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同車相商
今日謝艾沒有懶覺睡了，因為今日是涼王十日一次的大朝會。雖然謝艾隻是一個小小的主薄，但是這個官職也是需要登上謙光殿，和所有在王城的大臣一起議論時政的。
在朱雀的服侍下，謝艾穿好官服，他看向門外的天色，抱怨道：“為什麽這個朝會要這麽早？這等初春，門外這麽冷，本是躲在被窩裏麵舒服睡覺的好時候。”
朱雀一邊幫他整理官服，一邊笑著答道：“先生十日才去一次，就這麽多抱怨，那官職高的人可是經常要去的。等以後先生官職高了，那豈不是根本就沒有懶覺睡了。”
謝艾以手扶額慘呼一聲苦也。這時謝艾突然問道：“集市上的事情手尾都收拾幹淨了吧？”
朱雀恭敬回道：“一共十三名趙國來的死士，已經全部伏誅了。”
謝艾點點頭回道：“這些蠻子，以為我西北是好欺負的嗎？來十幾個蠻子就想影響涼王立儲，簡直荒唐。陰家那邊你大哥的人在盯著吧？”
朱雀回道：“嗯，自從涼王賜婚下來以後，大哥那邊的人就把精力大多放在陰家身上了。”
謝艾沉吟了一會說道：“沒有想到陰據竟如此深沉，之前都小瞧了他，這次也算是我失算。不然世子位早就給了二公子了，現在陰家出來攪局，又要使這世子之爭多出這麽多變數。
另外之前趙國死士在姑臧的時候，有查到是那股勢力在幫他們做內應嗎？”
朱雀想了一下回道：“這個大哥他們那邊暫時還沒查到。”謝艾說道：“這個事情也是急不來的，讓你大哥穩紮穩打，隻要二公子站的穩，想和他爭世子位子的人都隻是個笑話。”
收拾停當，謝艾就出了門上了馬車，向著王宮方向行去。走了沒多遠隻見一個馬車靠了上來，這時車夫回過頭對著謝艾說道：“先生，是二老爺的車駕，他們靠過來了。”
謝艾低頭沉吟了一下，對著車夫說道：“對那邊發個信號，我過去二老爺車上，與二老爺同乘。”沒過多久另外一輛車上的回音回來了。兩輛車都在街邊停下，謝艾下了車，走到另外一輛車邊，先行了禮告了罪，然後登上另外一輛車。
謝艾掀簾鑽進馬車，進了馬車就是一愣，連忙向裏麵的兩人行禮說道：“安國不知，玄一也在二老爺的車上，方才失禮了。”
車中這除了謝艾以外，一位威武老者，一身武官打扮跪坐在主位。另外一位也是武官打扮，年級三十上下與謝艾年紀相仿，長相與主位老者很是相像，同樣的威嚴雄武。
這位老者就是整個宋家目前在涼王朝堂上代言人，宋輯。他是先涼王留下的武臣，後又追隨如今的涼王近二十年，戰功卓著。
宋家這幾年能有如此發展，也是離不開宋輯在朝堂上的力量，現在宋輯官拜中堅將軍。已是涼王在朝堂上少有的信重之臣。
另外一位和謝艾年級相仿的叫宋混，字玄一，官拜驍騎校尉，性格內斂沉穩。宋混是宋輯的內侄，也是宋家宋輯之後下一代在朝堂上的代言人。
宋輯看著謝艾沉聲問道：“我們宋家一向在立儲之事上從不站隊，為何這次家裏大哥早早就認定了二公子。”
謝艾回道：“家裏太公和酒泉令艾公兩人相商，覺得我們宋家世代受涼王看重。在這亂世之中本就該多擔責任，大公子雖有捷才，但人品不佳。二公子誠實穩重，令艾公相看了大半年覺得可以依托。
所以本家太公才決定提前發動，全力相助二公子。其實這本也是無奈之舉，我宋家這幾年人才輩出，也到一展風采的時機了。安國自己這些年也有些謀算，如不控製朝堂變化，很難一展抱負。”
宋輯沉吟了一會說道：“家中大哥，決定了嗎？”謝艾回道：“太公得令艾公勸，已經決定放手施為了。”
