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生活好像一個圈
百樂門，燈光璀璨。
方清在台上唱歌，這首歌價值一千大洋，而且方清隻唱一首。
林權在台下聽歌，是方清邀請他來。看台下眾人癡迷的眼神，應該唱的還不錯。但林權還是喜歡送別，那是他認為在這個時代最好的歌曲。
坐在這裏於林權而言毫無異議是浪費時間，但為了社交，為了拉攏方清，他還是來了。
看，世事便是這般不由人。
不過所幸，還有蘇燦陪著。
蘇燦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方清，到現在他還帶著一絲不可置信，方清啊，上海灘第一交際花，竟然要出演他公司電影的女主角。
“阿權，說實話，你到底怎麽把方清拿下的？”
“老板，說話注意點，隻是請方女士演出一部電影。”
蘇燦搖搖頭，“我聽你說話總覺得你在得瑟，你是不是出賣了什麽東西？”
林權啞然失笑，“這世上大多的難事隻是因為沒有找到方法，找到方法自然不難。她答應我做女主角，是因為我也答應她一件事。”
“就這麽簡單？”蘇燦摸著下巴，“我越發覺得這方清是看上你了。”
“我答應她去見一個人，魏得祿。老板還覺得簡單嗎？”
蘇燦臉色一變，“上海灘傳言她背後恩主就是魏得祿，莫非是真的？”
“管他真假，見了自然知曉。”
蘇燦卻沒有林權這麽淡定，剛才他都是在開玩笑，聽說林權要去見魏得祿，他頓時為林權擔心起來。
上海灘三虎先前他也隻是聽說名聲，可先前三個月，他有幸見識到徐大壽的手段。一個華人竟敢威逼租界董事局？這是何等霸氣？其兒子徐明輝悍殺巡捕房探長，何等囂張？
另外一個李增福，雖然出場不多，但卻敢指使於魁前來碼頭紮旗！那可是蘇家的碼頭，而他不過是法租界探長，還不是徐大壽的華人總探長！
那麽魏得祿呢？一個和這兩位並稱租界三虎的人，一個專注做江湖生意的人，又會何等凶神惡煞？
“阿權，非去不可？”
“答應的事情自然要做到，這事關我們第一部電影。到時有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可。”
這顯然說服不了蘇燦，在他心目中，林權才是第一位。
林權當然可以看出蘇燦心中的擔憂，正欲再多說幾句，卻注意到唱完歌正朝著他這邊走來的方清，被人攔住了，“老板，你先等下，我去處理個小麻煩。”
三兩步，林權便走到了那個黑西裝年輕人麵前，“先生，強迫一個女孩子可不是紳士所為。”
“閣下是什麽人？”這年輕人很有眼力，他從方清的眼神中很明確是認識林權的，所以他沒有斥責林權是多管閑事。
林權麵無表情，“不管任何人，都不會對一位女人的麻煩坐視不管。”
“我叫喬遠，和方女士認識。”
“我不想同他走。”方清馬上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林權聞言很自然地用胳膊將方清推至身後，他向來討厭麻煩，若非方清是他預定的電影女主角，他絕對不會摻和這種爭風吃醋的事情。
但他絕不會害怕麻煩！
“方女士說的很清楚，她不願意。”林權上前一步，直視喬遠，“所以閣下知難而退吧。”
喬遠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上次有人這麽對他說話，已經是數年前的事情。他為魏得祿義子，代魏得祿處理江湖諸事已經數年，誰人見麵不稱一聲喬爺。
今日竟碰上一個愣頭青，這讓他心中有些新奇，最重要的是方清並不抗拒眼前這個年輕人為她出頭。而據他所知，方清並未和任何男子有親密關係。
“閣下和方女士什麽關係？”
“朋友。”
喬遠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那方女士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是什麽人？做事不要太衝動，學人強出頭。”
林權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他最討厭這樣的對話，毫無意義。反派為何總喜歡這樣說話來標榜自己的不凡？
“今天我在，你帶不走她。”
喬遠揮揮手，自身後頓時圍過來十幾個黑衣男子，戲謔道，“現在你還是這麽硬氣嗎？”
遠處的蘇燦感受到了不對勁，抽起一個酒瓶就衝了過來，“你們什麽人，我警告你們不要搞事情！”
“喲，還有朋友，你這個朋友還挺講義氣。”
喬遠眯著眼，此刻他就是抱著遊戲的心態，他已經看出林權和方清關係不正常，自然不會傷害林權。
方清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便出口道，“喬遠，你這麽玩很有意思？叫你的人下去！”
“既然方女士發話，那就不玩。小子，我不知你和方女士是什麽關係。但我告訴你，這裏麵的事你不要摻和。”
“方清我女人，現在我管還有意見嗎？”林權麵無表情。
“你不是開玩笑？”
“我何必給你開玩笑？”
喬遠拍拍手，“本來今晚隻讓方女士回去就可以，那就再搭個你。來人，動手！”
“阿權，我就說你和方清有事，你還不承認，他們人這麽多，現在怎麽辦？”蘇燦拿著酒瓶，咬牙道。
此時方清，看著身前的林權，竟有些恍惚。
林權個子不高，穿著青衫長褂，身形有些消瘦，但好像忽然變得很高大。
此刻，林權隻覺得世事真有意思，“老板，這一幕有沒有很熟悉？”
蘇燦聞言愣了下，立刻道，“咱兩就是這麽認識的，上次咱跑了，這次怎麽著？”
林權嘴角閃過一絲狠意，“今時不同往日，上次跑，這次幹！我打人你去打電話，讓衛亨來！”
話剛說完，林權一腳踹向喬遠，一隻手奪過蘇燦手中酒瓶，哢嚓摔碎，朝人舞去！另一隻手一把拽過方清，大步朝前！蘇燦見機穿過人群，朝外跑去！
此時，林權麵無表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舞廳內，恰好響起一曲西班牙鬥牛曲！
音樂，喊殺，人聲吵鬧，酒瓶破碎。
可方清似乎什麽都聽不到，她隻看見了那隻緊緊拽著她的手，還有那個筆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