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水落石出
張祚和張重華兄弟二人,沒有耽擱多久,就來到了功曹司官衙的門口。這時門口有一些人在圍觀,因為此時在官衙門口旁邊的角落裏麵擺放著三具屍體。
三具屍體全部用草席裹好,整齊碼放在官衙之外的道路邊上。張重華率先走到三具屍體旁邊,他衝著跟著他的玄武耳語了幾句。玄武聽了以後點了點頭,也沒多話,走到三具屍體前麵,打開草席仔細驗看了起來。
過了沒有多久,玄武就回來,靠近張重華低聲說了些什麽,張重華聽了之後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著張祚說道:“大哥,小弟已經驗看完畢,請問大哥可要驗看屍體。”
張祚遠遠的看了一下這三具被燒的焦黑的屍體,用手掩著口鼻說道:“既然二弟已經驗過了,那二弟肯定是有什麽高見要說的,為兄洗耳恭聽。”
張重華點了點頭,轉身對那個胡女說道:“你家失火的那晚,你在做什麽?”那個胡女跪在街邊低著頭說道:“之前小女子在堂上已經和大公子說過了,當時名女被家夫鎖在了柴房。”
張重華聽了以後又接著問道:“那當晚你在柴房可曾聽見什麽動靜?”那個胡女回道:“民女當時聽見家夫在呼喊失火了,叫大家快來救火,小女子因為被鎖在柴房一時出不去,所以家裏是什麽原因燒起來,小女子並不知曉。”
張重華盯著這個女子看了許久,方才悠悠說道:“小師弟曾說,黃蜂尾後針,青蛇口中信,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當時我聽了還與他辯了幾句,我總覺著世間多有癡情女子,但是今日看了你的醜態我終是信了小師弟的話了。”
張重華回頭對著張祚說道:“大哥,這個女子撒謊,這三人並不是被燒死的。這三人是被人先弄死後才被人點屋燒成這樣的,並不是因為房屋失火而死,死因另有其他原因。”
張祚看了看那個貌美的胡女,然後看著張重華說道:“二弟,你有證據證明這三人不是死於火災嗎?”張重華盯著張祚說道:“如果大哥需要證據,我可以證明給大哥看。”
張祚明顯被張重華這麽認真的樣子驚到了,以前的張重華什麽事情都不爭,一副與世無爭的無害樣子。剛剛張祚從張重華的眼睛裏麵分明看到,是以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堅定。
但是現在張祚騎馬難下,肯定不能退縮,於是他開口說道:“那就勞煩二弟了。”張重華聞聽張祚這樣說,也不多言了,喚來玄武對著玄武低聲吩咐。
張重華吩咐結束,對著張祚說道:“既然需要演示,就麻煩大哥移步前麵不遠的小校場。”張祚一揮手,仆役上前,張祚說道:“看好這些人犯,不要走脫了一個,我且去小校場看一下咱們二公子演示的證據。”
於是這兩人就帶著眾人來到了,距離理曹司沒有多遠的一個巡城兵士的小校場。到了沒有多久,玄武帶著一群從人,從遠處奔來。
玄武他們到了校場之後,先給張祚和張重華行了一禮,然後對著張重華說道:“二公子,已全部準備好了。”張重華聽了,就對著玄武點點了頭說道:“那就開始吧。”
隻見玄武帶著一群從人,在空地上飛快的搭建起了一間草棚,並在草棚四周放上柴禾。做好這一切之後,有弄來了兩隻豬,一隻豬是活的,一隻豬是死的。為了區別兩隻豬,玄武特意把死的那頭豬的一隻耳朵切了下來。
張祚看的一頭霧水,轉頭看著張重華問道:“二弟這時何意?”張重華微笑著說:“大哥且稍安勿躁,好戲很快就上演了。”隻見場中玄武,把兩隻豬,活的和死的都丟進了草棚。
然後玄武就在草棚四周的柴禾上點起了火,很快連帶著草棚都燒了起來。一開始還能聽見活著的那隻豬的慘叫聲,過了幾刻鍾之後,就什麽聲音也沒有了。
等到火燼棚毀後,張重華命玄武和從人把兩隻豬,從灰燼中扒了出來。然後叫玄武把兩隻豬拖到張祚麵前,挖嘴觀看,隻見那活豬死後滿嘴是灰,而死豬的嘴中則是幹幹淨淨。
做完這一切,張重華則是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等著張祚說話。張祚看見這兩隻豬的不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仍嘴硬的說道:“那王大家三人的屍身,難道口鼻中也和這死豬一樣幹幹淨淨?”
張重華沒有回答張祚的問題,隻是一指剛剛也跟著一起來的胡人女子。張祚回頭看向那個女子,隻見那個胡人女子已經癱軟在地上。
這個時候剛才跟著一起過來的裏正和鄉親們,也才恍然大悟。鄉親們看向張重華的眼神立即就有了變化。
張重華則是衝著張祚行了一禮說道:“大哥,原本小弟也是不知道這些的。但是大哥你是知道的,小弟之前出外遊學了一段時間。
結識了小師弟,我那個小師弟可是個聰明人。他有一次和小弟閑聊的時候告訴小弟我,出了火災或者失火了以後要學會在濃煙中逃生。
要盡量放底身體,並用濕布捂住嘴鼻。躲避煙火不要往閣樓、床底、木櫥內鑽。
因為啊,失火了死在火場的人,幾乎都是被濃煙熏死的,很少人是直接被燒死的。所以啊小弟我就知道了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隻是一般人想不到而已。”
張祚聽了張重華的話,感覺被一記重拳擊在胸口。張重華這是在眾人麵前嘲笑自己的無知淺薄。平時自己經營的賢良的形象轟然倒塌了。
張重華這時則是衝著張祚行了一禮說道:“大哥,這折騰半天,小弟也疲乏了。你知道的小弟是一貫的紈絝,這身子骨也不是太好。就不陪著大哥了,小弟就先回府了。”說完也不等張祚回答,帶著玄武眾人就向著遠處行去。
等到張重華走遠,張祚還在原地發呆,這時有一個仆役上前小聲的問道:“大公子,那這個案子現在我們該怎麽處理啊?”
聽到這話的張祚回過神來,狠狠的盯著仆役說道:“這案子都這樣了,還要我教你怎麽辦嗎?”仆役看見大公子發了火,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有連連點頭稱是。
小校場發生的事情,沒過多久就傳到了索詢的耳中。聽完自己親信把整個過程的複述以後,索詢揮了揮手命親信退下後,索詢閉目開始思考起來。
這次涼王讓兩位公子都到自己的官衙中來,這個事情涼王肯定是有深意的,根本不是表麵上說的來幫忙這麽簡單。這是在叫自己表態嗎?
索詢代表的不是門閥的力量,索詢代表的是朝中大臣的想法。因為這個朝堂中除了門閥之外,還是有不依靠門閥獨自存在的直臣孤臣的。
原本索詢雖然是支持二公子的,但是二公子的名聲也確實是太不好了。但是今天這個案子的突然出現,檢驗了涼王兩位公子的急智。
之前就知道大公子的私生活不是很檢點,今日看來,張祚果然對女色沒有什麽抵抗。反倒是張重華的表現讓人激賞。從開始的冷靜旁聽,到後麵的盤問嫌犯,直到最後的找出真凶。層層布局,這樣的氣質和急智,才是這二公子的本色,原來之前大家看到的二公子一直是在藏拙。
索詢想通了這些關節,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遠處的威嚴的王宮。他心裏知道,涼王也已經在做最後的試探了,也許很快這世子之爭就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