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無辜
一碗燉的很爛的稀粥，但常四卻吃得很香。
香到碼頭外站了百餘人，他都還不知曉，一直到他將碗裏最後一粒米舔到嘴中，這才抬起頭。
常四將懷中的刀抽了出來，走一步便用布條纏一道，自從那日他打服碼頭，這把刀他就一直隨身攜帶，從姚聖身上他明白一個道理，刀是吃飯的工具，這輩子都不能丟。
五十步，常四走了五十步，刀已經綁好，身後站滿了人。其勢已成，非殺人不可散！
而他距離於魁也隻剩五十步。
“自從三天前你在江湖上放風要在我的碼頭插旗，我就一直在等你，來的有些晚了。”
常四說話慢條斯理，沒有一絲情緒波動，自從跟了林權，他和林權就越來越像。
於魁咧嘴一笑，帶動臉上凶肉，悍然開口，“自從你打響名頭，江湖人稱你是瘋刀常四，總要給你些時間準備，不然不費吹灰之力就給你打趴，你豈不是臉上無光？”
“來人，拔刀，殺！”
“殺！”
常四一聲大吼，回應的是數百道聲音，是數百把寒光凜凜的刀！
數個箭步，常四距離於魁就隻剩一步之遙！
而此時，於魁終於反應過來！
媽的，一直以為自己夠莽夠憨，這貨比自己更憨！
開打之前不是都要放狠話？一言不合就開打，這廝根本不講規矩！他隻是來攪和，可沒想過真刀實槍做一場，如今使得他手忙腳亂！
“停！常兄弟，我有話說！我有話說！”
話畢，於魁臉色通紅，他說話太急，聲音尖的像個娘們！
好在常四還是停了下來，不然真打起來，這次隻怕他要吃大虧。畢竟他帶的人很少，很多人甚至連刀都沒有拿。
常四依然警惕，“你想說什麽？”
於魁胸膛極速起伏，迅速解釋道，“常兄弟，我今天雖然來紮旗，但我也不想傷了和氣.……”
“最終不還是要打一場來決定碼頭歸屬？”常四直接打斷，“既如此，何必婆婆媽媽？”
於魁瞅著常四再次拎起的刀，心頭一陣突突，“常兄弟，你有所不知，這紮旗有文鬥和武鬥一說，文鬥就是雙方擺明車馬，各出好手，雙方鬥將，這樣既能決定碼頭歸屬又不傷和氣！”
常四嘿嘿一笑，一副看傻子模樣，“我們幾百人養精蓄銳，必能一鼓作氣將你們擊敗！誰要與你鬥將？今日我就要用你於魁奠定我的名聲！”
媽的！媽的!媽的！於魁在心頭一陣怒罵，怎麽就碰見了一個愣頭青！可常四說的絲毫沒毛病！他若不這樣做才真的說不過去。
難道今天真要打？
望著常四背後黑壓壓的身影，於魁果斷息了這個心思。
“常四兄弟，你有沒有想過咱們幾百人開片，會有多少兄弟受傷？即使你能贏了，兄弟們的醫藥費，安家費，這都是大筆支出，對我們雙方都不利。”
常四再次停下了步伐，一臉狐疑，“於魁，你在江湖上也是個人物，怎麽今天如此婆媽？該不會是你在故意拖延時間，另有圖謀吧？”
於魁被常四搞的七上八下，見好不容易安撫住，趕緊賠笑，省的有誤會，“怎麽可能？我純粹就是不想見太多血！”
“真的？”
於魁正欲再添一把火，說服常四，可在西邊真的著火了，滾滾濃煙，直衝天際！
那是蘇氏碼頭倉庫的位置，專門用來存放貨物所在！
走水了的聲音不絕於耳！還能聽見有人在追喊縱火之人！
常四僵硬地扭過頭，氣極反笑，“好一個釜底抽薪的絕戶計！三日前就放出消息要上門挑戰，好讓我等集中人力備戰，忽視看守。待到今日上門，又吸引我們正麵注意力，讓你們有機會火燒倉庫！好計謀！好手段！你們真當我常四是死人？我手中的刀不夠鋒利嗎？”
於魁的臉色已經變了，冷汗毫不掩飾地從眉頭滴落，這一刻他心神動搖，根本沒注意到常四的話充滿暗示意味，反而順著常四的思路想下去，幾乎一瞬間他就想到了一個人，姚聖！一定是他！
他被蘇氏碼頭趕走，心懷怨恨，便做了今天這個局，燒毀碼頭倉庫以作報複！
可現在於魁知道自己即使明白是姚聖做的也於事無補，眼前的常四是真的想殺人！
“常兄弟，如今當務之急是找到縱火之人！隻要找到縱火之人，蘇氏才能給損失貨物的主人一個交代，才能減輕你看守不利的罪過！”
“於魁！到現在你還在惺惺作態？你演技真的很好！不過拿下你，就是最好的交代！”
常四一個虎撲，刀已重重砸下！
這一撲駭的於魁急忙抽刀應對，火星四濺！於魁連退數步，心中大驚，他本身便以力量見長，卻沒想到看似瘦弱的常四竟然有如此力量！
常四得理不饒人，猛蹬地麵，再次撲了上來！
於魁本就無心迎戰，常四又氣勢凶猛，打的他是手忙腳亂，片刻間，身上便掛了彩！
而，常四身後的數百人已漸漸地圍了過來！
於魁見狀心中又怒又急，他今天真是比竇娥還怨，平白無故就替別人背了鍋！可他更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破局方法，不然今天他真有可能折在這裏！
常四這廝已經瘋了！明顯不殺自己誓不罷休！
“來人，速速去麥蘭巡捕房請巡捕前來，就說這裏有人鬥毆！”
常四卻不管不顧，一刀刀揮出，幹脆利索，狠辣果決！
“常兄弟，你聽我說，今天這明顯是一個局！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是我派人放火，我還會親身赴險嗎？”
常四再次停了下來，急喘喘地出著氣，不得不承認於魁實力雄厚，此刻他虎口已經震得生疼，於魁依然還有一戰之力。
“常兄弟，不打了？你信我？”
“打不動了。”常四聲音平淡。
於魁聞言一喜，“那常兄弟就先放下刀，咱們好好聊聊？”
“不要再玩拖延時間這一套，我上過一次當就不會上第二次！今天我就是靠著人堆也堆死你！”常四轉身吼道，“今天我們必須給主家一個交代，誰拿下於魁，我給他五百塊！”
一聲令下，群情激憤！
於魁瞧著虎視眈眈的眾人，內心閃過一絲絕望，難道今天他真要栽在這裏？
就在此時，一個被追趕的身影從遠及近映入眼簾！
於魁瞧得睚眥欲裂，果然是姚聖那廝！又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聲嘶力竭！
“常兄弟，是他！他才是縱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