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深夜相談
安慰了朱雀以後,王殊問道:“現在先生都是你在負責護衛嗎?”朱雀答道:“是的,這次我同先生一同來到姑臧,先生的內部護衛全是我本部來負責。”
王殊接著又問道:“玄武進來姑臧的時間和你差不多,知道他在哪裏嗎?”
朱雀笑著回道:“大哥,今晚偷偷摸進來是做什麽的?難道就是來找小妹的不成?”
王殊也笑了:“小丫頭,多久沒見,嘴巴也變厲害了。先生現在何處,還不趕快帶我過去。”
說完,王殊收好自己的東西,取下自己蒙麵的麵巾,隨著朱雀一起來到剛剛一直在觀察的房間門外。王殊在門外行禮報名,說道:“青龍深夜來訪,打擾先生休息,請先生責罰。”
房間裏麵謝艾那特有的慵懶的聲音傳了出來:“你進來吧,我也算了你這幾天就會來。以你的性格收到那樣的命令,而我又人在這裏,你是肯定會來找我問個清楚的。”
王殊告了罪然後推門進去,隻見這是一間書房,在房間的四周堆放了很多竹簡。上位上擺著一張很大的書案,書案上堆著很多的竹簡擺的亂七八糟,顯然是剛剛被人翻亂的。
書房的牆壁上擺放了一張很大的輿圖這是整個房間最顯眼的地方,而謝艾這時候真舉著一個油燈站在輿圖之下。
謝艾一舉手中油燈對著牆上的輿圖,輕聲說道:“每夜看到輿圖,我都夜不能寐。我涼地這幾年雖然向西拓土千裏,盡收前朝遺留的西域之地,完全打開了西域走廊。
但是且看我涼地東麵,趙國磨刀霍霍,仇池首鼠兩端。北麵我涼地北接大漠,漠北雖然柔然與鮮卑諸部爭鬥不休,但是最近探子傳來漠北鮮卑有合流的跡象。
鮮卑人凶悍,但是不合,一旦鮮卑合流,柔然必不能阻。鐵弗匈奴雖這幾年被涼王用乞伏鮮卑牽製住了,但是乞伏鮮卑人數比之匈奴又少上太多,也必不能持久。
青龍,你說我看著這幅輿圖晚上又如何能安然入睡。我涼地漢人又怎麽能高然而臥。我記得你當年有句話叫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而我涼地卻是與群虎同眠啊。”
王殊先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先生,路必須一步一步走,飯也需一口一口吃。涼王現在隻圖安逸享樂,已經不複收複西域之時的誌向了。”
謝艾聽了王殊的話,立即豎起眉毛提高了聲調說道:“背後誹謗君上是何道理?”王殊聽了,嚇了一跳立即伏地請罪,原有的靈魂對這些亂世的主君是沒有敬畏感的。隨便的一句有感而發就把自己的態度暴露了。
謝艾定定的看著伏在地上的王殊開口說道:“我是真的看不透你,說你有反骨吧,你卻是嫉惡如仇。說你忠君愛民吧,卻總是從你口中聽到你對主上輕蔑之詞。
用了你,究竟是對是錯,我與令艾公也很難分辨。也罷,就如之前所說,已經做了選擇,無謂的後悔是沒有必要的。
你深夜來我府上,也不是與我閑聊的吧。有什麽想說的話就說吧,今日我也得空,我們也好久沒有好好說話了。今日就與你秉燭夜談。”
說罷謝艾放下手中的油燈,在自己的案前坐下,拿起桌上的一個小鈴鐺輕輕的搖了一下。這時隻見朱雀推門進來,行了一禮站定不說話隻等謝艾吩咐。
謝艾看了看伏在地上的王殊,然後對著朱雀說道:“去,給你大哥準備點茶湯,我與他好好聊聊。”朱雀聽了之後,關切的看了王殊一眼,行禮倒退出去準備了。
待到朱雀再次回到房間裏,謝艾開口道:“你起來吧,我們好久沒有深聊了,夜也深了,你且起來喝上一碗茶湯我們好好聊一聊。”
王殊聽到謝艾吩咐再行一禮,走到書房客座小案之前坐下,端起朱雀遞來的茶碗一口飲盡。然後看著朱雀說道:“三妹茶藝大進,為兄喝著竟然都習慣了這茶湯的味道。”
