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別墅裏。
徐慧慧雙眼淚花的看著柳卿卿，而柳卿卿直接忽視。
徐老看了下兩人，很明智的選擇不參與其中。
“卿丫頭啊，你怎麽會突然選擇來杭城？”
因為是自己的徒弟，徐老將之前發現的問題問了出來，他們兩人是因為徐慧慧買票的時候隻有那個點，可柳卿卿不一樣，她完全可以白天的時候走，半夜三更的出門，徐老都有些抱怨柳父柳母。
“老師，您還記得當初遇到的那個劉潔嗎？”
“當然記得。”徐老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顛倒黑白的人，他都想不通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會做出這樣的事兒。
“劉潔後來和一個叫周少的人在一起了，說來也慚愧，昨天才抓住他，還是在公司裏。”
“卿卿姐姐沒有受傷吧？”徐慧慧聽到此，忍不住的問。
“沒有。”也不知道為何，在看到徐老的時候，自己想將心裏的話說出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老師，說實在的，我從沒招惹過他們，就算是之前錯過了事兒，那也受到了懲罰，我選擇一切回歸原位，可是他們為什麽都不放過我，周少說的話難聽，但是有道理，我有權有勢，為什麽會被人逼到那個地步，還不是我覺得得饒人處且饒人，可我卻沒想到一點，不斷的退讓，隻會讓他們得寸進尺。”
“明明我手上有一對證據，卻想著等待最好的時機，其實卻不知，意外隨時會發生，發生了，一切的計劃都作廢了。”
柳卿卿說了很多，在此之間，徐老讓徐慧慧回了房間，客廳裏，隻有他們兩人。
徐老聽完她的話，知道這其實隻是這個孩子經曆的一小部分，怪不得給人一股沉穩的氣質，他心疼，卻無法抹去她受傷的那部分，“卿丫頭，你是個好孩子，那些人會說這樣的話，其實就是看穿了你這個心理，為什麽老祖宗會說吃虧是福？因為智慧的好人需要經曆磨難才能成長為一個領袖，每個人的性格中都有缺陷，可隻有我們強大了，缺陷就不再是缺陷，那麽，我們為什麽要強大？”
“為了自己愛的人。”
柳卿卿沒有一絲猶豫，堅定的道。
從小到大，看著辛苦賺錢的父親，她懂事的不讓他們擔心，照顧被人欺負的周玲玲，獨立的不讓任何人操心，她知道自己身上肩負的重任，唯一隨心的就是嫁給了齊白哲，哪怕結果不好，她也不後悔。
從國外回來，開了畫展，心願也了了，所以她就一心投入公司中，用自己百分之百的認真學習這些事物，就算晚上加班到一兩點，她也覺得值得，因為她想早點熟悉一切，接手公司，讓辛苦半輩子的柳父柳母能夠好好的去散散心，看看這大千世界。
“沒錯，為了自己愛的人。”徐老讚讚賞道：“所以卿丫頭啊，隻要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就算前路有挫折和分岔路，你都能勇往直前。”
徐老的話令柳卿卿受益匪淺，她覺得周少被帶走時說的那些話，還是給自己造成了影響。要是自己一直不說出來，便會陷入漩渦中無法自拔，總有一些會迷失方向，可將這些說出來，又是說給一個睿智的徐老，有著他的引導，那個無形的坎兒沒有了，她也將更加強大。
徐一涵回來的正是時候。
他拎著一堆東西進了別墅，看了看，問：“慧慧呢？”
“在樓上，東西買好了？”
徐老起身查看他買的東西，一一拿出來。
和柳卿卿想的不一樣，她以為拜師要不就敬一杯茶，要不然就像電視劇裏那樣，紅燭烤乳豬，複雜的令她頭疼。
“這是？”
徐老心情好的解釋道：“這些東西我也隻有在收一涵的時候準備過一次，那時候他還小，還問我怎麽不像電視裏那樣，其實不然，水墨本身就展現了一種隨心，它是根據你的心、你的筆繪製而成的，所以當初我拜師的時候，老師就說，紅燭是要的，但烤乳豬就太奢侈，對於我們來說，紙筆墨才是重中之重，所以拜師的時候就拜它們，隻有你有一顆熱愛它們的心，它們才會隨你所畫。”
