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大朝會
謝艾根據自己的官級老實的排在文官的隊伍後麵,隨著整個隊伍慢慢的走進王宮,眼前的謙光殿威武壯美。
沒過多久所有參加大朝會的文武官員都進入了殿內。對著涼王齊齊都行了禮,然後文武分列兩邊都站好。這時一個宮人上前朗聲說道:“議政開始。”
隻見從事劉慶率先走出朝班,向上行了一禮說道:“大王,近日又有大量廢錢進入我涼地,臣請問大王是否遵循往例處理?”
這說道錢幣的事情就要上述到這涼地開創局麵的人,現今涼王的祖父張軌說起了。中原戰亂不休,各個政權輪換上場,西北在張氏的管理下,一直相對比較安穩。
但是西北溝通西域中原,是重要的交易中轉站,貨幣的各有不同造成了交易的困難。特別中原由於各胡族的殘暴管理,基本上錢幣法令形同虛設。
這就造成中原流通到西北的很多貨幣,含銅不夠,另外分量和鑄造水平也是大有問題。當時的老涼王痛定思痛,決定恢複漢製五銖錢通行西北,凡是來西北客商必須以金銀和官府換取五銖錢使用。
這個規定雖好,但是有的人仍然抱著僥幸的心裏,使用各式雜錢,也就是前麵劉慶所說的廢錢。所以西北的政策基本上抓到廢錢就沒收。這次劉慶主動提及肯定是沒收了較多數量的廢錢。
坐在上首的涼王張駿這時候沉吟了一下開口道:“這次的廢錢來自哪裏?”劉慶行了一禮說道:“臣查到的方向是武都那邊流進我涼地的。”
張駿說道:“這仇池的氐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這是在幫他們的趙國主子買馬了吧?陰據,你說對不對啊?”
陰據聽到涼王喊他,連忙出班行禮回道:“臣掌經濟事,這些別國情報刺探,不歸臣管所以大王所說臣實是不知。”
張駿斜睥了陰據一眼,緩緩說道:“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不該碰的東西不要碰,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
你爺爺是個聰明人,我覺得你也是。陰據你覺得孤說的對不對呢?”
陰據連忙行禮說道:“大王說的甚是。”張駿接著對所有人說道:“都看著點,都少搞點小動作,孤還沒老,孤的腦袋還清醒著。還有什麽事情,也一起奏來吧。”
這時護羌參軍陳宇,走到場中,行禮說道:“此前大王,讓西域每家征兵,充入軍中,先已從西域征齊三千胡騎。西域長史楊宣前日來報,這胡騎很快就到武威了。臣特來請示大王,這胡騎怎麽處理。”
張駿想了一下說道:“二千人充入金城守軍,那邊最近需要增派人手。擇驍勇者一千人屯於姑臧城外,另擇一百人驍騎衛,此一千一百人並做一軍。”
陳宇接著問道:“那大王此一千多人誰來統領?”
張駿回道:“前些日子獻了馬蹄鐵的那個叫趙信的,最近又立了些戰功,此一千多人歸他管。孤要看看這小子,打得了仗能否治的了軍。”
隻見這時宋輯出班行禮說道:“大王此子尚還年輕,資曆不足以當此重任。況我涼地尚無百夫長統領千人的先例,臣覺萬萬不可,請大王收回成命。”
謝艾這時候排在後麵,看著這一幕,腦袋裏麵卻是盤算著涼王的意圖。其實涼王這麽做有點明顯,這明顯就在挖角宋家培養的人才。
這時隻見張駿站了起來,從台座上慢慢走下,走到宋輯麵前拍了拍宋輯的肩膀。看著宋輯說道:“老將軍勞苦功高,但是這以後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年輕人的。這事情老將軍就不要管了,孤這次就乾綱獨斷了。”
說完回頭對著陳宇說道:“你看著給趙信安排一個校尉的職司吧。這一千多人,孤就給個昔時漢武帝起的好名字叫虎賁衛吧。”陳宇低著頭撇了一下周圍,發現沒有人說話,隻有硬著頭皮領了命。
這時張駿又慢慢的走回了台座,繼續對下麵說道:“今日還有何事?速奏來。”
這時理曹郎中索詢,大步走出行禮說道:“啟稟大王,前幾日在市集上,有歹徒當街行凶,殺胡商一十三人。行事殘忍,令人發指,臣覺此風不可長。臣請大王,調集人手嚴查此案。”
張駿一看是索詢,唯有苦笑,連忙說道:“此事孤也知曉了,但是後麵趕至的巡城兵士,在這胡商的店鋪裏麵搜出鐵甲弓弩若幹。
孤覺得這批人也不是單純的商人那麽簡單吧,索郎中你覺得呢?”
