卿說起，他似乎真的快要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