柳卿卿有些懂了，為什麽徐老能成為水墨大家，因為他有顆真正熱愛水墨的心。
簡單點來說，就是興趣，你對學習有興趣，就會珍惜每一本書，你對樂器有興趣，就會珍惜樂器，而你對水墨畫有興趣，就會珍惜紙筆墨。
因為它們是你興趣的基礎，要沒了它們，興趣也隻能是一時的喜好。
當然，也不是說它們一定要有多麽好、多麽昂貴，古時候人們說的“人劍合一”，其實除了手上功夫之深厚，還有的就是對劍的熱愛。
拜師儀式也很簡單，紅色的桌布鋪在其上，放上兩根蠟燭和精致的紙筆墨，再放上幾本沒有封麵又看似比較古老的書籍。
“卿卿姐姐，你別看那些書不太起眼，但卻是這裏麵最昂貴的東西，小時候我去爺爺書房，不小心翻到了，被他發現，差點沒打死我。”
徐慧慧一邊看著他們忙碌著，一邊和柳卿卿告狀，尤其是想起當時的場景，手心還隱隱作痛。
“這種東西啊，幸好你沒弄壞，不然老師和你斷絕關係都有可能。”
要是她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不外傳的水墨技巧書，這種書的珍貴，大約是能申請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
徐慧慧聽她這麽說，頓時覺得當時被打幾板子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等徐一涵將一切布置妥當，徐老也換了一身衣服走了下來。
那是一件灰色的長袍，上麵有暗色的絲線勾勒出來的紋路，那圖案赫然是筆紙墨的樣子。
“柳卿卿，上前。”
感覺到氣氛的凝重，連徐慧慧都擺出一副認真的樣子。
柳卿卿走上前，跪在了徐老正前方的一塊墊褥上。
“柳卿卿，海市人，今年二十五歲，天賦優秀，現如今拜老夫為師，從今以後，不得用水墨騙取金錢，不得違背自己的良心，不得辱沒師門，同時，無論將來走到哪，離老夫有多遠，都不要忘記自己是一個華夏人。”
“是，老師。”
“敬茶。”
從徐一涵手中接過茶杯，舉過頭頂，端到徐老麵前。
靜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音。
徐慧慧著急的看著似乎靜止的畫麵，徐老不接，柳卿卿不動。
她知道這是拜師儀式中不可避免的一環，當初自己哥哥拜師的時候也是這樣，要說有什麽意義，大概就是為了給師徒兩人一些後悔的餘地，同時也是為了證明徒弟的真誠之心。
五分鍾過後，徐老終於接過柳卿卿手中的茶杯，本該八成熱的水已經變得溫潤起來。
抿了一大口後，徐老開心的哈哈大笑，“沒想到老頭子我有一天，也會收到如此出色的徒弟。”
說著，他趕忙將柳卿卿扶起來，掏出準備好的紅包，“乖徒弟，累壞你了吧，都怪這定規矩的師祖，要我說，這一樣有什麽好做的，要是真心懷不軌的人，他也一定會堅持到底，好了好了，快將這些收起來，這都是為師給你的禮物。”
全部？
柳卿卿愕然的看著手上的那堆東西，紙筆，都是徐一涵親自買來的，因為是拜師儀式上的東西，他買的都是品質非常好的，至於那塊墨，則是徐老收藏多年的老墨，更別說那幾本書了。
“老師，我不能接受，這太貴重了。”
徐一涵也很驚訝徐老的做法，不過也在意料之中，“卿卿，你也別拒絕了，爺爺他難得這麽高興。”
“可是這些東西我真的不能……”
柳卿卿的話直接被徐老打斷。
他氣衝衝的道：“你不要就拿去扔了，哼！”
說完，徐老就往樓上走去了。
柳卿卿還想說什麽，就被徐一涵攔住了。
“卿卿，你別在推辭了，不過是幾本書，對於爺爺來說，雖然這書珍貴，可要是給了不懂水墨的人，那就是分文不值，所以給有用的人才是珍貴的。”
“是啊，卿卿姐姐，爺爺對有天賦的人可大方了，你就別推辭了，沒看到他都生氣了嘛。”