宋輯點了點頭：“我也老了，就最後助你們一程，且看你們能做到什麽地步。”
然後老人看著旁邊的宋混說道：“玄一，你可曾聽見，聽說過兩年你那三弟宋新也要出山來。你最近約束好宋澄，全力相助安國，我宋家既然要動，那就要一飛衝天一鳴驚人。”
宋混聽了宋輯的話，行禮回道：“我與安國自小相交，定然全力相助於他。宋澄最近確是有點鬆散，等下朝會散了，我自回去好好敲打於他。”宋輯聞聽了也是點了點頭。
宋輯接著又問道：“那集市上的胡人，都是家裏內堂所為吧？”謝艾連忙回道：“安國本是要登門告知二老爺因果，這幾天在處理手尾，就沒來得及。
這次集市上死掉的胡人都是趙國的死士，這幫死士姑臧城內有內應，早在半年前就潛入姑臧。我錦繡堂之前也一直隻是監視，隻是最近得到消息，這幫死士妄圖刺殺二公子。故安國覺得先下手為強，就搶先命令內堂暗部誅殺了這些胡人。”
宋混這時問道：“暗部可曾暴露？”謝艾回道：“不曾。”宋輯這時開口道：“既然手尾收拾幹淨了，就是有人猜到了是我家出手，但是沒有證據誰也不敢胡亂攀咬。”
宋輯接著開口問道：“家中最近在河州多處生意，遭到人暗算，此事安國可知？”謝艾點了點頭回道：“安國也知曉了，安國覺得這是陰家在放出信號。”
宋混接著說道：“這次涼王硬拉陰家下場，也是因為對我宋家有所忌憚。”
宋輯說道：“平衡之術對於如今涼王也隻是小道。涼王一脈相傳四代，前三代加在一起也不過二十一年，而如今涼王已經在位二十年了。如今涼王連我這跟了二十年的人都揣測不了他的心思，更別說你們了。
陰家現在才是我們最大的障礙，陰家這些年表麵上放棄了軍權，對外隻說以耕讀傳家。但是他們家後麵的力量確是隱藏的很深。
這些年涼地的所有的戰馬他們家幾乎控製了大半，趙國，漠北鮮卑，鐵弗匈奴等等都與他們曖昧不清。聽說前些時候，還和仇池那邊也搭上了關係。所以麵對這樣的對手，我們宋家必須全力以赴。”
謝艾和宋混都行禮陳是，這時前麵車夫告了罪，輕聲說道：“老爺前麵就到王宮門口了。”宋輯回道：“靠邊，我三人步行過去。”車夫答應了一聲。
謝艾隨著宋輯和宋混到了王宮門口，靜立等待宮門打開。這時候感覺到一道目光在緊盯自己，謝艾環視四周，一下就發現了在注視自己的人。
陰據就在不遠處，看著謝艾，看見謝艾看了過來，他就衝著謝艾笑了一下。謝艾心裏卻是在腹誹：果然和傳聞一樣，這隻笑麵虎果然深藏不露。
謝艾從陰據看自己的眼神裏麵已經讀出了很多信息了。這次集市的刺殺，陰據已經猜到是宋家出手了，而且也算到這些事情的背後有謝艾的影子。所以他在謝艾一到的時候就開始暗中觀察謝艾。
謝艾也知道，如此深的參與到立儲裏麵的兩家人，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了。說的徹底點就是你死我亡，在政治上既然立場已經不同，那就無需留手了。
就在眾人靜立等待了沒多久以後，宮門緩緩打開，兩邊涼王近衛悉數跑出。一個宮人緩緩走出宮門，對著眾人提聲說道：“文武分列，宮門開。”說完宮門被緩緩的完全推開。
謝艾隻是一個小小的主薄，所以他排在文官的後麵，他可以仔細觀察所有的人。當他看見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出現時，他楞了一下，突然他覺得，今天的朝會可能不是那麽簡單。可能有些什麽事情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