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貪
太平茶樓,雅間。
樓下說書先生正在說嶽飛傳,正講到十二道金牌召嶽飛這一段,可謂是聲調激昂,攪人心弦,徐明輝閉著眼睛,合著拍子,怡然自得。
“姚聖,我沒想到你還敢再出現在我麵前。”
在雅間的角落處,站立的迥然是姚聖,他打探到徐明輝來此聽戲,便前來求見,已經站在這裏半個小時。
“我最討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你很有膽量啊!”
饒是姚聖心中有憑仗,但聽著徐明輝這笑言笑語還是頓時出了一層冷汗。實在是徐明輝惡名在外,徐家四人,號稱三狼一狽。
但徐明輝與其說是狽,不如說是狗,一條仗人勢,會惡吠,常咬人的瘋狗!
姚聖不由連忙開口,“三公子,我雖然被趕出碼頭,但我還有其他辦法可以繼續破壞蘇家碼頭生意。”
“哦?”
“蘇家碼頭油水豐盛,想要吃下這座碼頭的人有很多,隻要有人前去插旗挑戰,碼頭見血,蘇家生意還怎麽做的下去?”
徐明輝忽地笑了,“好一招借刀殺人,這把刀你挑了誰?”
“這把刀並不好找,如果是真覬覦蘇氏碼頭利益之人,一旦打下隻怕會比先前更難對付。我們需要一把不在乎碼頭利益,隻為了針對蘇氏碼頭的刀。”
“有人這麽傻嗎?”
“通遠碼頭當家人,於魁。”
徐明輝稍稍一想,便想通了這其中關竅。這通遠碼頭和其他碼頭又不同,這於魁既是苦力頭領又是碼頭公司經理。顯然,他一個底層江湖人絕不可能占據一座碼頭,要不然早就被各路牛鬼蛇神吃的渣都不剩。
這座碼頭的實際擁有者是李增福,於魁隻是李增福推出的門麵而已。而前些日子,林權在巡捕房開槍傷了李增福的耳朵!
果然,姚聖陰森森道,“現在蘇氏碼頭實際做事人是林權,便是他在巡捕房傷了於魁恩主李探長。林權有蘇家保,李探長不便發作。但於魁作為手下人,怎麽能看著自家大佬受辱?”
“好一個借刀殺人!你知不知道李增福是我二叔,我尚且對他畢恭畢敬,你卻敢算計他!”
徐明輝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姚聖,眼中的寒光似乎要把姚聖撕裂!
“三公子,我一切都是為您著想才出此下策,請您明鑒!”
姚聖麵上一副慌亂狀,這位是好人?除非天下烏鴉都是白的!
徐明輝忽地笑了,他就是這麽喜怒無常,“姚聖啊姚聖,虧你也號稱孫大聖,簡直是丟大聖爺爺的臉,照我看,你像這秦檜。”
“三公子,這怎麽講?”
“你和秦檜一樣的不擇手段,隻不過他貪財,你貪權。”
“小人不敢。”
“沒什麽敢不敢的,剛才評書裏唱了,嶽爺都說,人生在世,圖個出身,方才是男子漢。”徐明輝搖頭笑道,“你為達目地不擇手段,姚聖,我有點喜歡你了。待此件事了,你去巡捕房補個一等探員,男人,總要有個官當才算事。”
姚聖頓時俯下身影,跪的心安理得.……
通遠碼頭,辦公室。
於魁人如其名,長的很魁梧,他能打能殺,但這並不是他能坐在這個位置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對李增福很忠誠。
於魁雖然穿著西服,卻仍舊一身草莽氣,“姚聖,你一個喪家之犬跑我這裏做什麽,莫非是想投奔我?”於魁語氣很衝,他很瞧不起姚聖,蘇氏碼頭的事情已經傳遍,幾百個人愣是被一個人打怕了,真是可笑至極!
“於大哥,不妨猜一猜我來做什麽?”
“我最煩的說話拐彎抹角,江湖人靠刀槍吃飯,講究的就是幹淨利索,你看你婆婆媽媽的樣子,怪不得被人打的老窩都沒了。”
俗話說揭人不揭短,但這於魁句句紮心,若不是姚聖還用得上這於魁,早就擺了臉色。不過此刻,也沒有了好心情,直接開門見山道,“蘇氏碼頭如今是一名叫林權之人做主,半月前,正是他在巡捕房打飛了李探長一隻耳朵,聽說李探長對他恨之入骨,但礙於蘇家的麵子,卻不能出手。”
“你什麽意思?”
“我們這些賤苦力想出人頭地太難,好不容易被上麵人看重,就要好好為貴人排憂解難,不然泥腿子太多,說不得哪天就被別人頂了。”
姚聖說話陰測測地,聽得於魁直皺眉頭,不過他也不傻,“姓姚的,你說的這麽好聽,不就是想要我幫你打回去?我可沒那麽蠢,李先生尚且還要避蘇家鋒芒,我若在蘇家麵前瞎蹦噠,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被捏死了。”
“於大哥,做事要分得清輕重!得罪蘇氏和討得李先生歡心,哪個重要不需要我提醒吧?再說難聽點,我已經惡了蘇氏,我還能回去嗎?您又真敢把蘇氏碼頭打下來嗎?”
於魁聽到這裏,便知姚聖顯然是有備而來,便直接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姚聖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江湖事江湖解,碼頭規矩,新在碼頭紮旗者,須得撐過三個月才能立下字號紮下旗。於大哥若是出手,也符合江湖規矩。但又不真打,隻是每日上門挑戰,這樣既對蘇家得罪的不太很,又能替李先生出口氣。”
於魁麵露遲疑,“每日上門挑戰,就能替李先生出氣?”
“當然!生意人最在乎的就是生意,於大哥每日派人上門騷擾,攪和了蘇氏生意,無異於心口剜肉,自然是替李先生大大的出了口氣。”
於魁聽到這裏,不由有些意動。
他很明白姚聖說的天花亂墜,實際上就是因為被趕出碼頭,卻無力報複,隻能上門來說服自己幫忙。但有一點姚聖沒有說錯,他能有今時今日地位,靠的就是李增福,能討李增福歡心,他自然什麽事都願意做。
姚聖瞧著於魁神色,便知大事可成。這世上之人無人不貪,有人貪錢,有人貪權,有人貪名,有人貪色。他自然是貪的,這於魁也是貪的,隻要於魁貪李增福之歡心,就沒有不上鉤的道理!
“於大哥,你覺得如何?”
於魁點點頭,心中閃過一抹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