王殊這話說完,朱雀愣愣的看著王殊,眼睛裏麵漸漸的泛起淚花。
突然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之下,她跑到房間中央向著謝艾大禮參拜。跪地祈求道:“之前朱雀唐突在屋外無意聽到先生與我大哥說話。
求先生看在我們幾個人這麽幾年全心為了家族舍身忘死。原諒我大哥言語唐突,我大哥這些年為了家族數次出生入死,隻有忠心未曾有過反意。
求先生不要與我大哥置氣,朱雀願為大哥領罰。求求先生開恩,責罰都由朱雀來替大哥可好。”
謝艾看著朱雀,緩緩提起自己茶碗啜了一口。然後輕聲說道:“你暗部下麵四部,如同鐵板一塊,也不知道你們這個大哥給你們灌了什麽謎湯,你們三部處處維護於他。
我今日與他深談,非是責罰與他,你速速退下去,警戒四周,下麵我與你大哥的對話內容一句也不許傳出。”朱雀聽聞謝艾的話,又看了看王殊和謝艾,衝著謝艾王殊都行了一禮,然後退出了書房。
謝艾看著王殊輕聲開口道:“你看,連一個死士,在你身邊呆久了都會有自己的情感。”王殊行禮回道:“這難道這不是先生要的大治之世,卑微之人也懂大道之理,也懂自我取舍。”
謝艾笑著看著王殊說道:“但,大道朝天,人言,各取一邊。我很想知道,你青龍選的是哪一邊。”王殊恭敬回道:“青龍不懂選擇,但是覺得先生目前的誌向和青龍一樣,青龍就選先生要選的。”
謝艾輕輕一笑,然後舉起茶盞對著王殊遙遙舉起,說道:“那就請雲初先滿飲此盞,然後再把艾之謀劃細細說予雲初聽。”
王殊聽聞此言,先是一愣,然後立即飲下茶盞中的茶湯,這時王殊第一次得到謝艾對等的認同,因為之前謝艾一直覺得王殊隻是他自己實現自己的目的的一個工具。
但是今天謝艾他自己必須也要承認,王殊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當自己的團隊中有了分歧的時候,最好辦法就是謝艾的做法,去異存同。
謝艾飲了一口茶湯,慢慢說道:“其實這此,大公子與二公子之爭本在我看來是沒有什麽波瀾的。二公子立身正,因為母族的關係,整個西北之望都在二公子。但是大公子的能力確實也是叫人激賞。
但是這個事情不是很多人表麵想的這麽簡單,涼王愛大公子而士族中意二公子。然而事情的真相真的是大家表麵上所看見的這麽簡單嗎?”
王殊一愣,顯然謝艾想的比自己深很多於是開口問道:“這個事情趙國也牽涉其中?”謝艾笑而不答。王殊接著沉吟道:“趙國石氏曾言,如今九州盡入其手中,隻剩西北之地尚孤懸之外。若是我是石氏,這個手段卻是目前最省力的做法。”
謝艾聽見王殊如此說,目視王殊說道:“所以你和他們不同,這也是令艾公硬是要留你在草廬一年的原因。我雖是謀劃你與二公子熟悉之後,你保護他會更加方便。
但是令艾公卻是勸我,你有你處事的方法,叫我不要多加幹預你,隻要給你指明方向就可以了。現在二公子與大公子的事情,我也告知與你,你的選擇我不想過問,我隻想你能保二公子安全。”
王殊站起行了一禮正色說道:“安國先生,現在把好壞利弊都說予雲初聽了。雲初自然知道分辨好壞輕重,從進姑臧城開始雲初就知道,此次事情並不簡單。雲初雖是卑微之人,但雲初也知為人之義。先生且請放心,雲初定能保二公子平安。”
謝艾哈哈大笑,說道:“既我暗部赫赫有名的青龍說能保二公子平安,我自是相信的,下麵就請勞煩青龍使君了。”
王殊抱拳行禮回道:“先生所說的情況,我也大致了解了,這天色也是不早。請先生也早點休息,青龍就不叨擾先生了。”說完之後飲盡盞中茶湯,起身行禮得到謝艾同意之後,出了謝艾的書房。