索詢一頭白發如霜,中氣十足,回道:“大王此話不妥,臣為理曹郎中專司刑名。臣尚不知搜出弓弩和鎧甲,大王確是已經知曉。
不知這巡城之人是誰?如此的諂媚君上,不知原則,臣要問問他這是何道理,行的是那條律令?”
張駿聽見索詢質問,連連擺手:“索郎中,這事情,孤肯定給你一個說法。集市上的那些胡人之死呢,孤這裏已經有人在查了,查到消息以後肯定第一時間告知索郎中,郎中看這樣可好啊?
孤還聽說索朗中最近衙中事情頗多,你看孤今日把兩位公子都召入殿中,就是想他們去你衙中幫索郎中分擔一點。
順便索郎中也幫孤好好的看著他們,免得他們最近太清閑了,總是給孤闖禍。孤還沒定世子,有些人就覺得自己穩了,可以出來興風作浪了?”
張駿說完眼睛就掃向了站在班前的張祚和張重華。兩人聽見張駿語氣很重,連忙出來行禮分辨。
兩位公子聽見自己父親如此說話,都不敢站著了,都扶倒在地,連連叩首說道:“兒子不敢。”張駿走到兩人麵前說道:“不敢?你們兩個不像,你們兩個膽子大的很。”
張駿衝他們擺擺手,接著說道:“最近外麵的事情,風風雨雨的,你們的父親還沒有老。你們的父親還沒有瞎,也沒有聾。都收起那些小心思吧,去索郎中那邊好好反省一下吧。”
離著遠遠的謝艾,看著這一切,這就是涼王的敲打了。陰家宋家各打一棒,從明麵上看宋家還被挖了一個軍中人,局麵更加的虧。
但是涼王這曖昧的態度,隻會讓兩家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麵鬥的更加厲害。
謝艾看著張駿心裏想到:這就是上位者的平衡術嗎?通過這個事情讓兩個世家不能合流,開始爭鬥。在兩家爭鬥的同時無形中又削弱了兩家的實力,使得無論是哪個公子接位,都不會出現臣強主弱的局麵。
再把一貫中立的索詢也牽出來,使得原本就混亂的局麵,更加的混亂。
又把趙信抽出,重組了一個以西域胡人為主的部隊。目的是告訴所有人,他才是涼王,他才是這涼地的主人,他手上還握著這讓趙國石氏都不敢西顧的錚錚涼騎。
謝艾把頭低的更低了,張駿遠比他之前想的更加老謀深算。就在這時候謝艾感覺有一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油然浮現在心中,謝艾抬頭四顧,突然發現台上的張駿就在盯著自己這邊。
張駿沒有多說什麽,看了謝艾一眼以後就對著台下的眾人說道:“還有要事要奏嗎?如果無事,今日就散朝吧。明日兩位公子就去索郎中那邊聽用吧。”
張駿說完一擺大袖,率先走了出去,台下眾官全部行禮相送。這時謝艾發現,自己竟然在張駿的一瞥之下,身上一身冷汗,背後已經全部濕透。
出了大殿,宋輯走在前麵,走的緩慢,沒過多久謝艾和宋混都趕了上來。宋輯低聲歎了一句:“大王還是對我們宋家,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