柳卿卿無奈，隻得認真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學上麵的內容，不辜負徐老的期望。
晚上，徐老完全忘記了中午發生了事兒，他一個勁兒的給朋友打電話。
“老夏啊，我收了一個徒弟！什麽，你不相信，哼，你這是嫉妒我，我徒弟可聰明了，改天帶過去給你看看啊。”
“喂，你家徒弟今天回來了沒？沒啊，你也是個苦的，收那麽多徒弟有什麽用，還不是照樣沒一個陪著你。可別說，我今兒個收的徒弟才聽話呢！”
……
“唉，我說啊，你們這群老頭子是不是又在一起喝茶遛鳥啊，真是太無趣了，我和你們說，我今天才收了一個徒弟，可孝順我了！哎哎哎，你們別掛啊！”
拿著掛掉的電話，徐老嘟囔著：“這些人肯定都在嫉妒我，哼，不和他們一般見識，一涵，晚飯好了沒有，你想餓死你爺爺啊！”
“是啊，你也想餓死你最可愛的妹妹啊！”
柳卿卿小看這一對活寶，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現在想想這話很正確。
“好了好了，你們要的‘滿漢全席’做好了！”
滿漢全席是有一百零八道菜，徐一涵是沒辦法將這些全部做出來，也沒那本事。
柳卿卿原本也好奇這“滿漢全席”他是怎麽詮釋的，走到餐桌上的時候，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哥哥，你太奸詐了！”
徐慧慧指著中央的一道菜，簡直要跳起腳來。
“怎麽，這不是‘滿漢全席’？”
怎麽不是滿漢全席，中央的那個白色瓷盤上，用水果拚出了四個字——滿漢全席。
“騙人，你投機取巧！”
原來，柳卿卿在拜師之前，徐慧慧和徐一涵打賭，想看徐老會不會把那幾本書真的給她，徐慧慧搶先選了會，贏了以後的她就讓徐一涵晚上做滿漢全席，雖然有些投機取巧，但也算徐一涵做出來了。
飯後徐一涵邀請柳卿卿去外麵寫生。
“卿卿姐姐，你別去，外麵有什麽好寫生的，不過都是那些東西，一點兒都不好看。”
徐老卻道：“慧慧，你讓他們師兄師妹去就行了，你也不喜歡這些，就在家陪老頭子我。”
徐慧慧一邊舍不得自己親愛的卿卿姐姐，一邊又不敢讓爺爺一個人在家，糾結半響，隻得道：“那你們倆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帶零食啊！”
“知道了。”
徐一涵說的那個地方其實並不遠，當初他選擇在這個別墅區買房就是看中了這裏臨近一個小山丘，那裏雖然風景不如景區，但勝在純天然。
“小心腳下，這裏路不好走，要不覺得累的話我們就拐到大路上去。”
徐一涵抄了近路，這樣可以很快的來到山頂。隻是他忘記考慮柳卿卿的體力。
“沒事兒，我可以的。”
微微喘著粗氣，將沉重的畫具提了提。
一隻大掌提過了她的畫具，在柳卿卿的錯愕下，徐一涵道：“我幫你拿，也能走快點。”
“謝謝。”
即使是抄近路，走到山頂也花了一小時的時間。
徐一涵將畫具放下，幫柳卿卿擺放好，才坐下來道：“這個山頂上的風光挺不錯，有些時候我不太順心，就會上來吹吹風。”
他看出來了？
徐一涵繼續道：“不好意思，買完東西回來聽到了點。”
柳卿卿沉默不語，她不知道徐一涵到底聽到了多少，但在麵對他的時候，升起了一點點尷尬。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隻是覺得每個人都有一些傷心的往事，況且現在你也算是我師妹了，怎麽樣也該哄你開心才對。”
“所以你就帶我來這兒哄？”
在柳卿卿的注視下，徐一涵又紅起了臉。
“我、我沒哄過女孩兒，隻能帶你來這兒了。”
山頂上的麵積並不小，有一個小亭子，一片小樹林將其圍繞在中央，鬱鬱蔥蔥，月光透過樹椏灑在地上，抬頭望去，月亮都變得隱隱約約了。
“謝謝，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